0219：谈判
暗探的心像是沉进了风龙卷当中。
他脖颈上还留着指印，有些上不来气，喘不匀呼吸。
这座房间覆盖了很多精妙的法阵，秘术很难施展。
他虽然能够挣脱束缚，可肉搏突围的话，其他人还好说……
但在肯恩的眼皮底下，他深知自己毫无胜算。
“我私自做的决定，跟部落无关。”
暗探最终选择了妥协。
他的属下全被挟持，自己只能通过交涉来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锡蒂在旁边松了口气。
她能够认出对方的斗篷款式和深海鱼皮制成的内衬，虽然不太确定，但这伙人的后台恐怕很硬。
锡蒂最担心的，就是对方开口死犟。
她能感觉到肯恩的愤怒。
如果毫无回旋余地的话，肯恩会比任何人都要果决，他甚至可能会毁尸灭迹。
“你从哪儿来？”
肯恩分腿坐在房间中央，肘部撑着膝盖，双手交叠于脸前，战斧放在脚边，一个随时能够抽起挥动的位置。
“詹泽雷斯。”
暗探鼓起胸膛，用沉重的语气介绍了出身。
锡蒂和休姆对视一眼，庆幸肯恩没有杀人，但两位部落战旌的表情都显得格外凝重。
随军萨满的呼吸变得急促。
房间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小幅度地挪动了脚步。
肯恩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
这群斥候来头不小，接下来的谈判要得更加花费心思才行。
【常识：詹泽雷斯】
【描述：北境最古老的部落之一，常年纠缠于红枫高地的势力冲突，其战旌名为‘霍叟’，在如今帕洛图斯比的传闻当中，据说是唯一能够跟‘弗伦冈铎’抗衡的男人，双方亦是死敌关系。】
“面对我。”
肯恩命令道。
俯身的暗探昂起头颅。
周围人的反应都是正常的，霍叟名声在外，能够威慑整个北境。
但暗探感到很棘手，因为肯恩眼中并没有丝毫怯懦。
肯恩语气平静地问：“身份，理由，前因后果。”
他伸手去握住【晨昏】的柄端，然后盯着跪在他面前的斥候领袖，仿佛在说——如果回答得不尽如人意的话，死亡就无可避免。
“我是詹泽雷斯部落，羽支斥候的头领，丹。”
暗探的声音成熟沙哑，音调并不高，但在针落可闻的主楼正厅当中，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内容。
“继续。”
肯恩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奉命前往永冻高墙，办一点事情，返程途中遇见了奇怪的车队，原本以为是专趟黑市的新人，但却看见三架货车都带着并不眼熟的部落徽记。”
丹娓娓道来。
他是斥候分队长，虽然职级不高，但是经验丰富，部落里资历颇高，有带队资格和基本话语权。
丹本着职业习惯探查了一番，却在跟踪当中听到了意外的东西。
桑顿卡亚。
新崛起的部落。
不仅挡住了图斩瓦，甚至还加入部落联军，想要和一支汇聚起来的漆冰使徒军队正面抗衡。
詹泽雷斯有很多斥候。
丹一直在奉命调查【图斩瓦】离开高墙的真相。
但还没来得及追上去，就传来了漆冰使徒战败的消息。
他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便开始尾随翰奇两兄弟。
又过了段时间……
杜瓦部落百物架的黑市又开始传出流言，顺着之前的线索，很多竟然串联了起来。
弱小无名的桑顿卡亚部落。
马伦古工坊锻造武器。
漆冰使徒进攻。
图斩瓦殒命。
……
最近一个月，丹已经听过太多传闻，斥候职业的敏锐令他心生疑惑。
詹泽雷斯部落现在忙于红枫高地的遗迹，还有即将到来的猎季争夺。
霍叟的斥候编队几乎都被派往了【帕洛图斯比】的西边和北边。
现在……
能够探查情报的斥候，只有丹所在的【羽支】分队。
所以他尾随翰奇兄弟，躲进山道，来到桑顿卡亚。
这群人经验老道，没有急着靠近部落，始终在侦查附近的明暗岗哨，这就是为什么在肯恩初步排查的时候没有发现的原因。
直到换季风暴降临，这群人才趁乱摸进来。
丹数月前去往【永冻高墙】的时候，曾经路过【坵鸣古道】，那时候的桑顿卡亚还没经历劫掠和屠杀。
没想到，回来以后，竟然大变样了。
丹昨天刚抵达的时候，望着崭新的城墙和热闹的村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向您致意，年轻的领导者，你的创造力令我感到畏惧。”
丹望着肯恩。
他额角湿润，不知是发丝间渗出的雨滴，还是紧张流下的汗水。
詹泽雷斯是北境最古老的部落之一，霍叟这个人比较传统，在经历过好几个王国的欺骗以后，已经不再对南疆面孔产生信任。
“如果战旌知道，启温遗孤被你领导着，肯定会再加派人手过来调查，我……所以我擅作主张，留下了秘术法阵。”
丹很诚实。
他最开始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输得如此彻底。
他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就当死个明白。”
肯恩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们所有人都被安排了尾巴。”
风暴降临之初，桑顿卡亚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肯恩很快意识到：
如果有其他势力的眼睛在等在机会，那现在就是摸进村庄的最好时机。
他展开灰色视界蹲守，用明面上的哨岗迷惑敌人，然后集结黑菈和锡蒂休姆两位战旌，一起静静等待对方出现。
哗——
丹听见尖锐的金属在石头上刮过的动静。
他还没想明白，就感觉眼前一片昏暗。
毫无征兆。
肯恩已经握住了战斧，他居高临下，盯着入侵者说道：
“首先，你的行为是宣战，其次，你自己也说了，死得明白些，那必然是做好了准备。”
他举起【晨昏】，在无数人惊恐的目光中高擎过头顶。
“请稍等，别，我来自詹泽雷斯！”
丹的眼睛瞪得滚圆。
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对部落的名讳毫无畏惧！
“我们能谈，至少别做得如此极端，别……”
他开始语无伦次。
肯恩却露出轻蔑的笑容，似乎在嘲讽敌人的怯懦。
“你可以杀了我！”
丹拼命地咆哮起来。
肯恩盯着他说：“我就是在做这件事情。”
“你……您必须听我说，这件事对桑顿卡亚很重要！”
丹昂着脖子，希望能用勇敢换取最后的发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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