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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再逛青楼


  韦宇龙乘坐的战船在两千禁军的拱卫下,沿江而下,打算从海上回京。
  站在船头,看着一群白鳍豚逐浪戏水,心中却想着梅念笙的事情。
  在韦宇龙离开黄州的第二天,郭雯雯终于传来消息,说梅念笙在三峡一带被人杀害,  凶手不知所踪,现在正在查找。
  他当即给了郭雯雯指示,说杀人者应该是梅念笙三个徒弟,让带着“潜龙”成员,打听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三人的消息,并前往荆州,  寻找一个叫丁典的男子。
  一旦有了消息,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立即派人入京回报。
  韦宇龙一行人走的并不快,  一方面他对杨铃依依不舍,一方面想等湖北战报。
  三日后,船队才到江宁,湖北的战报终于传来。
  周培公果然没有让韦宇龙失望,大军已经取得几场大胜。
  战报中,周培公将水师分成两路,一路先试探着炮击武昌,一路却对汉阳发动猛烈的攻击,同时还让谭云鹏带五千步兵进攻黄陂城。
  由于水师的牵制,汉阳守军不敢全部出动,只派出一万绿营去支援黄坡,结果被许雪亭带着禁军和骑兵打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许雪亭这才下令全军攻击黄陂,只半日,城中清军全部投降。
  之后他亲率大军四处出击,消灭汉阳外围清军。
  清军大败后,  又怕周培公偷袭,  只好死守汉阳。
  牵制住汉阳清军后,周培公这才开始对武昌的吴三桂军队全面攻击,激战一天竟然无法破城。
  周培公便假装分兵去夺江夏,汉阳守将马宝果然中计,派两万守军出城,想要和江夏守军前后夹击周培公的主力。
  结果林兴珠带领水师趁涨潮时分,集中所有炮火,将城墙轰开一个缺口,带兵杀入武昌。
  周培公和吴三桂的大将马宝在江夏城外一场大战,杀敌近万,并夺了江夏,总兵马宝带残兵逃往南部的嘉鱼坚守。
  短短三天时间就能取得如此战果,韦宇龙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对洪熙官道:“二哥,今天是重阳节,让船加快行进速度,天黑之前赶到扬州,今晚我们两个去扬州城逛逛。”
  “陛下,远离大军,恐有不测。”洪熙官恪尽职守,也不爱好热闹。
  韦宇龙却不在乎,  笑道:“二哥,以你我的武功,就算是当世一流高手也动不了我们。而且了解一下各地民情,还是很必要的。”
  “那倒也是,臣就为陛下护驾。”
  洪熙官一想也对,便欣然答应下来。
  傍晚,大军顺利来到扬州江面,韦宇龙让刘君孚暂时节制禁军,然后和洪熙官只带着三个侍卫,一行五人骑马前往扬州城。
  第二次来扬州,两人想起当年相识的情形,都感慨不已。
  如今的扬州比起四年前更加繁华,街道上大部分换上了传统汉服,男子前额的头发虽然完全长成,但大多已经去掉辫子,挽起发髻。
  闲逛了一会,几人找了一家大的饭店,点了拆烩鲢鱼头、蟹粉狮子头、炸春卷等几个当地名菜。
  正吃着,就听隔壁包房有人说:“今晚鸣玉坊怡情院花魁白牡丹公开献艺,一会吃完饭,大伙儿去看看,苏兄,以的人品才情,说不定可以做白牡丹的入幕之宾,先拔头筹。”
  另一个人道:“听说白牡丹原来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怎么可能做她的恩客?”
