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无处可去
终于感受到外头的徐徐微风，这次淑澹不觉得冷了，她一把抓住淑淳的手，“他们是不是来了？他们在哪？”
淑淳扭头，道：“那。”
淑澹顾不得什么，立马松开淑淳的手，跑向淑淳说的方向。
淑淳气不过，跑到雯儿身边，一把把她拉到隔壁房质问。
“你没看着她吗？怎么不阻止？”
雯儿甩开淑淳的手，“你怎么一点也没变？她喜欢谁是她的事，我才不像你那么好事。”
“难道你不觉着她不是真心喜欢他的吗？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象。”
雯儿双手叉腰，听她胡扯。“我看是你的幻象还差不多。好了，要是没有他们，你我哪能恢复自由身，别恩将仇报。”
“我说不报答了吗，但报答的方式有许多，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难道说她是为了我们才甘愿如此？我就说嘛，她怎么会如此自甘堕落。”
“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法子。”雯儿说完，欲离开，又被拉回，“这事我办不成，还是需要你的帮忙。”
“你要我棒打鸳鸯，没门！”
“你不觉得他像另一个人吗？”
“他哪像了？”
淑淳抓住了雯儿话里的漏洞，“我还没说是谁呢。看来你也很清楚嘛。”
雯儿不慌不忙道：“用脑子想，都知道你要说谁。别忘了当初是谁故意在沈温的爹娘面前胡言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哼，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不接受那阉人，不代表我就接受沈温。他们没一个配得上淑澹！”
雯儿没这闲情逸致听她在那东扯西扯，指着淑淳，“你要是敢再伤淑澹的心，可别怪我顾情面。”
“为什么连你都不信我呢，不如这样我把沈温叫来此处，我就不信淑澹能忘了他。”
雯儿嘲讽道：“叫吧叫吧，我看你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毕竟你破坏了人家一桩美事，不恨你才怪。还有你要疯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把我扯进去。”
淑淳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还是选择说出口，“难道你不想替你父亲报仇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报仇？报什么仇？”雯儿不可置信地问道。
原来她还不知道啊。
“没什么，就是他们把我们害得那么惨，总归不能让他们好过。”
雯儿一步步向淑淳靠近。淑淳退到窗边，抬眸看着雯儿愤怒的神情，似乎要把她活吞了。
雯儿冷冷道：“怎么你要我杀你爹吗？要不是他把我爹拉下水，他会被流放吗？你还好意思提起这茬。”雯儿一拳打在窗上，力道之大竟把窗给打开了。
淑淳喉咙一紧，哑口无言，再瞥了眼雯儿擦伤的骨节，轻声道：“对不起”。
“我说不要再提了！”说完直接冲出房，遇到汪直还推了他，汪直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不至于摔倒。
汪直好意问道：“谁惹你了？”
雯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汪直也懒得追问，就让雯儿离开，反正她没有一日是看他顺眼的。他也不是头一日遭到这样的白眼，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淑澹听见外面有动静，告诉周祎她去瞧瞧，周祎点头。问了汪直才知道是雯儿好像生气走了，至于生的是什么气，他也不知。淑澹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淑淳心虚地低下头，待淑澹回房照料周祎时，才去另一间房找她娘亲。
“是出什么事了吗？”周祎问道。
“我也不清楚，雯儿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是愤怒，我想此刻的她应该是去找张大人了，等她稍气消些，我再问清缘由。倒是你几个时辰不见，你怎么会病得如此？我都听汪直说了。你该骂骂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睡不好，搞得人都憔悴了许多。”
“你说啥呢。我那舍得骂你，更何况我说了你也不听，不是吗？”
“好啊，周祎，你行啊，竟数落起我来了。”
“我都为你被马车撞伤了，说你这么一点就恼了。”周祎把那染有红色的帕子给淑澹瞧，“你看，我这还不是为了寻你。新伤加旧伤的，你是不是该补偿我为你遭的罪。”
