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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老家绩溪


  虽然出生于江苏省松江府川沙县,但胡适更愿意说他是安徽省绩溪县人。
绩溪位于黄山与天目山接合部,县界及境内有海拔千米以上山峰40余座,重峦叠嶂,溪流纵横,地势高于邻县,史称“宣歙之脊”。山脉、盆谷相间,呈“多”字形延伸。中部是贯通南北的断裂带,县城位于断裂带中南段的华阳断陷盆地。清凉峰踞县境东端,界皖、浙两省三县,顶峰及其北坡坐落境内。中部东西向凸起,溪水南北分流,分别入钱塘江和长江。
绩溪属徽州府,在安徽省南部。徽州全境多山,风景虽然秀美,但山多地少,土瘠民贫。因此,徽州人大多离乡撇井,外出做生意,以善于经商闻名全国,甚至有“无徽不成镇”的说法。
有人说,这样的特殊地理生活条件,造就了徽州人的三个突出特点:其一、重乡党观念,以“徽州帮”为最有名。其二、艰苦奋斗的精神,有“徽骆驼”、“绩溪牛”之称。其三、重文化教育,出了像朱熹以及胡仔、江永、戴震、俞正燮、凌廷堪、胡培等许多著名学者。
是不是真的如此,还需史家去考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徽商和晋商一样,确是很值得自豪的一族。
有意思的是,这些特点,在胡适身上几乎都有体现。他以徽州人自居,爱吃徽州锅,喜欢攀徽州同乡关系。1953年1月,他为绩溪旅台同乡会题辞,写的便是“努力做徽骆驼”六个字。直到晚年,他为凌鸿勋编著的《詹天佑先生年谱》作序,仍不忘以詹天佑的“徽州同乡后辈”自居。对于徽州历代的几位著名学者,更是常常念在口中,写在文章里,钦敬不已。
皖南的山生得好,绿得深。到了这一带,势虽不雄,峰头却依得紧,依得密,分不出一点断处,显出一种结实的样子。过鸡公关,在绩溪城西约80里,横起一座大会山,在它的下面,墙色粉白、屋檐青黛的房子散了一片,便是胡适的老家——上庄村。是胡氏聚族而居的一个大村落,是群山环抱着一块小小的盆地。山峰苍翠,耸立村北,像蓝天底下绿色屏障,护卫着整个山村。清澄的常溪河,由村西向南,潺潺流淌,穿过杨林石桥,蜿蜒东去。作为母亲河滋润着上庄的农田。
世代聚居上庄的胡氏,据说始祖昌翼公原非胡姓,而是唐昭宗李晔的太子。因避朱温之乱,随义父胡三公逃亡南方,匿居民间,便改从胡姓。后唐同光三年(975)以明经登第,故世称“明经胡氏”,至今民间仍称之为“李改胡”。这些既阔且贵的事迹却不见于史册,很可能是胡氏后裔为神化抬高他们的祖宗而写在族谱里的一种杜撰。
胡氏虽找到了贵为帝胄的祖宗,迁居上庄以后的六百余年间,却并无仕宦显赫之人。一直到光绪二十年(1894),胡适的父亲胡传做到了“三品衔在任候补知府台湾台东直隶州知州”,要算是上庄胡氏族中最显赫的官儿了。
胡适的家族,原本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而是几代经商,做茶叶生意。他的高祖由小本经营,居然在上海的川沙开设了一家小小的茶叶店。他的祖父扩大营业,并在上海华界增设了一家支店。到他父亲胡传做了官,本钱充裕了,生意便越做越兴隆。胡传死后,家里还留有上海一家裕兴泰茶叶店,一家公义油栈,在汉口还有一家两仪酒栈。只是因为胡适的父亲胡传的逝去,这些产业也先后随之而陷入了不景气。
胡家第一个有志读书的,就是我们前边几次提到的,胡传的伯父,也就是胡适的伯祖父胡奎照,字星五。可怜他寒窗苦读十余载,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只在乡里教私塾,人称星五先生。
胡适出世后刚满90天,其父奉旨调往台湾。
胡传到台湾任“全台营务处总巡”,在6个月内将全岛考察一遍,这趟壮游,南到恒春,北至沪尾  (淡水)  ,深入后山台东、花莲、宜兰,远达外岛澎湖,亲赴全台31营、28哨、2队,考察防务设施及训练情形。接着,办理台南盐务,积弊一清,盐务大有起色。
1893年,奉委“代理台东直隶州知州”一职,兼“镇海后军各营”统领,大力扫除军中鸦片,加强后山防务。在台任职3年6个月,迄台湾割日,奉命内渡。
胡传生前最后的官衔是“  诰授通议大夫、赏戴花翎、江苏候补知府、前台湾台东直隶州知州兼统领镇海后军各营屯”,赏加三品衔。
胡传在台东州官期间,奖励农桑,教育原住民;以文官兼武职,整顿营务,巩固海防,心力大多投注在军事方面。在他的《台湾日记与禀启》里,详细记录了他在台东将近两年(光绪19年6月1日至光绪21年闰5月3日  ,  1893.7.13  ~  1895.6.25)所做的努力。从这些记录里,非但可以看出清代末年政治和军事的一部分情形,也可以知道当时少数知识分子对于时局的态度,以及一个实事求是的读书人对于改进政治的措施。
