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中朝夕
顾清扬走出去：“何事？”
弟子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一张纸条：“这是刚刚收到的，易水河中出现水怪，掌门请您带几个弟子去除妖。”
“好，通知洛桑和洛秀。”
阿寻追出来：“师尊，带我去吗？”
“去打扫书房，回来检查你的字。”
“师尊……”他还没有说完，顾清扬便御剑离开。
顾清扬，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超过你之后我也要封了你的灵力！他拖着慢腾腾的步子走回落月殿，没了灵力加持，他发觉自己的身体特别沉重，特别容易累！
在擦干净地板的灰烬后，他就直不起腰来了！冷风嗖嗖吹来，他打了个寒战。
他艰难地直起腰，双手按在腰侧按摩肌肉，偌大的落月殿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他总感觉毛毛的！有些阴冷！
也不知道顾清扬是怎么能在这样一间鬼屋一样的地方独自住了五百年，连一丝生人气息都没有。
他赶紧擦干净最后的一丝灰烬，拧好麻布提着水桶离开。
眼看白日将尽，阿寻收拾干净自己，下山吃饭。
走下两千多阶的石梯，他双腿发麻，山下群英馆门口，本门弟子和来考试的人进进出出，过得很平静。
他走去萃仙居，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裴茗！”
裴茗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边：“你小子怎么还敢下山？我听说啊，他们打算要把在考场纵火的小子抓起来毒打一顿！”
阿寻反问：“他们怎么知道是谁纵火啊？”
“呵！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头脑简单吗？他们早就从落霞峰的弟子口中知道了你的名字，现在就差你的画像了！跟我来，千万不要被他们指认出来，不然有你小子受的。”
“他们既然知道我会放火，自然不敢来挑衅，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一把火烤了他们！”
“你啊你就是太自信了，你会放火，难道他们没有水吗？你知道你几次放火都是谁阻止你的吗？”
“顾清扬。”
“既然知道，那你可知道顾掌门的法术是哪个系的吗？”
“草？”阿寻问道。
“不是草，而是木系，他一个木系的都能把你的火扑灭，要是遇着一个水系的，你岂不是被淋成狗了！跟我来。”
阿寻跟着裴茗穿过萃仙居，绕到了萃仙居后院，这里有一片湖水，碧绿的湖水在夕阳下泛着微光粼粼。
“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给你打个饭，让你带回落月殿，记住，你师尊不在的这段时间都不要下山。”
“不下山我吃什么？”
“我送上去给你。”
“裴茗，你可真够意思！以后要是有难，尽管找我。”
“阿寻，说实话，我确实想要你帮我一件事。”
“说。”
“你……你以后学会了法术能不能指点指点我？我实在太笨了，笨到连师弟都已经过了年终测试，我现在都还没过。”
“好，没问题，等我学会了，一定来教你。”阿寻站在假山后面，等着裴茗帮他盛饭过来。
站在湖边往南看去，萃仙居的三层小楼开着五六十扇窗，每个窗口都能看到两三个人在喝茶吃饭，其中还有走来走去的店小二。萃仙居的右边是厨房，那里有不少的白烟从瓦片屋顶上冒出来。
往北可以看到高高在上，仿佛浮在云端的落月殿，雪白的楼阁与墨绿色的山体和蔚蓝色的天融合在一起，竟像一座仙宫。
他眯着眼看，落日的光落在朝霞峰、落月殿、星耀阁周围，就像为这三座仙阁镀上了一层金。
一阵细碎的说话声传来，他立即矮身躲进假山里。
一个人说道：“易水河的水怪你听说了吗？”
另一个人应声：“当然听说了，这么厉害的水怪，顾掌门只带了两个弟子去，是他太轻敌了还是他太自信了呢？”
“看看情况吧，说不定这次二掌门出事了，刚好又有个纵火的傻小子顶上。”
“哎，也不知道是这傻小子的福气还是晦气！”
“谁知道呢？咱们做好咱们的事就行了。”
声音渐渐小了，阿寻猜测应该是他们走远了，他探出头去看，刚好看到那两个弟子隐到湖边的一棵大樟树后，树干挡住了他们的动作。
阿寻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但却看到地面的影子却交缠在一起。
他从假山里出来，看到迎面一路小跑过来的裴茗，手里拎着一个桃木饭盒。他赶紧捂着对方的嘴，将人拉到远离那棵大樟树的灌木丛里。
裴茗小声问：“怎么了？他们找到你了？”
“不是，那边有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拿过裴茗手中的饭盒，“谢了。”
裴茗探头出去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夕阳投射出来的，躲在后面的两个人的影子，那两个影子分明抱在一起接吻。