  第一个人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怡情院放出话,说她今晚打算接客了,只是她那样一个妙人儿,竟然……蛮可惜的。”
  第二个马上来了兴趣,激动地道:“白牡丹平日极为端庄,若非才情出众,想见她千难万难,今日竟然公开献艺,还要挑选恩客,那必须去看看。”
  韦宇龙听到这里,顿时也对两人口中的白牡丹来了兴趣:“二哥,不如我们也去看看那花魁到底是何模样。”
  洪熙官不好女色,马上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没事,只是看看。”
  瞧韦宇龙坚持坚持,洪熙官也是无奈。
  他对这个三弟也很了解,虽然英明,就是好女色,好在并不欺男霸女,而是取之有道。
  名玉坊本是烟花聚集之地,夜幕一降,很快热闹起来。怡情院韦宇龙路过过一次,很容易就能找到。
  怡情院是扬州四大妓院之一,丽春院被郑克爽大闹以后便开始没落,反而让此处更加兴旺。
  无比气派的朱红大门前,灯火辉煌,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声隆隆鼎沸,三十二只大红灯笼分作两排高高悬挂,里面阁亭连绵,庭深院广,彩灯眩目,莺歌燕舞,让人眼花。
  韦宇龙踱着方步,大摇大摆晃到怡情院门口,正在打量这家比原来还要大的青楼。
  迎接客人的汉子看几人穿着讲究,还带着护卫,马上一脸堆笑,过来道:“大爷,里面请。”说完让人过来牵马。
  韦宇龙扔给他一个银元,那汉子的脸更加开心,向里面大喊:“有贵客到,出来接一下。”
  刚进门,但见大堂男男女女纵酒笑谑,耳鬓厮摩,一片欢歌笑语,热闹无比,空气中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在一楼和二楼之间,搭着一个不小的台子,几个歌妓正在台子上跳舞。
  韦宇龙环顾四周,发现大厅已经坐满了人,不少看起来像是书生,他们并未叫姑娘,只喝酒,看来都是冲着花魁来的。
  当皇帝也有段日子了,身上自然而然有股子与众不同的高华气度。
  一个涂脂抹粉的老鸨子赶忙迎了上来,也看出几个人非富即贵,一脸堆笑地道:“啊哟,这位公子,您老光临小店,那真是蓬筚生辉……快里边请,里边请……不敢请教大爷贵姓?”
  说着挽起韦宇龙的胳膊往里走。
  韦宇龙嗅着老鸨身上那浓郁的香粉之气,有些厌恶地将胳膊抽出来,揉了揉鼻子,道:“姓贾,听说今天这里花魁献艺,故特来看看热闹。”
  老鸨也不以为意,笑道:“听贾公子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不过公子可算来着了,一年一度的扬州花会,我们怡情院夺得前三,我女儿白牡丹更是艳压群芳,一举夺得本届花魁。今日她要当众挑选入幕恩客,看公子模样,一定能打动我家女儿芳心。”
  韦宇龙明白,这些话肯定不止对他一个人说过。
  “借你吉言。先给安排个安静的包间,再弄一桌酒菜,我边吃边等美人出来。”
  “好嘞。不过公子要不要先找几个姑娘陪陪?”
  “不用。”
  那些庸脂俗粉韦宇龙自然看不上。
  包间设在二楼,比一楼稍稍清净一些。韦宇龙打量了一周,发现楼上十几个包间里大半都有人。
  他倚在栏杆上,向一楼看去,楼下的人比刚才更多。
  “二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要不要一会找一个美人儿,晚上放松一下?”
  “你嫂子会不高兴的。”
  洪熙官口中的嫂子,正是庄三夫人,看来他们婚后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等了近一个时辰,忽然“咚”一声轻响下,大厅一阵骚动,有人喊道:“白牡丹出来啦!”
  接着琴声悠悠,一道如仙乐般的歌声传来,韦宇龙向包间外看去,只见五个歌妓簇拥着一个穿着一袭洁白丝裙的女子,一边正唱着歌曲,款步走上大厅中央的舞台。
  “这就是白牡丹?果然人如其名。”
  韦宇龙顿时眼前一亮,他也是见过美女的,尤其是陈圆圆、阿珂、朱媺娖、苏荃,那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女。
  可台上的女子长发漆黑如云,衬托的肤白似雪,身段儿曼妙纤细,五官娇美精致且搭配的极美。尤其是一双凤眼细长明媚美目顾盼间,妩媚含情,如一汪春水,使其平添几分诱惑风流的韵致。
  来到台子中央,琴声响起,中间那个女子轻启朱唇,开口唱道: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