这些理想,虽因台湾割让日本而未实现,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近代中国边疆的开发史上,其事迹足以名垂青史。
到1893年春天,冯顺弟便带着一家子,抱着小儿,去台湾投亲。在胡传做官的台南和台东,度过了将近两年的很快乐的团居生活。
那时已年过52岁的胡传。在公务之暇,剪一些红纸方笺,用毛笔端端正正写上楷字,教年仅20的冯顺弟认字。他们两人又一起教刚过两岁的小儿也开始咿呀识字,父亲当教师,母亲既是学生又兼助教。这老夫少妻稚子三口,享受到了人间很美好的情爱和天伦之乐。到离开台湾时,母亲认了近千字,小儿胡适也认了七百多字。
幸福是那样短暂,瞬息即逝,悲痛却来得那样突然,沉重。中日甲午战争爆发的第二年,胡适母子刚离开台湾,回到绩溪故乡不久,就传来了他父亲胡传病死在厦门的噩耗。
这家庭的巨变和不幸,在胡适幼小的心灵里,留下的记忆是:“这时候我只有三岁零八个月。我仿佛记得我父亲死信到家时,我母亲正在家中老屋的前堂,她坐在房门口的椅子上。她听见读信人读到我父亲的死信,身子往后一倒,连椅子倒在房门槛上。东边房门口坐的珍伯母也放声大哭起来。一时满屋都是哭声,我只觉得天地都翻覆了!我只仿佛记得这一点凄惨的情状,其余都不记得了。”
胡适的母亲遭到这般沉重的打击,当时还只有22岁多2个月零17天,虚龄也只23岁!她在人生的途路上还刚刚迈开几步,刚刚尝到一点生活的甜蜜,便青年丧夫,做了寡妇,这是一个中国妇女的最大的不幸!而她又“以少年作后母,周旋诸子诸妇之间”,再加上家业中落,经济困窘,如胡适所说,“困苦艰难有非外人所能喻者”。
胡适的母亲23岁守寡,一直守了23年,受尽了人生的痛苦和折磨。
因为丈夫的逝去,年仅23岁的冯顺弟成了乡村大家族的主母。
冯顺弟仁慈而质朴,为主持好一大家子,时时处处小心谨慎,宁愿个人受些委屈,也不愿弄得家庭不和。婆媳关系历来难处,何况是年纪轻轻的婆。胡适大嫂二嫂都生的是儿子,一不顺心便打孩子出气,一边打还一边说些尖刻话来刺激胡适的母亲。冯顺弟总是装着听不见、忍辱负重,从来没说一句伤人感情话。但她也是一个讲原则人,尽管处事逆来顺受,但却不接受人格侮辱。
胡适的五叔是个游手好闲之徒,有一天在烟馆里发牢骚、说胡适母亲家中有事总请某人帮忙、肯定给他好处不少。不知怎么的,此话传到胡适母亲耳中。她气得大哭,请几位本家来,把五叔喊来,当面质问他她给某人什么好处。直到五叔当众认错赔罪、她才罢休。
这一切胡适都看在眼里,他的身上留有母亲品格的烙印。胡适后来也坦承,他日后好脾气的养成,和他这段日子的冷眼旁观很有关系。童年的乡村生活,对他的一生产生了巨大深刻、无以替代的影响。
冯顺弟对胡适既是慈母兼严父,又是恩师兼严师。她从不溺爱独子。胡适说:“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错事,她只对我望一眼,我看见了她严厉目光,就吓住。犯的事小、她等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时才教训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静时,关房门,先责备我、然后行罚。”
有一个初秋的夜晚,胡适吃了晚饭,在门口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背心。这时候母亲妹子玉英姨母在胡适家住,她怕胡适冷,拿了件小衫出来叫他穿上。
胡适不肯穿,她说:“穿上吧、凉了。”胡适随口答道:“娘(凉)什么、老子都不老子呀。”(意即老子已经死了或不在身边。有可能来源于胡适的两个嫂子说的风凉话。)
胡适刚说了这句话,一抬头,看见母亲从家里走出来,胡适赶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听见这句轻薄的话了。
晚上人静后她罚胡适跪下,重重责罚了一顿。她说:“你没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来说嘴!”母亲气得坐着发抖,也不许胡适上床去睡。
胡适跪着哭,用手擦眼泪,不知擦进了什么微菌,后来足足害一年多的眼翳病。医来医去、总医不好。
胡适母亲心里又悔又急,听说眼翳可以用舌头舔去,有一夜她把胡适叫醒,真用舌头舔他的眼翳。
冯顺弟这种既严厉又保护其自尊心教育方式,使胡适从小就懂得正经做人、爱惜名誉,这为他日后不断上进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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