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裹着糖的毒药
顾华媛面容稍僵,不知道沈俏这么突然间提起这事,她不太自在的说:"俏俏,你怎么突然间又提起这事了。你刚不是说……"
"是过去了没错,不过虽然过去了,但我想知道原因,也不奇怪吧?"
沈俏轻笑,坦坦荡荡的道:"大伯母不用担心我是在忽悠你,我跟闻律很好,半个月前我们就领证了。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不会破坏你儿子的婚姻,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大伯母您一向宽容仁厚,想必会告诉我的,对吧?"
明明是在笑,说出口的话,却近乎咄咄逼人,让顾华媛无处可躲。
顾华媛瞧着眼前落落大方,伶牙俐齿,犹如脱胎换骨似的沈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像都不太认识了。
沈俏性格一向温和顺从,在厉家一向没多少存在感的一个乖乖女,顾华媛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沈俏。
可这段时间,沈俏愈发的强势凌厉。嫁给了闻律后,身份一跃而起,也不像是之前对自己那么恭顺,顾华媛难免感到一些无从适应。
她叹了口气,口吻略显无奈的说:"我们家跟杜家是世交,薇薇从小也喜欢黏着阿辰。只是后来你来家里了,阿辰就不怎么理会薇薇,她来家里的次数也就渐少,不怎么来找阿辰了。你那时候年纪小,家里人又刚过世,大抵是不记得这些的。三年前,薇薇的父母跟我们提议联姻,想让薇薇嫁给阿辰。但那个时候,你跟阿辰正在热恋,他是不肯的。不过薇薇是独生女,又喜欢阿辰喜欢的紧,她父母自然是依着他的。我们家里的情况,我也不跟你多赘述了。总之,就是薇薇父母。为了让阿辰娶她,给阿辰施了不少压,他实在扛不过去。半年多前,若薇突然怀孕,是阿辰的孩子。我们厉家门风正,容不得出这些伤风败俗的丑闻。你爷爷知道了这事,便做主了他们的婚事。"
"俏俏,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大伯母是真心替你开心。之前的事,大伯母也有些不对的地方,但也请你谅解我一颗爱子之心。我就阿辰这一个孩子,你爷爷也是全心栽培他……过去的事,多说无益。这件事情,大伯母只能向你道歉。阿辰他心里也委屈,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伯母替他向你赔不是,你别恨他。"
一番话,顾华媛说的十分无奈,但也无可奈何。
沈俏安静的听着,半握成拳的手指,指甲刮着掌心,她觉得有些麻木。
忽然间,沈俏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厉晏辰曾经说过的:他们相比,我又算什么。
原来,竟是这样的吗?
"俏俏?"顾华媛疑惑的声音,将沈俏从神游中拉了回神。
看这眼前的顾华媛,沈俏心中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可后悔吗?
沈俏不觉得她后悔。
因为要后悔,该后悔的人也不该是她。
不管是被逼,还是从心的选择,从始至终,她都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肯告诉过她真相。
沈俏唯一要后悔的地方,是自己太蠢,从来没有察觉揣测,怀疑过身边的人。
"大伯母多虑了。"沈俏缓和了一下语气:"他想娶谁,愿意娶谁,是他自己的事……我从没有因为这事恨过他。"
她恨得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强迫,他恬不知耻对自己的折磨。
至于杜若薇,倘若还有一丝同情,也早在她的不依不饶里磨灭了。
毫无底线圣母的事,她做不来!
顾华媛扯了扯唇角,笑得很不自然。
恰好这个时候,厨房的人过来找顾华媛,顾华媛让沈俏自己坐会儿,她先过去看看,沈俏也不甚在意。
顾华媛走后,她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手里拿着的苹果,思绪却有些乱。顾华媛刚刚的说辞,乍听好像没什么问题。
细想,却也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顾华媛刚刚的话里,从始至终都只说了一个问题。是杜家要厉晏辰娶杜若薇,是杜家在施压逼迫。
但顾华媛跟厉钧呢?
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被打压,他们就那么无动于衷?
