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在赚钱吗
“梁成，海绵宝宝挺好看的呀。”
“180的大高个穿海绵宝宝护体超级可爱好吗？”
江温悠悠往门边退几步，缓缓举起手，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竖起来，比划着：一，二，三。
“江温！”梁成连忙扒开阳台门冲进寝室，气急败坏看着江温，他还从来不知道这个人，还能有这一面，真是满肚子坏坏肠子。
江温耸了耸肩，打了几个字：“我提醒你了。”
言下之意，是不能怪他。
江温避开那一摊锅和面，缓缓到程琂身边坐下，发了个短信给梁成：“记得收拾。”
梁成盯着短信，又看了眼那坨面，有气不能发，毕竟还坐着个女孩子，什么风度什么形象都没有了，真是败给他了，只能闷着头去清理。
程琂答应江温不看，但余光能将这位室友哀怨的模样收入眼中，江温则在一旁冷眼相看，像个监工，她不禁失笑，如果是以前的江温，怕是这里的人都不够他捉弄的。
江温的书桌，是名副其实的书桌，上面横梁有三个格子，第一个格子摆了颗仙人球，头顶有白白的绒毛，像极了外带刺，里柔的人，旁边两个格子装满设计灵感的书籍，右侧一排格子都装满素描和设计的书籍，桌面凌乱，好几张稿纸散在桌面上，摆着两本翻开的书和他常用回答的本子。
程琂翻开本子，似乎能想象到他给那些人回应的神情，右上角有一份露出设计项目字眼的合同。
她抽出合同，匆匆扫过，金额：两万，她翻到最后一页，乙方签署名是：江温/丁轩宝。
程琂猛然看向江温，脑袋里忽而响起他那句：学费我给你交。
“江温，这是什么？”程琂举着合同，艰难张了张嘴，五味杂陈。
江温睨了一眼，轻描淡写张唇无声：“社团接的合作。”
“你在赚钱吗？”程琂难以置信。
“我玩呢。”江温扯着嘴角说反话，心烦意乱，这姑娘怎么总是喜欢翻他东西呢？
“你，为什么要转专业？”程琂放下合同，伸手把他的椅子拉到自己面前，深深盯着他。
在程琂的认知里，江温喜欢两样东西，一动一静，一样是篮球，一样是画画，设计只能算是与其相关，但明显不是同一条路。
他在篮球场熠熠发光，满脸笑意：我喜欢投篮进球那一刻的感觉。
他有一群跟他相爱相杀的队员，队员们其把重心点都放在训练上，或多或少都很难保证文化成绩，可是江温的文化成绩从不落下。
江温能肆意在篮球场上大杀四方，也能静下心捣鼓他的画，本子上全是素描和构图，条件有限，很多时候他的画具都十分劣质，但经过他自己琢磨，许多时候都是能成功出画。
那年，他坐在院子里摆弄那些画具，轻轻一笑，曾说：这就是以后吃饭的家伙了。
现在怎么会突然转了专业呢？
江温满脸无所谓，摊了摊手，挑眉，唇动无声：“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画？”
程琂点了点，故意用小镇村民的话来堵他，似模似样：“读书是为了找份好工作，我现在找到了，那么读不读书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为了赚钱？”
江温敛起那副无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椅把上，掀起眼帘，淡漠：“程琂，你是想气死我找山拜吗？”
程琂：“……”她哪敢啊？
梁成收拾完洗了个手再进来，就转个眼的功夫，他们俩人隐隐约约对峙上了。
厕所溢出的水滴答滴答作响，晚风通过阳台飘进来，微微泛着凉意。
梁成站在厕所与寝室门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寝室很安静，连空气都弥漫着诡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撤。
梁成打开寝室门，那两货正好气喘吁吁回来，一人拿着钥匙，六目相对一怔，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往外推：“走走走，去吃饭。”
“吃什么饭，我要进去啊。”
“我来看人的，吃什么饭，让开让开。”
梁成：“”
他身后那两人还是那个姿势不动，对他们这边充耳不闻，那两货也明显察觉到了。
石山先反应过来，眼神示意：什么情况？
梁成立刻示意，眼睛往外飘：先出去再说。
夏俊超迟钝：“你们这眼睛斜来斜去干嘛呢？梁成你眼睛有什么问题啊？”
程琂在他的眼神中熬不下去，顿时，起了念头：“同学，你们去吃饭吗？”
夏俊超真没什么眼力劲：“是啊，你们吃了没，一起啊？”
“好啊。”程琂镇静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淡淡笑。
