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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6:婪桥枯骨


  洛嘉虽然对战旌有点盲目崇拜。

  但他是桑顿卡亚所有黑菈当中处事最圆滑的家伙,平时就喜欢揣摩人心,再遇到个头脑发热,总是处在醉酒状态的船长……

  事情就简单多啦。

  他穿上了一套借来的皮衣,里面配了肋甲和背扣,那对充满痞气的骨头耳环是从尸体身上拔下来的。

  “您的帽子需要烘干吗?”

  洛嘉问道,同时伸手去帮助船长整理大氅。

  “算了吧,我不太习惯。”

  伍尔夫·奥廷加摆手拒绝,他很少会像今天这样穿戴整齐,甚至配上那条黑底金骷髅的压花头巾。

  毕竟作为寒链号的领导人,即将出席船长们的会议。

  洛嘉看见海面上有许多庞大的船只真在向着阿楠德岛靠近,副船没有资格靠近水萤湾,全都在很远的地方抛锚。

  “嘿,比我想象中的人要多,有好几个老滑头没有理那妮子。”

  奥廷加嗤出黄牙,赶紧把剩余的装饰给换上,甚至还抽空从换上了今早采买的南疆靴子。

  安贝拉冰港的陆路交通被封锁。

  商贩们用金银换取船长的甲板,希望能够从水路离开,有些兽帆船选择了在这种时节里血赚一笔。

  这无可厚非。

  “哈哈哈,我就知道该等等,逐浪号的小妞说要带我们挣大钱。”

  “您说的是谁?”

  洛嘉问道。

  奥廷加朝着海湾当中努努嘴。

  他是船长中比较平易近人的那种,讲着糙话,喜欢追求兄弟情义,更不习惯让水手或者副官们来伺候自己穿衣。

  他双手提着新买的靴子,可是大肚皮挡住视线,脚指头伸了好几次都没有踹进靴子口。

  奥廷加在甲板蹦跶。

  洛嘉却望着阿楠德岛出神,海湾当中停靠了不少船只,但其中最庞大的那艘船简直可以用壮观来形容。

  “蓝浪逐焰号。”

  奥廷加穿戴好,出现在洛嘉身旁。

  他用脏兮兮,全是茧的手掌隔空抚摸它的轮廓。“真是个美人儿啊,我上次见到它,是在赞奇的巨大旋涡之中。”

  奥廷加神情的样子,似乎在爱抚自己的情人。

  “准备走吧,老家伙们都到啦。”

  他拍拍洛嘉的肩膀,丝毫没有防备。

  兽帆船吃水很深,没办法完全靠近陆地,他们只能乘坐小船,慢慢划向碧波荡漾的河岸。

  洛嘉在清澈见底的水浪中摇浆。

  他注意到下面有很多蓝色的光芒,即便在阳光明媚的白天,也能够看到瑰丽神奇的魔法涟漪……

  “别伸手去碰水,小心剧毒,绦水母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奥廷加虽然看起来酒瓶不离,粗犷暴躁,但做事情的时候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心体贴的错觉。

  逻辑似乎理解了他的魅力。

  能够掌控庞大的舰队,必须要有绝大多数人都能认同的才华或者品质。

  洛嘉听见了水声。

  海面上陆陆续续还有人在赶过来,这些船长都盛装出席,携带的随从也都是心腹级别的存在。

  “你晓得为什么他们都很紧张吗?”

  奥廷加瘫在小船的对面,抬手往嗓子眼里灌酒,打着嗝,醉醺醺地说道:

谷</span>  “因为逐浪号的船长也是个大美女,她是海浪里的玫瑰,既漂亮又扎手,签署海约的船长如果没有按照规矩办事,下次见面的礼物恐怕就是魔法炸弹或者明晃晃的刀子。”

  他浑身飘散着浓烈的酒臭,说着:“辣死了。”

  洛嘉点点头。

  他当时还没明白……

  这个“辣”究竟指的是酒酿,还是那位传闻中的船长。

  阳光越来越明媚,随着时间推移,海湾变得越来越拥挤。

  可是船长们宁可在极限的距离内抛锚,也不愿意接近最中央的蓝焰逐浪号。

  ……

  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呻吟和喘息。

  那怦怦直跳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哦。

  我的心跳。

  卢弗从昏迷中渐渐转醒。

  他意识涣散,无法凝聚起有效的思考,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通过疼痛传来的位置,判断自己是否还有健全的四肢。

  黑暗和冰冷是唯一的感觉。

  那种被粘稠的魔法包裹的炙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劫掠者头目。

  意识逐渐坠落,思考能力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上。

  卢弗想要拼尽全力地嘶吼,来发泄自己的痛苦,但随着自己一阵用力,竟然从冰冷的地板上坐了起来。

  没错,就是地砖。

  深灰色的纹路,被岁月和寒风侵蚀的痕迹。

  卢弗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完整无缺,并且没有丝毫的肮脏。

  他尝试着站起来,竟然也很轻易的就做到了。

  卢弗身上穿戴者整齐的装备,就像是刚刚从罗渡歌剧院豪华的正门离开一样,充满着自信和张扬,似乎准备好了要将整个安贝拉冰港收入囊中。

  “我在哪儿?”

  他稍作思考就恢复了冷静。

  那些现实的记忆,也开始浮现出来,名叫肯恩的男人,将自己击败了……

  “我记得我正在召唤摩戈尔,传说巨兽,海浪上全是兽帆船,而怪物渐渐剥夺了我的身体,它在残忍地享用我的血肉……”

  卢弗跪倒在地,捂着脑袋,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所有的恐惧都出现在了眼前。

  嗒,嗒嗒。

  包银锡杖的脆响出现在身后。

  瘦弱的男人拄着杖,用靴子和金属敲打婪桥的地砖。

  “失败者的血肉被铸成砖,成为我们进步的警钟,他们贪婪的心愿全都变成了耳边的风,吹过每一个哗啦作响的铁索……”

  这是个北境很古老的故事。

  “哎,时间过得太久,竟然都没有人能够记得这种最动人的睡前故事啦,最早的时候,每个矮人的炉膛旁边,都会有工匠在跟晚辈述说。”

  他自顾自地蹲下来。

  瘦弱的男人抚摸着卢弗的脊背。

  “我觉得你肯定不甘心就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我是个慷慨且大方的人,所以我允许你再许一个愿望如何,卢弗。”

  箱子前面的乌黑炮架上安放着一门巨大的青铜火炮。被熏黑的炮口现在被蜡封死,船帆裹好的亚赖船长应该就在里面,腌在朗姆酒、食醋和樟脑中,准备踏上沉海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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