  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
  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
  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在如清泉嗓音下,六人配合着歌曲和琴声的韵律,玉臂舒展,翩翩起舞。
  尤其是中间唱歌的女子,高挑婀娜,妙目流盼,有股水一般的柔媚,舞姿更是如轻云蔽月,飘摇回雪,一举手,一投足,整个身段无不满溢美感。
  尤其是当长袖裙摆随着她身体的旋转展开时,她真如一朵即将盛开的白色牡丹,艳丽高贵。
  看着台上水袖如飞、翩若惊鸿的舞姿,真如仙子下凡,在场所有人全看得心旷神怡,一些人虽不甚懂歌舞,却也能看出美丑,跟着众人一起大声喝起彩来。
  歌声更是婉转悠扬,沁人心脾,配上那容颜和如仙子般的舞蹈,就算欣赏过陈圆圆歌舞的韦宇龙竟然沉醉其中。
  舞蹈快要结束时,五个伴舞的女子聚到中间女子身边,围成一圈,身子慢慢后仰,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曲声中慢慢绽开,而中间那个女子,就是花瓣中最美的花蕊。
  一曲唱罢,掌声和叫好声不断,白牡丹面露微笑,美目四顾,然后盈盈施礼道:“众位贵客,白牡丹这厢有礼。”声音清脆动听。
  一些看呆了的书生忙起身还礼,不过还是有些粗人吼道:“小美人,大爷今天要定你了,让你妈妈出来,价格好说。”
  有的粗鲁之人更是一脸贱样:“就是,老鸨快出来,老子都等不及了。”
  这话简直有些大煞风景,韦宇龙在心中大骂:“要是这个女的委身这些人,真是牛嚼牡丹。”
  白牡丹竟然也不生气,依然保持着一副和煦的笑脸,到了一个万福:“众位贵客稍等。”
  说完,她和其他歌妓便走进后台,后台用帘子隔着,依然隐隐能看到白牡丹的倩影。
  将韦宇龙迎接来的那个老鸨子满脸笑容的走到台上,看着台下大厅中一百多男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笑道:“首先欢迎各位大爷前来我怡情院,老身是白牡丹的妈妈,我女儿白牡丹是今年扬州花会的花魁,刚才众人也都看过她的表演,不知感觉如何?”
  有文化的书生赞叹:“所谓:芳丛不遣雪霜封,已是青腰独见容,就是形容白牡丹的。”
  文化不高的道:“好!真是人如牡丹。”
  有些粗人更是叫喊:“少废话,多少钱能让白牡丹陪大爷睡一晚。”
  旁边立即就有人不高兴:“有钱了不起啊,你这种人还配得上人家白牡丹?”
  “老子有的是钱,怎么就不配?”
  ……
  看着台下快要打起来,老鸨子忙道:“众位大爷稍安勿躁,听奴家把话说完。”
  “快说,快说!”
  老鸨赔了一下笑,继续道:“由于我大夏朝即将对满清和吴逆用兵,我女儿心系国事,愿用清白之身为国尽绵薄之力,为我朝大军筹集饷银。今日哪位贵客出价最高,将成为我女儿的入幕之宾,所得银两,将献出一半捐给朝廷。”
  “当真是奇女子!”
  韦宇龙还没开口,洪熙官竟然先赞了一句。
  “不对啊,咱们什么时候让百姓募捐军饷了?”
  韦宇龙虽也觉得白牡丹人不但长得美,还如此深明大义,但心中却想到另外一件事。
  “是啊,我也没听说,难道是百姓自发的?”洪熙官也好奇起来。
  “不知道,有机会找人问问,说不定是妓院弄出来的噱头。”
  虽这么说,但韦宇龙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纱帘时,那个叫做的白牡丹的女子,在他心中多了一种光辉。
  两人正在包厢说着话,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看起来有些纨绔的男子从包间里出来,喊道:“不就是个婊子吗?说的这么忧国忧民,还不是为了钱。”
  韦宇龙脸色一沉,手指一弹,“嗖”的一声,一道无形真气中正那个纨绔的门牙。
  虽然他没用全力,纨绔还是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两颗门牙竟然被生生打掉。
  真气是无形的,纨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捂着嘴,边喊边骂:“是谁打少爷?要是我看到,少爷让他从扬州消失!”
  口气大的几乎能吹到天上。
  老鸨看纨绔满嘴是血,也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到他身边赔礼道:“王少爷,你没事吧?快带少爷去看大夫。”
  那纨绔拉着老鸨的胳膊,道:“杨妈妈,本少爷是在你这里被人打的,你说怎么办?”