“江温，走啊。”夏俊超抛了抛手里的钥匙，往里边喊江温，几个人堆在门口，他看江温没动，就直接走进去拿着拐杖塞到江温手里，推着出去：“走走走，这会儿饭堂早没饭了，我们出去吃，那边有个老面馆，我想吃好久了。”
梁成和石山相视一眼，纷纷感叹：有时候有个不懂风情的人，还是很有用。
就这样，半推半走，一行人出了学校走到小吃街，找到那家老面馆。
面馆看起来很老旧，门口就是厨房，透明的玻璃能看到他们在里面下面，里面有个很大的菜单贴墙，排骨面，牛腩面等等，下面一堆小菜，房顶有两个残旧的风扇，晃悠悠转动着，发出哐哐哐的声音，里面有几桌学生。
几个人找了张方桌坐下，点了面和三个小菜，石山拿了茶水和杯子回来，给他们都倒上一杯。
梁成跟他们不同，在宿舍那一系列的事，弄得他很不自在，没话找话，把人都介绍了一遍，平时话痨的他，东拉西扯也撑不住等老板上面。
江温的沉默让他们坐如针灸，还好程琂虽话不多，但是偶尔接几句，不至于那么尴尬。
“所以你们两个是邻居喽。”夏俊超兴奋，他多少听说过江温的事，但他不是个爱上门清的人，所以好多细节都不知道。
夏俊超的话匣子也开始打开，说的口水乱飞，他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两人上山下水，像好兄弟一样，可是她大学后就交了个男朋友，她主动要跟他保持距离，渐渐就很少联系了。
“所以说，像你们这种大学还在联系的邻居多好，我还以为我跟她一辈子也就那样，没想到她谈了个朋友就把我给扔了。”夏俊超说到这里，就开始有点难受，她也邀请过他几次一起出去玩，但他并不想去看他们谈恋爱：“算了，算了，人啊，总有自己要走的路，不能赖一辈子不是。”
“你这邻居重色轻友啊。”梁成夹了一筷子凉拌海带，边嚼边说，心里还庆幸这货的顶上，熬到阿姨上菜了：“那你们回去见面不尴尬吗？”
“她交男朋友后，我还没回过家，反正我寒假不打算回去了，再这找个寒假工上，搞点零花钱用用。”夏俊超拆了筷子，把两道菜往中间推，喝了口茶水才开始吃。
石山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在躲她吧？”
“开什么玩笑，我用得着躲她吗？”夏俊超满脸不屑，心里却是一跳，转眼把话题递给江温：“江温，你说，要是程丫头交男朋友了，你怎么做啊？”
程琂一顿，咬了咬筷子，若无其事夹菜。
被点到名的江温，弓着身子坐在矮小的桌面前，看他们几个用满眼放光的眼神盯着他，他坦坦荡荡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递给他们，一群人凑近看，脸色各不同。
手机上显示——当然是，祝福她。
“江温，还是你小子大度。”梁成举起拇指，给他手动点了个赞，慢慢坐下。
“行啊，看来是我小气了呗。”夏俊超也坐了下来，怎么他就没这心态？
“觉悟深啊，是个做大事的人。”一向静的石山也忍不住说了句。
他们也开始笃定，江温对程琂没那方面的想法，如果他们知道，江温的腿是怎么截肢的，可能就不那么想了，等他们知道都是后面的事了。
程琂接过老板的几碗面给他们摆在桌上，推了一份和自己一样的排骨面给江温，她没有向他们那样凑上去看，自然也不知道江温的答案是什么，心里多少有点在意。
江温把手机屏幕盖在桌上，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面不紧不慢吃了起来，没有再参与他们的话题。
他们几个还在谈天说地，从夏俊超身上扯到未来做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他们实在没办法装看不见。
程琂把排骨夹给江温，江温视而不见，只吃自己碗里的面，桌上的小菜一点也没动，到最后，碗里还剩几块程琂夹的排骨。
程琂沉默不语盯着他的碗，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吃到最后，听到程琂的糯糯小小的声音：“江温，排骨浪费了。”
江温恍若未闻，抽了两张袋子里的纸巾，擦了擦唇，拿起手机敲几个字：“上个厕所。”就拄着拐杖走到老板面前递手机给他看，老板一看，很热情往屋里指了指，夏俊超吃完，也要上厕所，跟上去开了灯。
剩他们三个坐在桌子上，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梁成咳咳了几声，东张西望，挪了一下凳子到程琂旁边，好奇：“你俩一直这么相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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