要不是,顾华媛为什么要把自己跟厉钧摘得那么干净?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杜家跟厉老爷子。
沈俏可以肯定,杜夫人跟杜思明,显然知道她跟厉晏辰的事情不多。
否则,杜夫人绝对不是现在的态度。
在当时杜若薇流产时,顾华媛也不会第一时间把责任全部推给她,逼着她背黑锅。
那么顾华媛在这场逼婚里,究竟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当初厉廷跟厉天驰说过,顾华媛跟厉钧不敢让厉晏辰娶她,否则也不怕她父母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当时沈俏隐约觉得不对。但也没有细想,只以为是她父母在世前跟顾华媛他们有些矛盾。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长姐沈婧死而复生,隐姓埋名。又被告知那场邮轮爆炸其实并非是意外,而是蓄意谋害,沈俏也就不得不去深想其中缘由。
沈俏的思绪有些乱,轻咬了一下嘴唇,沈俏将手里的苹果放下,走到了外面的花园里透透气。
沈俏正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找厉天驰聊聊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沈俏一怔,偏身顺着方向看过去,浮夸又玩味的声音便随着寒风传至了耳畔:"哟,这不是俏俏妹妹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二哥说一声。"
厉天驰穿着牛仔裤搭配着黑色的V领黑毛衣,外面搭配着军绿色的长款风衣外套,额前稍长的刘海被风吹动,噙着笑意弯弯的桃花眼肆意风流。举手抬足间皆是散发出一股世家公子的玩世不恭,单手插在裤袋里,弯着唇角含笑朝她走了过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俏没有跟之前一样对厉天驰唯恐不及,而是淡淡的道:"我不过是回来看看厉爷爷罢了,哪里敢兴师动众,特意通知二哥个大忙人,亲自回来招呼啊。"
厉天驰闻言眯了眯眼眸,唇边的笑意不减反增:"俏俏妹妹可是见外了,二哥一向是十分想跟俏俏妹妹亲近的,只是俏俏妹妹你被有心之人蛊惑蒙蔽,一直对二哥存在误会罢了。只要俏俏妹妹开口,别说是在公司亲自回来招呼,就算二哥远在国外,也得回来啊。"
沈俏抿着唇心没开口,厉天驰迈着长腿走到她跟前停下,背靠着墙壁,修身剪裁的衣服恰倒好处的勾勒出身材流畅的线条曲线。他轻垂了长睫毛,瞧着沈俏:"俏俏妹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啊。难道谁欺负你了吗?跟二哥说说,二哥给你教训他,出出气。"
"二哥真会开玩笑。"沈俏抬眸跟厉天驰对视,晦暗不明道:"这里是厉家,谁能欺负我。"
再寻常不过的话,厉天驰却是从沈俏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俏俏妹妹,这是真有事啊?"
沈俏轻垂眼帘,淡道:"刚大伯母跟我说。厉晏辰跟杜若薇结婚,是因为杜家逼婚,他是迫不得已的。"
孰料话音一落,厉天驰却是夸张的笑了声,唇边噙着一抹嘲弄,饶有兴致道:"俏俏妹妹,该不会真的相信吧?"
沈俏佯作不解:"我为什么不信?"
厉天驰双手插在裤袋里,他双目看着沈俏,晦涩不明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沈俏则开口道:"大伯母虽然没有支持我跟厉晏辰在一起,却也未曾反对。厉晏辰他爱我,要不是杜家逼他,他撑不住,他为什么要娶杜若薇。"
周遭空气彷佛一瞬凝固,厉天驰舔了舔唇角,倏然开口:"俏俏妹妹,你是想套我话?"
试探的口吻,厉天驰有些不太确定,却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毕竟他不认为,沈俏真那么蠢,能相信顾华媛这些鬼扯的话。
"二哥怎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要套你的话。"沈俏一副不明所以,厉天驰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表情。
原本厉天驰还有些不太确定,但此时,却已经实锤,沈俏确实是在套他的话。
"俏俏妹妹,跟二哥也要兜圈子,这可就不厚道了啊。"厉天驰低低一笑,"怎么说,你也是我好兄弟江宇深爱的女人,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你要是想从二哥口中知道什么,二哥告诉你就是了。何必要这么拐弯抹角,试探二哥呢。"
末了,他又笑道:"别的不说,就是可以看厉晏辰倒霉,二哥也可以告诉你啊。"
厉家堂兄弟不和,又并非两三日的事。现在厉晏辰还越过父辈,直接被奠定了继承人的位置,一时间风头无两,拉足了仇恨。
别说厉天驰想看他倒霉,就算是厉晏辰的亲生父亲厉钧,恐怕看厉晏辰这个儿子,也顺眼不到哪里去。
任是哪个父亲都不会想看到自己儿子爬到自己头顶,尤其是厉家这种关系错综复杂的名门世家,就更不能容忍了。
"那二哥,你可以告诉我,厉晏辰娶杜若薇真正的原因吗?"
