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人生的初次之痛（上）
只见李海在满地的蜡烛之间不停的穿梭走动，一边走，一边唱：“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
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
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
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
脚采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
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
先请狐来，后请黄，请请长蟒灵貂带悲王。
狐家为帅首，黄家为先锋，长蟒为站住，悲王为堂口。
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
文王鼓，柳木栓，栓上乾隆配开元。
赶将鞭，横三竖四七根贤。
三根朝北，四根朝南。三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保江山。
有文王访过贤，江太公保周朝八百年，
赶山山得动，赶河河得干，赶的是老仙不得安然。
大报马，二灵通，各个山崖道口把信通，
你就说；身上千万银钱带，这些银钱，要请你们大堂人马下山峰。
老仙要把高山下，帮兵我先为你叫开三道狼牙三道关。
头道狼牙头道关有人把守有人看，
二郎手使三叉戟，讹诈手晃金刚圈。
往日二位仙君都把闲事管，今日二位仙君么管闲，
把老仙放过头道狼牙头道关。
眼前来到二道狼牙二道关，秦琼，敬得来站班。
二位仙君没把闲事管，帮兵我带老仙过了二道狼牙二道关。
眼前来到三道狼牙三道关，灶王老爷来站班。
家住上法张家庄，老大张天师，老二张玉皇，
老三，给文文不做，给武武不当。一心一意下凡做了灶王。
灶王老爷把头低，里仙么把外仙欺。
老仙临来别忘带上三宗宝，宝三宗。
套仙锁，捆仙绳，马后捎带拘魂瓶。
三宝往你弟子身上扔，抓的不牢用脚踹，捆的不仅用足蹬。
捆身么捆心，心明眼亮一盏灯……”
听着李海中气十足的唱着，王荣生不禁想道：“这哥们唱的真不错，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看来什么钱都不会白花，看看这家伙的力气卖的真是大！要不说这高手在人间，这家伙唱的不比郭德纲差，要是再晚生几年的话，参加个芒果台的选秀节目，没准还能得个奖什么的。”
这时候李海突然口吐白沫，瘫倒在地面上，四肢不停的抽搐着，如同羊癫风的病人一样。
姥爷看着李海变成这样，有些吃惊的问道：“怎么啦，我当年看你师傅的请神，最后可不是这样的？另外，你刚刚唱的词还有些不全，你好像是少唱了一半！你可不能这么的缺斤少两，国家可管着呢！你怎么还抽上风了？不用这么的逼真吧？难道你这次请的神，本领太大，你有些驾驭不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李海还是不说话，还是浑身不停的发抖，只是抖的越来越厉害了，频率越来越快。
姥爷吃惊的说道：“你小子好本事，我估计你把孙猴子请来了，你看他的脸都快抽成猴子了！”
李海还是口吐白沫，只是嘴里发出了：“救我，我……犯了，救救我啊……”
姥姥看着李海，迟疑的说道：“是不是孩子身上的厉鬼太厉害，这李海有些对付不了？要不然，就请大圣收了神通吧……孙大圣……请您回花果山吧，我们的事情太小，就不有劳您的大驾了！”
王荣生一边看热闹，一边大哭的想着：“什么破表演啊，怎么还不结束。不是这段唱的最后是那句吗？如果你的病还不见好纳！你就把你家的厨房变成茅房啊！自己当年尤其喜欢当年郭德纲唱的时候，那个最后的高腔，那可真是响彻云霄啊！今天怎么成了哑炮？只见请神，不见回答问题？那还怎么让顾客给钱，真是不专业！”
李海还是口吐白沫，呼吸也开始时断时续的，眼睛也开始翻起白眼来……
姥爷看着李海，嘴里喊着“孙大圣，收了神通吧，我们不问了了。”
姥姥也在一旁埋怨姥爷：“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看这是李海法力不够，估计这会麻烦了。可怜我的外孙啊，这么小就没了亲娘啊，现在又快要归西呀！好可怜啊呀……”
李海还是口吐白沫，呼吸变的很微弱了，眼睛彻底翻成了白眼来，四肢的抖动也开始变慢了……
这时候，家外门突然打开，冲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只见那个男人跑到李海身前，将一根木棍伸进李海的嘴里，用手开始使劲的按着李海的人中。过来好大一会儿，才听见李海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便开始不停的干呕了起来。
进来的那个人才直立起身来，嘴里骂道：“好你个李海，前几天的拘留还没有关够你？又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要不是我今天过来看我的奶羊，估计今天你就得死在这里。李海，你有羊癫风的毛病，那可是病啊，你以后可得好好治啊！”