  老鸨连声赔礼,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就要塞给纨绔。
  可那纨绔不依不饶,道:“少爷不要钱,就要白牡丹的身子,你要是不答应,少爷明天就让人封了这里。”
  大厅其他男人看这个男子蛮不讲理,顿时群情激愤起来,喊道:“你是谁啊?这么狂?”“就凭你的那德行,还想要白牡丹?”“活该被打,撵他出去。”
  “都他妈闭嘴,再废话,今天让你们趴着出去。”
  他的声音下,他的包厢里立即站起来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众人瞧着这些大汉都不是善类,也不敢再骂。
  那纨绔不再理这些人,将老鸨的银票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金额,喊道:“杨妈妈,还不开始?别让小美人等少爷太久了。”
  说完,他捂着嘴巴,冷笑着回到包间,心中却道:“先看看热闹,反正你们出价也是白出,白牡丹今天本少爷要定了。”
  那个被叫做杨妈妈的老鸨根本不知道纨绔心中的打算,重新回到台上,道:“诸位久等了,现在开始出价,起价是一千银元,出价最高者为今天白牡丹的入幕之宾。”
  一千银元可不是小数目,韦宇龙的货币改革后,现在银元成为流通货币,一个银元也就是一两银子,一品大员的俸禄是每月二百银元,从一品每月一百九十银元,以此类推。
  而一个五品知府的一年俸禄也刚好够老鸨口中的起步价。
  果然老鸨报出价格,几个看起来颇为寒酸的书生摸了摸口袋,默默的坐下。
  不过大多数人今日是有备而来,老鸨话音落下,有人就喊:“我出一千五。”“三千……”“五千……”没一会功夫,价格竟然被抬到了一万银元。
  如今大夏减免赋税,大力推广手工业和贸易,江南地区原本就比较发达,现在有钱人更多。
  白牡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又出于为大军筹集军饷的善举,自然支持的人很多。
  帘子后,白牡丹看着台下那些人,知道这些这才是刚开始,真正能出的价钱的都在包间里坐着,他们当中某个人,才有最有可能成为今晚的赢家,当然,赢去的,是她自己而已。
  她将目光投向包间,在每个房间环视而过,发现里面不是纨绔,就是年纪不小的老者,不禁有些失望。
  忽然,目光忽然顿在一个青年脸上。
  “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有些气度……”
  韦宇龙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关注,还在悠哉的喝着酒。
  洪熙官不管这是不是噱头,反正刚才那个白牡丹能说要为大军筹集饷银,他就很感动,听着下面的价格越叫越高,有些着急地道:“四弟,要不要我帮你一会叫叫价,二哥可是带着银子的。”
  “算了,咱们有那些钱,多给将士们置办点兵器铠甲不好吗?非要花在这里?瞧今天这个架势,没有两三万两银子,是别想胜出。”
  韦宇龙虽然也不希望好好白菜被猪拱了,但他却不想白花这个钱。
  “那倒也是。”
  此时楼上包间里终于有人开口:“一万五!”
  大厅噶然一静,所有目光都豁然转移到二楼的那个喊价之人身上,发现是一个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头。
  “大爷,你行不行?”
  他旁边还有一个纨绔笑了一句,随即道:“一万八!”
  老头是此地的员外,家里有万亩良田,还有几个丝绸作坊,竟被人如此嘲笑,顿时也起来争抢之心:“两万!”
  “两万二!”
  “两万三!”
  ……
  瞧的竞价终于白热化,按照约定,这些钱妓院可以分一半,老鸨的嘴都笑的合不拢。
  “这里可真是消金窟啊。”
  洪熙官是禁军大将军加冠军侯,两个职位加一起的俸禄,每月不到四百银元,两万多银元他不吃不喝也要攒四年多,此时瞧的这些人为了一个女人就一掷千金,也微微摇了摇头。
  “他今天没打算出价吗?还是没带够钱?”
  白牡丹眼看价格都涨的这么高,虽然觉得军饷有望,但那两个人都不是她喜欢的,而那个瞧着还不错的青年,却还在悠闲的喝酒,心下有些着急。
  韦宇龙也在奇怪,都叫到这个份上了,之前被打的纨绔刚才还趾高气扬,现在却不说话,看来也只是爱吹牛的家伙。
  “三万!”
  那老头终于咬着有些松动的牙,喊出一个晚上的最高价。
  此价一出,周围也是爆发了一阵议论。
  三万两,放到后世,那可是一千八百多万软妹币,韦宇龙都觉得那老头真有魄力,为了一个女人真舍得花钱。
  老鸨的脸已经笑成一朵菊花,大声道:“张员外出价三万,还有没有再加的?”
  “我出七块银元!”
  终于被打的纨绔站了起来,嘴里说了七,却只举了一个手指。
  原来他门牙被打掉,说话漏风,把一说成了七。
  但大厅所有人看着他带着几个打手从包间走出来,竟连一个敢笑出声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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