不是为了权力,是为了什么。
顾华媛究竟在隐瞒着什么?
"这个嘛……"厉天驰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下颌的位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沈俏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轻抬起的脸蛋偏向厉天驰:"二哥刚才不是说,你会告诉我的吗?"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二哥知道的也不多。"厉天驰有些遗憾:"我也只是听我爸妈提过一嘴,跟你父母有关。"
沈俏瞳孔一紧,错愕的表情,紧紧攥住了粉拳。
"俏俏妹妹这是知道什么了?"
沈俏抬起微白的小脸,琉璃般的眼瞳注视着眼前漫不经心的厉天驰:"十七年前长江一号邮轮不是意外,是蓄意谋害,是吗?"
"我可没这么说。"厉天驰耸了耸肩:"十七年年前二哥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么多啊。但不管是不是蓄意谋害,你大伯父大伯母肯定知道,且脱不了关系。"
厉天驰抬起的手放在沈俏的肩膀里:"与其自己冥思苦想,不如求助闻律?依照闻律的本事,想要查当年的事,未必查不到。当然,你要能狠下心,问爷爷也未尝不可。只不过,爷爷最近身体不大好,医生百般叮咛不可情绪有过大的浮动。俏俏妹妹一贯孝顺,想来也不会忍心的。"
"不过爷爷既然一直没告诉你,想来也不会想让你知道的。"厉天驰笑了笑,看了眼白茫茫的天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俏俏妹妹不如放下算了。"
沈俏深吸了口气:"二哥说的是真心话吗?"
"当然不是。"厉天驰想也不想就反驳:"什么时候二哥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好人了?"
厉家大房越倒霉,厉天驰就越高兴。尤其是厉晏辰倒霉,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沈俏闻言不可置否。
厉天驰若有所思地道:"你父亲沈青州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亦是第一批,改革后,借着房地产起家的富豪。"
厉天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唇角弯了弯,对满脸疑惑的沈俏继续说:"我听我爸说,当年他坐稳广城首富的地位后,便想到景城来发展。爷爷好歹是从内阁退下来的,人脉颇广,我们两家又是世交。交情甚笃。爷爷自然乐意帮扶你父亲沈青州,那个时候,沈青州势头很猛,犹如猛龙过江,直接压过了厉钧的风头。厉钧资质平庸,要不是靠着爷爷,就凭他,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尤其是,你母亲温意如据说还是厉钧的初恋女友,是你父亲从厉钧手里抢过去的。有着这层关系,厉钧怎么可能看你父亲顺眼?他们两个人关系极差,因为生意上的事,也没少矛盾。再后来,你父母跟你长姐,就意外死在了长江七号里。"
顿了顿,厉天驰又意味深长的看着沈俏道:"闻律从杜思明手里拿走,送给你的如意,就是当年父母过世后,厉钧低价收走的。只不过,他匿于幕后,鲜少人知道,他是如意的真正老板。前段时间,杜若薇流产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厉钧为了平息杜思明的怒火,便将如意折价半卖半送给了杜思明。"
厉天驰不紧不慢的一番话落在沈俏的耳畔,她惊得睁圆了星眸。过大的信息量,一时间也让沈俏有些无从消化。
父母过世的时候她年纪太小,接二连三的打击,几近击垮了年幼的她。又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尽管厉老爷子对她极好,厉晏辰也护着她。
可背地里佣人窃窃私语的话,还是伤到了沈俏的自尊心。
她知道厉家不是她的家。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活在这大宅子里,生怕厉家会容不下她一个小孤女,不敢去犯任何错。
而关于她父母的事,众人都是讳莫如深,鲜少有人提及。
曾经沈俏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厉老爷子怕她触景伤情,听着会伤心,才严禁有人在她跟前提及。
可现在看来,相比于是怕她触景伤情,更多的是怕她知道真相,在故意不许人提起,想瞒着她吧?
