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真是遗憾啊
男人磁性的声音温柔厚重,彷佛轻易就可以抚平沈俏内心的不安惶恐。
被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沈俏点了点头。
她轻轻呼了口气,见男人还是不放心自己,本想解释点什么,话到口边,便又说:"你刚在忙什么?电话也不接我的。"
"手机落在车里了。"闻律歉意说完,双手都握着沈俏的小手,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才道:"回了趟闻家。"
沈俏杏眸一紧,看出她的担心,闻律大致跟沈俏解释了回闻家发生的事。
遗嘱的事,闻律早前并没有跟她说过,倒是让沈俏感到一些惊讶。
不过听到闻律没事,关于闻家的事即将落幕,沈俏几乎悬挂在了嗓子眼里的心脏,也稍微放下了一些。
事实上,闻律早前也并不知道,闻老爷子还留了后手。
闻老爷子这一生,就闻森跟闻律两个子嗣。
闻森明显已经废了。闻老爷子一辈子都在商政界打拼,极其看重功名利禄,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门当户对抛弃了闻律的母亲,他的女友,娶了名门出身的闻老太太。
闻律是他最优秀的儿子,当年让闻律许下那个承诺,不过是为了应付闻老太太母子,保全闻律罢了。
他自然不可能,将闻家压在闻星河一个襁褓小儿的身上,真等他年满十八,不让他最满意的儿子成婚生子。
何况,对于闻律的母亲,他心里,是含有愧疚的。
当年他去世的时候,有意无意,闻律没有去看他最后的一面,直至他葬礼上,闻律才出现。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第二份遗嘱的存在。
但即便没有这份遗嘱,面对这个'僵局'闻律亦是有恃无恐,有了应对的方法。
不过闻老爷子这份遗嘱,还是省去了闻律不少的麻烦。
他也乐得自在,用已逝的闻老爷子来恶心膈应那对母子。
闻律拇指指腹轻抚着沈俏的脸蛋:"嗯?"
"没事就好。"沈俏笑笑,扑进闻律的怀里,脸埋在他结实伟岸的胸膛里,轻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她才感到心安。
好半响,沈俏轻声道:"闻叔叔,会不会是舒妙?"
她说的是舒妙,而非长姐。
"我会弄清楚。"闻律大手放在她后背里。略微低垂着俊逸眉目,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不会让小宝出事的。"
"我相信你。"
两人相拥着一会,闻律下午还有事,接了个电话就先离开了半山别墅。
沈俏在沙发里坐了一会,眼睛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她直接上了三楼的儿童房。
儿童房是婚后不久就装修好的,不知道是男是女,按照中性的童话风格装修设计。
每一样摆设,事无巨细都是沈俏跟闻律一起选的,想给宝宝最好的环境。
可现在……
沈俏站在门口里,心脏阵阵的揪痛。
她的孩子被抱走了。
那现在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究竟是谁,竟然这么残忍,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掉包。
攥紧的粉拳指尖充血泛白,呼吸都显得沉闷。
"太太。"
秀姐提着热水壶从里面出来,看到站在门口里的沈俏不由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沈俏脸色不太好看,不由感到疑惑,牵动着嘴角笑着问沈俏:"太太怎么了吗?是来看小小姐吗?"
沈俏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不将那异样的情绪表现出来,莞尔淡道:"小宝睡了吗?"
"还没。"
"我看看小宝。"沈俏淡道了句,让秀姐自己忙,就兀自进了儿童房。
看到床上正在吃着小手指的小家伙,沈俏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知道这个刚出生未足月的孩子是无辜的,可如今,她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小孩。
沈俏在床边坐下,将小家伙抱进了怀中。小丫头乌黑溜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小手还放在嘴里,软得一塌糊涂。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柔软。
可……
这竟然不是她的女儿。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至秀姐回来,沈俏才将孩子在床里放下下楼。
旋转楼梯里,正好跟从外面回来的乔曼撞了个正着。
"曼姐。"沈俏唤了她一声,想到刚才乔曼说自己要出去的事,她又多问了一句:"你去哪了?"