原来刚刚冲进来的是镇上的兽医闫占元，他今天是过来看他的奶羊的，哪那只给王荣生吃奶的羊，是他送给姥爷的。
闫占元转头看着姥爷，有些埋怨道：“我说老李啊，你这几十年的老党员，怎么还信这些封建迷信的鬼把戏。今天要不是我过来，估计李海就死在你家了。”
姥爷悻悻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耳根子软，听你弟妹这么一说，我就……再说这孩子一出生，妈妈就死了，我的女儿啊，一说我就想哭……”
闫占元看着姥爷，似乎眼睛也有些红。他先是低头对李海吼道：“还不快滚，丢人败兴的东西，以后小心让我见到。”
看着李海连滚带爬的出去后，闫占元继续问道：“孩子怎么样，喝羊奶习惯吗？有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
姥姥连忙答道：“刚开始还行，吃的挺好的。可是这后来孩子就不吃了，只是在那里大哭，所以我们才找李海的啊……”
闫占元仔细的看了看孩子，然后说道：“你们都是糊涂虫啊，为什么不过来找我？看看孩子都快脱水了，这孩子一脱水可就真的有生命危险了。先给孩子喝水，快！”
姥姥嘀咕道：“我当年奶孩子的时候，从来没给孩子喂过水。”
闫占元怒道：“人奶能与羊奶一样吗？人奶的水含量大，喝人奶的孩子可以不喝水，但喝羊奶的必须喝。而且喝羊奶的时候，必须烧开，再晾凉再喝。凉的时候，千万不能摇晃，要不羊奶就会变的很膻气。你们闻闻，你们给孩子喝的奶有多膻气，你们自己能喝下去吗？”
哑口无言的姥姥怒视着姥爷，嘴里呵斥道：“你个老家伙，你拿羊的时候怎么不好好问问，关键时刻你就吊链子。”
姥爷没理姥姥，只是笑着对闫占元说道：“老闫啊，你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要不这孩子可怎么办啊，家里吃饭，咱哥儿两个好好喝一顿。”
王荣生终于喝上了，还是很膻气的羊奶！他还是不情愿，可是没办法，在这个时代，有口羊奶喝，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于是他只能咬着牙坚持的喝下去。因为只要他不喝羊奶，姥爷就会给他喝老闫给他弄的特别饮品，那种叫做苦丁的茶。茶很苦很苦，喝完后，王荣生就会觉得羊奶很好喝，简直太好喝了。
不能说话的日子很痛苦，王荣生每天忙着喝奶，用大声哭泣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这方面的经验他很丰富，因为他已经太多次的进入这种状态了。他不喜欢自己的不说话和装作听不懂别人说话的日子，他希望这种日子早日结束。
可是姥姥不这么想，姥姥喜欢不会说话的他，那样姥姥就可以好好的同他说说话，问问他的建议，当然姥姥是完全不在意他的答复的。
姥姥看着王荣生说，心不在焉的说道：“我听说国家恢复高考了，也不知道家里三二和二丫哪个是读书的料。你姥爷的年纪也差不多了，要不就跟单位说一声，就让你舅舅接班吧。让你二丫老姨就继续读书吧，虽然这可能对你老姨有些不好，可是这也是没办法不是？家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读书人，估计你老姨也够呛。我看这读书也没有什么用？王生啊，你看你大伯，他就是一个读书人，看看他现在有多惨，三十多岁了，连个孩子也没有，现在还在铁矿开石头，你看有多惨。你在看你爸，每天吃香喝辣的活的多好！不过，你爸就没怎么读书！哎，我知道让你老姨读书是有些对不住你老姨，只是家里就你舅一个男孩，没办法。谁让你姥爷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不像你栓柱舅舅，他爸就是厂长，把他家的十个男孩都安排了工作……”
王荣生看着姥姥，紧咬着牙齿，紧闭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心里着急的想着：“让舅舅和老姨读书，让她们读书，谁说读书没有用啊。马上就是知识份子的黄金时代了，让他们读书。舅舅现在才十三岁，接什么班？再说姥爷的单位是什么耐火厂，那个厂估计也就十几年后就会破产了，舅舅那时失业了。让他们读书吧！”可是，他什么都不敢说，因为他知道他不能说。
姥姥继续说道：“王生啊，你爸爸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一次也不来看你。他怎么能那么做啊，你长的这么可爱，他不应该的……”
看着姥姥抱着自己进入了梦乡，王荣生却是惊恐的睡不着觉，因为他刚刚看见了墙上的日历，上面的日期是七月二十八日，而桌上的座钟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半夜三点。
巨大的震动从下传来，整个房子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整个世界似乎都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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