厉天驰见沈俏脸色苍白,心思微动,眼里掠过一丝怜悯,还是出口安慰了一句:"俏俏妹妹,你也不用太伤心,不过你我揣测罢了,也未必真相就是如此。"
知道他是在同情她在安慰自己,沈俏心里涌起一股自嘲。
难怪都说她蠢,说她傻。
她确实不是什么聪明人。
竟然从未怀疑过这些。
沈俏喉头发紧,紧紧攥住的粉拳泛白,嗓音稍显沙哑:"谢谢二哥跟我说这些。"
厉天驰饶有兴致道:"你就不怕我挑拨离间骗你啊。"
"二哥是个聪明人。"拿这种事情来说谎,根本就没有意义。
厉天驰要有这个心思,他一早就可以拿这个做文章。
厉天驰笑了笑,揶揄道:"难得听俏俏妹妹夸我一句,二哥还真是受宠若惊。"
沈俏微抿着唇不语。
猎猎的寒风吹过,沈俏将被风吹落的发丝撩至而后,忽然这个时候,厉晏辰走了过来,"俏俏。"
沈俏俏脸微微一变,轻握着粉拳。
厉天驰道:"大哥今天不是约了闻家大少谈生意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厉晏辰眸色深了深,旋即勾唇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我就怎么这么早回来。"
四目相对,堂兄弟二人之间锋芒尽显,涌动的危机四射。
即便是沈俏,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
不过沈俏并不关心他们两个都争斗。
毕竟,这早已经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更没有这个心情。
"大哥二哥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沈俏淡道了一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厉晏辰,转身就往里面走。
"俏俏。"厉晏辰唤了一声,厉天驰就道:"人家不想理你,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大哥,做个人吧。"
霎时间兄弟二人之间的气氛,犹如兵刃相见,火花四溅。
厉晏辰剜了他一眼,眸中杀意尽显。
厉天驰丝毫不怵,只含笑看着厉晏辰,见他匆匆跟上沈俏,厉天驰轻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摸了根烟点上,只觉得这闹剧十分有趣。
沈俏刚步入宅子,厉晏辰便快步追上来,气喘吁吁的挡在沈俏的跟前:"俏俏。"
沈俏心脏咯噔了生,心跳仿佛都慢了半拍,下意识道:"让开。"她面露薄怒,抬起的手放在隆起的肚子里,恼怒厉晏辰的死缠烂打。
但怀着身孕,随着月份渐大身体愈发笨重,沈俏行动上,也不得不受限制,怕伤到孩子。
厉晏辰双目直视着沈俏,受伤道:"跟厉天驰有说有笑,看到我就走,俏俏,你就要这么折磨我?"
低沉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薄怒。
"你想多了。"沈俏神情冷漠:"我只想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又怎么会浪费时间心思折磨你?"
厉晏辰喉头一紧,自嘲般嗤了声:"俏俏,你越来越懂怎么气我了。"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一次比一次的狠,一句比一句更扎人。
"闻律应该快下来了。"沈俏道:"大哥。你要再这么纠缠不清,我老公可会吃醋的。"
老公?
厉晏辰瞬间瞪大了眼睛,拔高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俏俏!"
"可惜大哥结婚了,不然说不定,可以当我的伴郎。"
沈俏嘲弄了一句,绕过厉晏辰要走,却被他抓住抵在了墙壁里:"你真要跟他结婚?为了气我,报复我,你真的要嫁给他?"
"厉晏辰,你是不是禽兽当太久,连人话都不会听了?"沈俏身体趔趄,险些被摔倒,她下意识护着肚子,薄怒道:"厉晏辰,你知不知道,你碰我一下,我都觉得恶心!"