"随便走了走。"
乔曼淡淡的说了句,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古怪。以往都是沈俏关心乔曼,然而此刻,乔曼却发现了沈俏脸色不太对劲,秀眉轻轻蹙起,她关心问:"怎么了?"
乔曼的状况本就不好,沈俏不想再说这些让她担心,莞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瞧着沈俏的背影,乔曼眸色微微一深。
于此同时,闻家老宅--
闻律的人相继离开后,闹剧落寞,只剩下一地鸡毛。偌大的客厅里,气氛都显得凝固。
闻星河站在客厅的中央,看着闻家的这些长辈,内心出奇的平静,稚气的脸庞清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闻老太太经过罗姐的提醒,缓过神,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闻星河,她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唤了声:"星星。"
便让罗姐扶着她,往闻星河走了过来。
闻星河情绪复杂。条件反射的想走,最终又杵在原地没动。
"你可算回来了。"闻老太太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孙子,双手一并握住闻星河的胳膊,打量着少年,她面露心疼说道:"你最近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奶奶快担心死你了。"
真情意切的话听在耳朵里,闻星河却没有多少感觉,反而显得极其冷漠,让闻老太太频频皱眉。
闻慧琳眼眸轻轻闪烁,敛下那算计的光芒,扭头跟着看过来,佯作不赞许,端着长辈的身份:"星星,你奶奶跟你说话,你怎么一声不吭啊?"
奶奶?
闻星河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看着满客厅的人:"你们的计划落空,还真是遗憾啊。"
闻慧琳脸色一僵。
闻老太太亦是有几分错愕:"星星,你这……"
闻星河啧了声:"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少年刚转身,一道阴沉的声音喊住他:"星星。"
不用回头看,闻星河都知道这声音出自于闻森。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离开了闻家。
早前闻星河还跟自己商量着要对付闻律,闻森即便知道闻星河对闻律的感情,气他们骗了他,但依照他冲动的性格,真要报复闻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便信以为真。
如今闻星河翻脸不认人,仍是出乎了闻森的预料,俩是呢显得极为难看。
闻慧琳气愤不已,怒道:"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态度啊!"
客厅里的氛围显得凝固,没有搭话,但每个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恨不能将闻律大卸八块,吃肉喝血!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东濠庭,平层复式豪宅--
阿俊听到门铃声出来开门,看到站在门口里的霍天御微微一愣,旋即恭敬地唤了声:"三爷。"
霍天御身着着黑衣长裤,双手带着黑色的皮手套,棱角分明深邃的五官冷厉,瞧了阿俊一眼,菲薄的唇冷漠吐出两个字:"出去。"
阿俊一愣,未待他反应过来,那冷硬的青年男人已经阔步朝里面的卧室走了进去。
偌大的主卧里空无一人,里面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眸色一深,迈着长腿走向浴室。
里面的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霍天御,她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里:"你怎么过来了?"
舒妙跟在霍天御身边多年,哪怕年过三十,凭借着魔鬼般的身材妖精一样的面孔,以及黑寡妇狠辣的手段,一直稳居'正宫'地位,是霍天御身边最受宠的女人,并没有因着年纪渐长就被其他小妖精取代位置。
但即便如此,这么频繁的被霍天御找,亦是这几年来少有的事。
毕竟龙肉吃多了也腻。何况霍天御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女人。
当然,霍天御这个节骨眼里找上来,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舒妙思绪活络,主动勾住霍天御的颈脖,整个人依附在他的身上:"突然过来,想我了?"