“周祎，你变了。”
周祎把脸撇过，“没有吧。”
“你以前不是会隐瞒你的伤势吗？怕我担心。”周祎顿时送了一口气，还以为是要嫌弃他。
这时周祎想来淑澹应该是还未来得及用早膳，问淑澹吃了吗。淑澹哈的一声，这显然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样，心里埋怨周祎什么时候才能开窍些，但想想他本就与寻常男子不同，或许需要给予更多的时间方能领悟。于是淑澹直接回他，”没吃。”
“正好，我也饿了，不如让汪直给我们买些吃的，还有雇人搬几缸水回来吧。”
淑澹一走，周祎就躺在床上抱怨汪直给自己下如此重的手，他能演难道自己就不能吗？至于下毒吗？搞得现在不止头还在疼，还显得弱不禁风，谁看了会喜欢啊。
淑澹吩咐汪直几句便回去找周祎了。
“又在使唤我。”汪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打算照淑澹的吩咐做。他轻轻推开大门，透过门缝看到东厂派来监视的人还在，觉得正好能利用让他们几个做事，自己则继续坐在这院落里感受这秋风。可当他正要跨过门槛时，却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衣，不过这手劲不大，汪直一转过身，那人就放手了。
“你怎么拉着我的衣呢？”
“哥哥，你这是要去集市买吃的吗？”
“哥哥。”汪直愣住了，说他什么的都有，唯独这哥哥没听过。不过也不是什么损人的话，他听了倒是很满意，立即蹲下身，“哎呀，我的妹妹你这么快就改口了，真乖。来告诉哥哥你要什么，我让人买去。”
“你还能让别人帮你买啊？”
汪直晃脑道：”那是自然，不信你在这等着。“话音刚落，汪直便直径走向那两个还在监视他的人，他们一见汪直来了，赶紧装作若无其事，打算走开。
“别走啊，我还有事求你们呢。”
“求我们？“其中一人问道。
“这又不是集市，还在此处瞎晃悠，想必是找不到差事，苦恼着呢。不如这样我给你们一人一两，帮我去酒家买些吃的，还有上集市买些食材，调料如盐、糖这些的。啊还有搬几缸水回来，不够的话再叫几个弟兄帮忙，顺便再买几串糖葫芦回来。事情办妥了，剩下的碎银就是你们的了。“说罢，汪直便拿出钱袋掏出二两银子，一一递交到他们的手里。
这可难住了他们。
“还不快去！”经过这一声呵斥，那两人立马乖乖的听汪直的话。
见那两人走远了，汪直摇摇头道：“如此胆小能成什么大事，东厂那老妖怪也真是的，派这么两人来，可别到时候买错了东西，还白白浪费我的银子。”
汪直回头对着淑涵拍拍胸脯微笑。
等汪直回来，淑涵说道：“他们也是我的哥哥吗？”
“不行！你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我！而且你要这么多哥哥做甚，我一个就顶他们十个。
淑涵想了想，道：“这样就能有多些人来保护姐姐、娘还有我了。”
“你呀，有你两位姐姐和娘护着还不自足啊。”
淑涵摇摇头，“不够不够，而且二姐说过了，在这世道女子要护得住自己很难，更何况是像我们这种家里犯事的，只会难上加难。好在押送我们的一个差大哥人还不错，对我和姐姐也算照顾，才不至于在路上被欺。所以我想哥哥应该是越多越好。”
“你别听她瞎说，你也别瞎想，要想保护好自己只能自己强大起来，靠别人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但女子会比男子更难强大起来，是吗？”
汪直顿了会，“凡事无绝对。”
淑淳看着汪直和自己的妹妹谈得正欢，心里不是滋味，向娘亲抱怨：“您怎么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呢，明显就是被人摆了一道。”
“淑淳，娘累了。其实有他们在，我们暂时不愁吃喝，也无须流放在外，这不挺好的吗？”
“可是娘。”
“你不累吗？歇着吧。”
“那你也不能让淑澹和那人共处一室吧，孤男寡女的，这万一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办？不行，我得把淑澹拉走。”话一说完，淑淳就起身，打算照她说的做。
“站住，你要闹到何时？又不是一日两日了，真有什么好歹也早就发生了，轮到你操着闲心。”
淑淳被堵得说不出话，但是又觉得心里委屈，为何自己的亲人不信她，偏偏信他们。他们到底有什么好的，全部人都好像中了他们的迷药被他们迷的团团转。她越想越不甘，向娘亲说了声就气冲冲地离开房间，直到大门前。
“你要上哪去？”汪直问道。
淑淳直视正前方有一刻之久，发现她好像真没地方可去了。以前的府邸她回不去，除了这她还真的没地可去。此刻，她就如同娘亲所说的一样，既累又无助。她喃喃自语：“或许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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