"恶心?"厉晏辰铁青着脸:"我碰你一下你就恶心了?俏俏,你是不是忘了,曾经你是怎么撒娇让我……"
"你闭嘴!"沈俏怒斥着他,用力想要将厉晏辰推开,却被他挟制抵在墙壁里:"是不是我太久没碰你。以至于你都忘了,你曾经有多喜欢我吻你,对你做更亲密的事?没关系,你忘了不要紧,我可以让你重温!"他沉沉一笑,长指挟制着沈俏的下巴,不顾沈俏的挣扎,低头便要强吻她。
"滚开!"沈俏气红了眼,胡乱蹬着腿要踹他,纤细的美腿都被他压住。
眼见着厉晏辰要得逞的时候,杜若薇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厉晏辰,沈俏,你们在干什么!"杜若薇气势汹汹喝了一句,愤怒的冲过来,用力的将两人分开。
看向沈俏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活像死缠烂打的人是沈俏,而非是厉晏辰。
身形一个趔趄,沈俏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
沈俏大口的喘息着,没理会杜若薇,缓过神后。她扬手就给了厉晏辰一个耳光,漂亮的小脸沉着,噙着薄怒开口:"厉晏辰,你再敢对我动手,我一定让你后悔。"
她红着眼睛,看向错愕的杜若薇:"管好你老公,别让他跟个疯子一样乱跑。"
"你!"杜若薇气结,话还没说出口,沈俏看也不看她一眼,就直接离开。
杜若薇喉头发紧,见厉晏辰低头手指抹着唇角,一副晦涩不明,却丝毫不见慌张愧疚的模样,杜若薇身体都不住轻轻发抖:"厉晏辰,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连碰她都不肯,履行房事也都跟上刑一样敷衍勉强。
在此之前,杜若薇还可以安慰自己,厉晏辰是太忙太累了。可现在,亲眼看到他另一个女人跟前如此,杜若薇只觉得心如刀绞。
"怎么?这就伤心了啊。"厉晏辰轻笑,唇边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周身皆是被阴霾笼罩。
杜若薇紧握着拳头没吭声,下一秒,厉晏辰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壁里:"看到自己老公在别的女人跟前乞怜,却连碰都不想碰你,很伤心吗?嗯?"
厉晏辰托起她的下巴,手指指腹轻抚着她的唇瓣:"我就是宁愿求着沈俏,也不愿意多看你几眼,又如何?"
"我伤心,但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杜若薇轻嗤:"你不就是想逼我离婚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厉晏辰眼眸一沉,杜若薇非但不觉得恶心,反倒是主动去吻他。
面对厉晏辰的愤怒,杜若薇泛红的眼眸沉沉的跟他对视,红唇勾出一抹讥诮又讽刺的弧度:"厉晏辰,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挺配的吗?都是人渣,谁还嫌弃谁啊!"
"你疯了你!"
"在我知道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后,我就疯了!"杜若薇笑了,笑得十分灿烂:"厉晏辰,你恨我毁了你,可你也毁了我啊。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就这样互相烂掉,也挺好的。"
"滚!"厉晏辰低吼了一句,用力推开杜若薇,转身就走。
决绝又残忍,丝毫没有任何愧疚和自责。
杜若薇靠在墙壁里,紧捂着嘴巴,想哭又想笑,眼泪无声的涌落,她听到自己心碎的话声音。
不远处站着的三个人,将这一幕尽数看进了眼里。
闻星河眉头紧紧皱着,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厉天驰感慨了一声:"世风日下。"
"二哥你是故意的吧。"厉舒毫不留情拆穿他。
厉天驰扬起一眉,佯作不解。
厉舒面无表情道:"大伯母没有告诉过大哥大嫂今天沈俏会回来。"
这幢房子里,谁不想厉晏辰跟沈俏碰面的莫过于顾华媛。
顾华媛是在厉晏辰跟杜若薇都出去后,才说的沈俏今天跟闻律过来的消息。
当时厉舒跟厉天驰都在场。
厉天驰眯了眯眼,勾唇道:"舒舒,你这就很不可爱了。"
厉舒白了他一眼,理都没理厉天驰,就让一侧的闻星河一起进去。
沈俏回到里面,第一时间就去找闻律。
好像只有闻律的身边,她才是安全的。
他就像是她的平安符,只要有他在。那些豺狼虎豹才会离她远远的,不敢靠近。
闻律跟厉钧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见沈俏跟个无头苍蝇一样闯进他的怀里,男人怔了怔,大手环着沈俏纤细的腰枝,扶住她:"怎么了?"