说话间,她白皙如玉的手指戳了戳霍天御的胸膛,手指顺着他的胸膛滑至腹部时,手突然被攥住……
吓了舒妙一跳,猛地一顿。下意识抬首,对上霍天御微微眯起愈发冷冽的眼眸,心中那股不安,愈发的强烈。
"你……"
"闻律的人在查你行踪。"霍天御沉沉盯着她,另一只大手掐住她的细腰,居高临下俯视着舒妙:"你又做了什么?"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舒妙就一直呆在港城里没有离开过,行踪都有霍天御的盯着,就怕她又不知死活去招惹闻律生事。
若不是霍家不好惹,跨城算账不好算,就舒妙弄得那一出,闻律岂能轻易罢休,还让她继续在这逍遥快活?
浴室里气氛一瞬凝固,静的只剩下彼此气息的起伏跌宕。
"我做什么了?"舒妙凝眉不答反问,琥珀色的眼瞳直勾勾的回视着霍天御,噙着疑惑:"我连门口都没出过,被你的人监视着,我能做什么?"
舒妙表现得太淡定,丝毫没有任何心虚。
霍天御眯起得瞳仁深邃冷冽,盯得舒妙心里发慌,脸上丝毫情绪不显,令人看不穿。
"老不死想结交闻律,发展景城的生意。"霍天御骨节分明的大手攫着舒妙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蛋,被那过分用力的手指掐的生疼。
她倒吸了口凉气,只望着霍天御冷酷的面容没发声。
心里难免生出奇怪,霍老爷子竟然想结交闻律?
"上次闻律险些就弄死了天骄,霍老怎么突然想结交闻律了?"
霍天骄是老来女,同样是霍老爷子最为宠爱的小女儿。以往无论霍天骄闯多大的祸,只要有人敢让她委屈。霍老爷子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上次的事,霍天骄被软禁了几天,有多狼狈众人有目共睹。想来疼爱霍天骄的霍老爷子此时不想着帮霍天骄出气,竟然还想结交闻律?即便是想发展景城的生意,也犯不着走闻律这关系。
舒妙感到不可思议。
"老不死想洗白,闻律背靠内阁,旁的商人,可没他这背景。"霍天御目光阴沉:"上回沈俏保你,你要再不知死活找事,别说沈俏。即便是我都保不住你。"
"天御。"舒妙睫毛轻颤,略显委屈的看着霍天御,叹了口气,无奈道:"吃了这么多亏,我难道还不怕吗?"
"闻律的手段我是领略过了……我可还不想死。"
舒妙把脸贴在霍天御的怀里:"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不管怎么说,沈俏都是我妹妹,我做姐姐的,再狠心,总不至于要她死吧?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起誓,要这次我真做了什么对沈俏和闻律不利的事,我就被雷劈死,被车……"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舒妙整个人就被霍天御抵到了墙壁里。
狭仄的空间里,暧昧的氛围升温,舒妙眨了眨眼睛,被热气笼罩的身躯泛着淡淡的粉色,湿身诱惑,衬得她格外的动人。
霍天御俯身在她的耳畔里,吐气若兰道:"敢骗我。我让你后悔!"不待舒妙反应过来,手腕被霍天御握着摁在墙壁里,另一只手掐着舒妙雪白修长的天鹅颈,用力吻上她的唇……
横蛮粗暴的动作,如同摆弄一个娃娃,完全无需顾虑舒妙的感受。
舒妙眼里闪过一抹烟雾,身体却是在配合着他。
夜晚的街道车水马龙,厉晏辰驱使着白色的兰博基尼行驶在公路上,余光扫过倒车镜,便见到一辆黑色的车跟在后面。
这辆车。跟了他一路了。
厉晏辰眼眸一眯,分岔路口前,他临时改变了轨道,往小区的方向开,进入小区后,那辆车仍旧没放弃跟着他。
直到进入停车场后,才没有跟上来。
地下停车场里,厉晏辰解开安全带,身形往后靠了靠。
他拿了根烟点上,呼出苍白烟雾的同时,缓缓拉下车窗,两指夹着烟放到车窗外,那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的举动。
一连抽了两根烟后,厉晏辰唇角轻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丢了燃到最后的烟蒂,适才收敛了几分情绪下车回到楼上。
厉晏辰每日早出晚归,鲜少有这么早回来的时候。
以至于刚洗完澡,正做着护肤的杜若薇听到动静,起先还以为进贼了。
走到客厅里。看到翘着二郎腿,正坐在客厅沙发里闭目假寐的厉晏辰,都还感到些不真实。
杜若薇站在房门口里,目光定定注视着沙发里的男人,张了张口:"今天怎么这么早?"
