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7：野心家
卢弗躺回舒服的皮椅当中。
他双脚翘在桌面上，靠背很长，整张凳子向后微微倾斜，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卢弗索然无味地盯着面前的俘虏。
伊凡对他的畏惧丝毫不亚于捺萨和苏塔，至少那两个劫掠者会想让自己活着以供取乐。
而要是没有在卢弗面前体现出生存价值，死亡便是唯一的结局。
伊凡吞吞吐吐地说：
“捺……捺萨，死了……你们在找，暗……暗杀码头的凶手……”
他拼命忍耐胸腔的起伏。
卢弗没有仔细去听伊凡说的话，而是开始享用他的恐惧，尤其是听到伊凡说出前任领袖名字的时候更是觉得有趣。
他笑了几声，抬抬下巴。
“继续。”
旁边的劫掠者首领也都在笑着听。
伊凡突然意识到：
这群人根本就不在意是谁杀死了捺萨。
他站在昏暗的议会厅角落，张开嘴慢慢讲述自己的见闻。
“安贝拉……冰港，有个男人，他在这儿……”
伊凡脑子里浮现出肯恩的模样，内心竟慢慢地冷静下来。
“捺萨杀掉了他的人，我亲眼所见，这个男人很在意这种事情，你们明白吗？所以绝对是他干的！”
伊凡的声音不再发抖，边回忆边说出自己的推断。
“我明白！”
长桌旁边的一位劫掠者首领站起来，讲话的时候还在挥舞刀叉，伊凡注意到，他的右手缺失了一根手指。
他说：“谁要是杀我小弟，那我也绝对要找回场子。”
“确实如此，”对面的首领也附和起来，跟旁边人攀谈。“我还以为会涉及到阴谋和钱财，你懂的，捺萨这哥俩攒了不少钱，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因为仇杀……”
“真是没劲啊，哈哈哈哈。”
酒瓶子互相碰撞，嘹亮的笑声回荡在议会厅四周。
伊凡站在原地低下头，酒水溅落在脚边，他知道，这群人根本就不明白肯恩杀人的理由。
他现在也失去了讲述的欲望。
砰！
椅子腿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卢弗抓起外套站直，撑着长桌，整张脸没有轻浮的笑容，只有深谋远虑的平静。
灯光描绘出阴影，闪耀着毒辣和果决。
伊凡，还有其他劫掠者，都不由自主地保持安静。
“你说的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卢弗边说边开始扣紧皮甲，缓缓将臂铠和手套拉直，大家都意识到这位领导者准备亲自出马。
伊凡瑟缩着脖子，弱弱地说：“私人停泊区，偷渡码头旁边的静水港。”
卢弗点点头，开始召集最能打的队伍。
“至于么？”
坐在角落的劫掠者领袖发出不屑的笑声。
卢弗的目光像是钢刀那样甩过去，他意识到，这群臭虫的眼界竟然如此的狭隘，稍微抢走点东西，就膨胀到忘记了轻重。
长桌周围的笑容开始收敛。
大家都盯着卢弗，似乎在看戏，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和结果，会影响到这个临时指挥官的权威。
卢弗穿戴整齐，仪态端庄，走到说话者跟前。
“你……”
对方刚要起身回怼。
卢弗便伸手钳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将桌沿的徽记摘掉，塞进对方的嗓子眼里。
“记住，可以提问，不许质疑，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尊重。”
卢弗卸掉劫掠者首领的下巴。
对方想要反抗。
卢弗直接牢牢按住那颗移动的喉结，整个人盖上去，用阴影完全笼罩住对方的脸。
“呜…呜呜……”
“我愿意带你，是赏赐，别不识抬举……要打个赌吗？你如果死在这间屋子里，队伍会更听话。”
卢弗饱饮了对方眼中的畏惧。
他将人丢在桌子上，嫌弃地甩了甩手，然后转声面对其余的劫掠者领袖，想要看看，谁要继续挑衅自己的权威。
伊凡站在门边的角落里。
他瞥见那个被卸掉下巴的劫掠者正在狼狈地给自己接骨头。
他的徽记沾满了唾液，还有几丝鲜血，整个人像野狗一样跪在卢弗脚边。
这就是权威和力量。
伊凡转过来，盯着那个俯瞰议会长桌的男人，心底感慨——这个赏金犯也彻底蜕变了。
卢弗环顾众人。
拥挤的议会厅静静悄悄。
“我以为你们能懂，所以省得解释，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瞪着旁边正在呕吐的劫掠者首领，对方灰溜溜地跑开，不敢在旁边贴得太近。
卢弗继续说：
“我们现在要去抓杀害捺萨和苏塔首领的凶手，替港口掌权者将这个罪徒当众处刑！我们知道，掌权者们暂时离开了安贝拉冰港，那这里就需要新的秩序……”
他抬起胳膊，灯光只能照亮半边脸。
“所以诸位请收好可怜的野心，拓宽格局，准备好接管这片繁荣的贸易之城，明白了吗？”
劫掠者们全都被压制得不敢吭声。
卢弗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
他要为劫掠者的行径寻找一个荒唐的借口，这样才能防止那些鼠目寸光的同伙毁掉计划。
他要抓住行凶者，用对方的死亡来作为信号。
劫掠和清洗的信号。
大家共同发财，一起坠入疯狂的信号。
卢弗披好翻毛巨氅，漆黑的盔甲上映射着戒指的金光，随后迈着果决地步伐走向厅门。
他在伊凡身旁停步。
“赏给你，呵呵，运气真不错。”
卢弗将手中把玩的金币弹到伊凡乱蓬蓬的头发上，随后带着嘲弄和感慨的笑声潇洒离去。
浩浩荡荡的卫队紧随其后。
伊凡很安静地站着，内心毫无波动，他弯腰去捡起金币的那个瞬间，才猛然反应过来……
卢弗说的赏赐并非金币，而是自己的性命。
罗渡歌剧院活了过来。
每个角落都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卢弗最忠诚的追随者全都躲藏在这里，之前借着各种名义，提前占据坑位。
卢弗的野心很大。
劫掠者首领们吃惊地看着周围鱼贯而出的队伍。
卢弗的刀子原来一直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他为这场谈判做了最坏的打算。
“真够恐怖的。”
“他竟然能招揽这么多人！”
首领们在感叹。
卢弗从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某个商队的货物，而是整个安贝拉冰港满满当当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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