厉钧还在身侧,沈俏便胡扯了一个借口:"刚刚看手机不小心刷到了一个很恐怖的视频,我害怕。"
沈俏一向害怕这些,是个睡觉都不敢关灯的主儿,闻律失笑:"别怕,都是假的。"
厉钧清咳了声,稍显尴尬的道:"闻总跟俏俏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沈俏淡道了声:"大伯父。"
厉钧颔首。
恰好这个时候,顾华媛过来通知可以开饭了。
而厉晏辰等人也陆陆续续到了客厅。
厉钧跟顾华媛看到厉晏辰和杜若薇时,都有些惊讶他们怎么回来了。
就是以防见面尴尬,顾华媛今天可谓是特意支开了他们。
不过当着沈俏跟闻律的脸,顾华媛虽然疑惑,却不会直接说出来,否则只会更尴尬。
她眼神警告了厉晏辰别生事,便笑着道:"爸这会应该起了,我喊他。"
沈俏道:"大伯母,我去吧。"
顾华媛愣了愣。看了眼沈俏,略略迟疑便点头,没有阻拦。
沈俏暗自呼了口气,见身侧的闻律瞧着自己,沈俏说:"我去喊厉爷爷。"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闻律一起。
闻律察觉到沈俏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沉铸如常的脸庞情绪晦暗不明,无形中的气场冷峻,也并未阻止。
等上了楼,沈俏才暗自松口气,直奔厉老爷子的房间。
他敲门进去,见厉老爷子已经起了,坐在轮椅上,正拿着一副老花镜带上,沈俏走过去:"厉爷爷,大伯母让我上来喊你吃饭。"
厉老爷子颔首,沈俏就过去推着坐在轮椅里的厉老爷子往外走。
沈俏推着厉老爷子到饭厅的时候,其余人皆已经入席。
佣人见厉老爷子过来,连忙将首位里的椅子拿开,腾出位置。
除了厉廷陪着苏宛玉去了隐国探望留学在外的小儿子厉旭阳,和环游世界,鲜少在景城的,厉家其余人都在。
十分的热闹繁荣。
因着有厉老爷子在场,众人都有所收敛。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其乐融融。
晚饭结束,闻律就跟沈俏告辞。
临行前,厉老爷子欲言又止的喊了沈俏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对上沈俏那双明亮的眼眸时,厉老爷子又笑笑摇头,让她早点回去,跟闻律要好好的。
众目睽睽之下,沈俏什么都没多说,只让厉老爷子放心,她就跟闻律携着闻星河一起离开了厉家。
回到了半山别墅后,夫妻主卧里。
闻律问心不在焉的小妻子:"怎么了?嗯?"
男人目光如炬,彷佛轻而易举就可以看穿沈俏的所有心思和秘密。
沈俏喉咙微微发紧,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闻律说:"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男人大手放在她的脑袋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沈俏内心那股被寒冰包裹的彻骨冷意和孤独感才消散了一些。
好在,她还有闻律。
"嗯?"
"阿律。我爸妈的死,可能不是意外。"沈俏垂着眼帘,漂亮的小脸黯然受伤,她抱着闻律,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让她十分难受。
闻律墨眉皱起,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沈俏的臂弯。
半响没听到男人吭声,沈俏抬起巴掌大的小脸,见他皱着眉,脸色稍显深沉,沈俏望着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她迟疑着开口:"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略有耳闻过一些事。"闻律简言意骇,搂着沈俏在床边坐下。沈俏抿着唇心,闻律便问她:"怎么会这么想?"
沈俏掠过了舒妙的事,将自己之前在厉家里得知的一些事,告诉了闻律。
"厉爷爷他好像知道,可他不肯告诉我。"沈俏紧咬着嘴唇,苍白漂亮的小脸浮现出苦涩,喃喃低语的说:"阿律,我害怕。"
她真的怕。怕顾华媛跟厉钧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
更害怕其中有厉老爷子的手笔。
她已经失去厉晏辰了。
难道她也要失去厉爷爷,失去那个宠爱她的老人吗?