见厉晏辰不搭理自己,杜若薇心里也有些不悦,但深知今日不同往日,撒泼那招在厉晏辰这里也压根不管用,她脾气出奇的好,也没生气。安静的走到厉晏辰旁边坐下,看着他稍显疲惫的面容,杜若薇舔了舔嘴唇:"怎么了?"
"我能怎么?"厉晏辰不答反问,却是将杜若薇问住。
看着男人冷淡,生冷勿近的面容,她平复着气息,正待说什么的时候,厉晏辰率先站了起身,径直回了卧室。
被无视的杜若薇脸色一瞬狰狞,只觉得如鲠在喉。
她自嘲一笑,捏紧着粉拳往后靠躺着,视线不经意落在旁边的外套里,她烦躁的拿过来,但嗅到上面淡淡的奶香味时,又不禁皱眉。
想到最近的传言,那些风言风语,杜若薇紧握着西装外套,抓的面料发皱。
过了不知道多久,杜若薇冷静下来回了卧室,不见厉晏辰的身影,反倒是紧闭着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皱了皱眉,盯着紧闭的门扉一会,拿起手机到阳台里播出了一个电话:"厉晏辰最近都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
……
还有几天就是小元宝满月的日子,本来闻律想要大办,用喜气来洗刷晦气,今年遇到的不如意事太多。
但现在亲生的孩子下落不明,而婴儿房里躺着的小孩却不知道是谁的,真实身份,沈俏心情低落,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在哪里,被谁抱走了,就全无了心情。
又哪里还有心思,给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办满月宴?
可孩子失踪下落不明的事暂时不能公布,否则要传出去,对孩子的处境可能会很不利,打草惊蛇。
问题僵在这里,沈俏头疼不已。
只是章管家等人并不清楚其中原因,见沈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多关心了几句。见沈俏沉默不语,便以为是跟闻星河有关,明里暗里的安慰了沈俏几句,沈俏也只能无奈的应下。
回头便跟闻律说起了这事。
对上男人深邃如墨的目光,沈俏想了想还是决定,满月宴照常,就按照之前准备的来。
清楚小妻子的心思,闻律心疼的摸摸她的脑袋,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为沈俏接生的医护人员。早已经在这将近一个月里,陆陆续续离开了景城,霎时间想从中突破并不简单。
闻律已经让人秘密去找这些医护人员,寄予希望孩子能够平安。
贯来办事都往最坏方向做打算的闻律,在孩子的事情上,此时也不敢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仍是抱着希望,对方只是想要报复他们,孩子并不会有事。
话题过于沉重,沈俏深吸了口气,没再说孩子的事。
深夜。她靠在闻律的肩膀里,想起白天章管家的话,她手环着丈夫的劲腰,轻声道:"闻叔叔,星河他怎么样了?"
离家出走后,一直就没有回来。
上次闻律说去接他,也没见带回来。
虽然对这个叛逆少年并没有什么好感,但闻星河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自己又担着后妈的名头,总不能不闻不问。
等了一会没见男人吭声,沈俏一怔,抬起小脸看过去,才发现闻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浅浅的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她唇心微微抿起,看着男人疲惫的俊容,一抹心疼自责席卷而来,她长睫轻颤,重新靠在男人的怀中,轻轻道了句:"老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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