他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手中的饭盒被对方夺走了也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脸红了？”
“没什么！你赶紧走吧！走吧！”裴茗推着他，催促他赶紧离开。
阿寻有些好奇，瞟了那棵树的方向一眼，随后立即离开。
上落月殿的山路只有一条，就是这一千多级的石阶。
他在脑海中反复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两个男弟子分明是星耀阁的，来传信的是朝霞峰的人，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师尊去易水河斩妖的事？难不成他们这里的消息都是互通的？他们在树后面做什么？为什么裴茗会脸红？
他拎着木盒子往上走，路边的映山红开了一大片，红艳艳的，像满山的血。
走到半山腰，他看到石阶上坐着三个年轻男子，一个穿着褐色衣服，中间一个拿着扇子，右边的一个头上戴了一个黑玉簪子。
他们看到阿寻走上来，便站起来挡住对方的去路。
“请让一让。”阿寻客气地说道。
“小子，你在考场差点把我们烧死，难道今天就想这么走了吗？”拿折扇的男子说道。
“我也不是故意要烧的，当时我差点也把自己烧死。”
褐色衣裳的男子伸手抓着他的衣襟，一拳头提起来想打在对方脸上。
阿寻立即喊道：“你们要是敢打我，我就一把火烤了你们三个，大家一起别修仙了！”
戴发簪的男子伸手抓住黑色衣裳男子的拳头：“阿霖，不可冲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来干什么？瞧他的鸟样？”阿霖吼道，但还是气呼呼地放下了拳头。
“你们想怎么样？火是我放的，祸是我闯的，我可以承担责任。”阿寻说道。
“这样吧，我们也不想多生事端，你只要一人赔我们一千两就可以了。”拿折扇的男子说道。
“一千两我没有，要命就有一条。你们活蹦乱跳的，哪里有烧伤的样子？你们三人分明是想借此机会来讹诈我。你说，我要是把这事情告诉师尊，你们会不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你……”拿折扇的男子有些愠怒。
“阿冬，这小子机灵得紧，看来这一次咱们是诈不了他了。”戴发簪的男子笑着说。
“阿云，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阿冬有些不甘心。
戴发簪的被叫做阿云的男子没有理他，转向阿寻：“我们听说了你的事，下次考试你也不会再来跟我们一起考了，所以今日我们来也并非来找茬的，只是想看看你的灵力。能将整个考场烧掉的灵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修炼出来的。”
阿寻看了他们一眼，想必他们应该不能上山，要不然就不会在半山腰埋伏等他了，可惜他现在的灵力被封印了，要不然还真相把他们烤成红烧猪。
“好啊，既然你们想看，我就把这一片都烧了，让你们开开眼界！”阿寻故意夸张地举起右手。
“星火燎原——”
三个人看见对方的手挥向自己，立即躲到一边，阿寻立即夺路向山上跑，丢下一句话。
“拜拜了！各位！有缘再见！”
易水河畔，来自朔方的风呼呼地吹着，易水河的大浪翻涌起一朵朵浪花，扑到岸边。岸边没有草覆盖的地方早已被水侵蚀出一个缺口。
“洛桑，这里是谁报的案？”顾清扬御剑停在河面上空，距离水面仅仅一米左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河水的怒吼。
“禀告二掌门，是河畔南面的张家庄，自上个月开始，他们的船只经常在易水河上翻船，还有不少人掉进水里尸骨无存，他们就怀疑是被湖底的水怪吃掉了。”
“你们在岸上。”
“顾掌门，您要一个人下去吗？”
“嗯。”
“掌门小心。”洛桑御剑和同行的另一个师弟离开。
顾清扬站在剑上，双手结印快速变换着，水底出现了一片黑漆漆的阴影。
洛桑知道他是在用水底的水草探查情况。无数的水草仿佛活过来一样，在水底一根接着一根传递信息，它们在水底摇过来摆过去，搅动河水升起了无数的气泡。
顾清扬站在水面上，他闭着双眼，看到了一片漆黑的水底，起伏的河底中躺着一层白骨，继续往前，白骨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山洞，他沿着水流进入山洞，山洞不深，在尽头他看到了一双发光的绿眼。
那双绿色眼睛的主人也发现了他的注视。
吼——
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黑洞里发出来，震出了千层浪，河底的水草纷纷向声浪的去向倒去。
“找到了。”顾清扬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了一个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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