她无法想象,她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活在谎言和幻象里。
所有的疼爱,都只不过,是裹了糖的毒药。
这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泪雾不知不觉斑驳了沈俏的视线,直至宽厚的臂弯拥著她,将她拥进了伟岸结实的怀抱中,独属于男人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沈俏才恍然觉得,这个冬天也没有那么冷。
"别怕。"闻律薄唇吻了吻沈俏的耳尖,大手放在她的后脑勺里,磁性的声线低沉醇厚:"你还有我。"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还有闻律。
"嗯。"沈俏吸了吸鼻子,小脸蛋在他怀里蹭了蹭。
很暖,很有安全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了不知道多久,直至沈俏波动的情绪彻底平复下来。闻律才松开了沈俏:"你若是担心,想知道原因,我会去查。但小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得我不会伤害你。"
沈俏感动的同时,心脏也不由轻轻揪紧。
总觉得闻律是知道了什么。
"闻叔叔,你会一直对我好吗?就算我做错了事,你也可以原谅我吗?"她答应了舒妙,暂时不会告诉闻律。
她不知道舒妙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失踪多年的长姐突然死而复生,改名换姓联系自己。沈俏高兴激动的同时,冷静下来后,也难免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但舒妙是她活着唯一的亲人。
闻律挑起一眉,饶有兴致的瞧着小妻子:"真有事瞒我?"
沈俏咬着唇,只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她的长相本就比较嫩,是甜美楚楚动人那一挂的。
撒起的娇来,简直是要命的。
光是看着,那心就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舍得怪她?
不过显然,也是默认了。
闻律道:"能让闻太太瞒着我的,想来不是什么小事了?嗯?"
沈俏扯着唇角讪笑,摇摇头,手指捏着他的衣角,讨好道:"也不是多大事。"
见男人凤眸眯起,沈俏抱住他:"真的,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然我肯定告诉你的……"
闻律道:"下不为例。"
见男人没有问下去。沈俏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想到什么似的,沈俏问他:"明天是如意的年会,闻总,您要赏脸吗?"
闻律揶揄道:"不怕别人说你靠老公?"
沈俏不以为然,大大方方的承认:"我本来就是靠老公啊,怕什么别人说?"
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更何况,沈俏也没打算艹奋斗女强人,大女主的人设。
怕被喷成筛子。
有大腿不抱,那才是傻子。
闻律捏了捏她的脸蛋,"小丫头,这么招人,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
沈俏讪笑着,吐了吐粉舌。
下一秒,天旋地转之间,沈俏就被男人扑倒在了床上,吓得她惊呼了一声,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娇美的脸蛋:"闻太太的心灵鸡汤疗程结束,是不是该付报酬了?嗯?"
磁性的声线撩人性感,沈俏脸蛋爆红。还没发生,闻律就掀了被子,上演了一场生动,且活色生香的饿狼扑食……
……
年会下午五点多开始,沈俏掐着点过去走流程。
同时还不忘将自己老公闻总带过去,刷刷脸,稳固她狐狸精上位的人设。
大有将媒体封给她的人设,贯穿到底的意味。
沈俏这样张扬的举动,倒是让那些故作清高看不起她以色侍人的人,不好再在背后指指点点。
公司年会,整个如意的员工皆是到场。包了一个足以容纳一百五十人的大厅,坐的浩浩荡荡的。
原本热闹的氛围,因为沈俏的出现,皆是安静了下来,不似刚才那么喧哗吵闹。
台词沈俏早已经在家里背的滚瓜烂熟,她并不怯场,走流程一样上台发完言,宣布自己老板的地位后,在陆晓的陪同下,入席了首位,在闻律身侧坐下。
盛天总裁闻律为人低调神秘,鲜少会在公众场所里露脸,更不喜应酬。但这半年的,他的名字却频频出现在媒体和公众眼前,还都是跟沈俏有关。
但即便如此,也并未拉低他的层次。
因着他的出现,高层这一席里,原本还想要作妖的,都不得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一个沈俏不足以让他们这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畏惧,可号称玉面修罗的闻律,却不是他们招惹得罪的气的。
由陆晓起了头给沈俏和闻律敬酒,众人才纷纷效仿,缓解了诡异的寂静。
沈俏是个孕妇不能喝酒,一律都是以牛奶亦或者果汁代替。
今天是来走个过场,沈俏原本没想多留的。但看着满桌子佳肴,其中还有她最近很喜欢的红烧辣猪蹄,清淡久了的沈俏,这会也不顾的多少形象,先吃了再说。
这么多人看着,闻律再霸道,也不能不给老婆吃个饱饭。
闻律很快就察觉到了沈俏的小心思,又气又好笑,附在戴着手套啃猪蹄的沈俏耳畔:"老公是没给你饭吃?"
沈俏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装傻。
啃了两个猪蹄,沈俏才心满意足的摘了手套,灌了两大杯牛奶,她有些撑,让闻律等等她,先去洗手间。
大厅里有洗手间,不过人多需要排队,沈俏便到了外面的。
江玥彤陪着沈俏一起过去,走廊里,见沈俏捂着嘴有些泛呕的迹象,递了张纸巾给她。
"谢谢。"沈俏笑笑,擦拭了下嘴角,心里则有些尴尬。
吃的时候很快乐,吃完后沈俏就不由感到了一丝后悔。不过她脸上情绪不显,江玥彤也没看出沈俏的心思。
反而打从心底里有些佩服沈俏不矫揉造作。
江玥彤是原来盛天的员工,跟原本研发部的沈俏并没有多少交集,但早前也略有些耳闻沈俏跟闻律还有江宇的三角恋情。
本以为沈俏就是个凭借着美貌上位,手段较为高明的白莲绿茶。
不过根据这段时间跟沈俏的接触,她心里隐约还存在的偏见也不由被消除。如果绿茶跟白莲花,是沈俏这样爱恨分明,温柔大方的样子,那也不怪闻律会折服。
毕竟谁不喜欢这样的花瓶啊。
别的不说,光是摆在家里放着,看着也下饭啊!
沈俏不知道她的想法,打从心里在想,她的形象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地方太大,绕了一圈才找到洗手间,沈俏刚走到门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赫然提到了她的名字。
沈俏敏锐的捕捉意识到里面的人是在说她,便不由自主的顿住了步伐,杵在门口里没急着进去。
江玥彤也意识到了这点,跟着顿在了门口里。
"那个沈俏也够本事的,破坏完若薇的婚姻,又踩着江宇,攀附上闻律上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顺利完成了从寄人篱下的孤女,成了名门太太。还都说顾瑶厉害,照我看。那顾瑶拍马也赶不上沈俏的一半。"
"她要没本事,也不至于把那些自诩聪明的男人玩的团团转。"
"琪琪,我之前听说,若薇的孩子就是被沈俏弄掉的,真的假的啊?"
"对啊,我之前还听说,沈俏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其实不是闻律的。闻律是被当了冤大头,喜当爹。你跟薇薇关系这么好,你知道是真假的吗?跟我们说说呗。"
"跟三个男人乱搞,我哪知道她肚子里的种是谁的?别说是我跟薇薇了,恐怕沈俏自己都不知道吧。"苏琪轻嗤了一声,不屑道:"她要是知道,她也不会想把孩子打掉了。"
"她?她想把孩子打掉?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啊。"
"一两个月前的事了,还是厉晏辰拦着她,才没有打掉。你们说是不是很厉害啊,江家那小少爷陪着她去打胎,厉家的大公子去阻拦,她转身就嫁给了闻家的家主,杨玉环都没她牛逼。"
刚刚那跟着诋毁沈俏的两个女人一瞬就炸了,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不愧是连续几个月霸榜微博热搜。引起全民关注的狐狸精啊。我还说她脸怎么那么大呢,前脚破坏薇薇婚姻,后脚就让自己新勾搭的老公,逼着薇薇父亲将一家公司双手奉上给她,还认她当姑姑。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开年会,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就是个靠身体手段上位的吧?这样的人,就应该封杀她,可把人恶心坏……"
激烈的讨论,源源不断地从没有关紧的门里,只字不落,清晰的传进了沈俏的耳朵里。
无意间被迫听了这样一场八卦,江玥彤几近屏住了气息,下意识朝一侧的沈俏看了过去。
沈俏那张漂亮的脸蛋气息微冷,面无表情的从门缝里看着里面还在兴致勃勃八卦的三人,漂亮的粉唇轻掀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危险弧度。
"沈、沈总。"江玥彤唤了她一声,一时间进退不是。
沈俏没看她,反而是直接推门进去。
那聊得热火朝天的三人听到动静,其中一个朝沈俏看了过来,认出沈俏,她一瞬瞪大了眼睛。宛若见鬼了一般。
完全没想到沈俏会在这里出现。
"沈、沈俏。"她尴尬的吐出一个名字,苏琪跟另外的短发女人后知后觉看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沈俏,脸色皆是一变。
沈俏将三人的反应尽数收入眼里,她弯起唇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们,挑眉笑道:"刚刚不是聊的挺开心的吗?怎么不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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