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用这么夸张吧
三日后,申京恢复秩序。
叛党抓了几十个,朝廷用重典镇压了他们。遭遇不测的将军、官员,朝廷给了补偿。至于皇宫死了妃子都当不知情,新皇要登基了,谁愿意提这些晦气事。
顾家后院,一位身材颀长的女子立在一堵断璧前怔怔出神。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头青丝挽成马尾,远远望去,仿若一位美少年。
顾婉儿自认容貌不输小姐,但这份气质就差了去了,要不明天跟小姐练练,想想蹲马步的丑姿,还是作罢。
良久,顾素素从遐想中苏醒,淡淡问道:“婉儿,杨玉峰登基是哪一天”。
“回禀小姐,是后天,据说还要上灵山寺祭祖,朝廷五品官员都去”。
“呵,晋王够心急的,先帝没下葬就跑去祭祖,皇家的脸面不要啦”。
顾婉儿没吭声,顾家只有小姐敢议论皇家之事,太子妃是先帝封的,宁太后拿她也没辙。
顾素素暗自叹息,太子妃是先帝在太子失踪第二天给她封的,随诏书还有万亩良田的地契。先帝的心意她很清楚,无非叫她守住杨氏江山,不可行僭越之事。
先帝多心了,顾家是朝中砥柱,两哥哥也不是治世良才,怎么会背叛朝廷。不过世事难料,估计先帝也没料到太子一失踪就是一月有余,而今晋王登基,她这个太子妃半间不界,进退不得。
美女正在感叹人间沧桑,顾南的闺女小菊过来传话,两兄长在碧玉亭侯她有要事商议。
朝堂风云变幻,顾家从山巅跌落谷底,还差点成了“叛党”,顾天明、顾月明惶惶不安。这两日,依附顾家的米行、布庄、酒肆纷纷解约,都担心顾家没落,没了商利。朝廷俸禄就是个笑话,别说养私兵,丫鬟、老妈子都请不起。
顾素素来到碧玉亭,发现两兄长愁眉苦脸的,不由暗暗摇头,新皇登基、祭祖,顾家人得去,犯不着为了她而跟朝廷、宁家翻脸。
“大哥、二哥,你们去呗,不要顾及小妹”。
“去哪儿?”
顾月明呆呆地望着茶杯,心思却在盘算留多少亲兵。新朝刚立,北胡极有可能南下叩关,他这个定国大将军随时会开往北境,大哥此时却要削减亲兵,这不是为难他吗。
见二弟心不在焉的,顾天明苦笑道:“素素,别怪你二哥,他这是急傻了”。
“怎么啦”,顾素素颇为讶异,叛党之事已告一段落,难道朝廷想反悔。
“前几日咱家收了十万两白银,大哥觉得不妥,该还给宁家才是。再者这些天有商家解约,我跟二弟商量减点亲兵,能省就省不是”,顾天明没挑明万亩良田,那是先帝赏给妹妹的,没说给顾家。
原来是为了这些,倒是误会两位兄长。顾素素淡淡一笑,美丽的容颜浮现圣洁的光泽。
“银子就不用还了,伤了那么多百姓,他宁家赔偿是该的,剩下的贴补家用,我顾家也是受害者。至于亲兵”,顾素素顿了顿,“我意再扩编些,大哥、二哥,你们放话下去,就说顾家新增良田五千亩,欢迎善耕者…”。
不削减反而增加亲兵,顾月明激动得想高歌。妹妹太可亲了,一出手就是五千亩良田,有了它们,他有把握再练出四千亲兵。
“淡定点,还大将军呢”,顾天明假装训斥顾月明,一张老脸笑出褶子。
“大哥教训的是,小弟立马挑人去,时间不多了”,顾月明急吼吼地离开碧玉亭。
申京闹得翻天覆地,周庄也变了景象,杨玉川升官了,舔为“二管事”,不过战无双没离开,给他去奴籍傻小子还不乐意,气得杨玉川想阉了他。
计划全乱了。
既然不能离开,那就毁点东西,比如后山的树林子,将它们砍了烧成木炭,烟花用得着。至于雨季来临,周庄被山洪冲啰,不关他的事,对付地主婆就得狠点。
“川,川哥,你笑得太阴…险,我瘆得慌”,战无双扶着门框,一副随时逃跑的样儿。
“王八蛋,信不信哥榨了你”。
“榨…榨了我,不,救命啊”,战无双拔腿就跑,叫声特别大,半个庄子都听见了。
“我去…”,杨玉川几乎暴走,这个月又白干了。
原来肥皂生意极好,每月净赚八千两,乐得周韵给伙计连加三次工钱,杨玉川可没这个待遇,他发月薪,不过有条件,不许虐待战无双,否则扣钱。
这女人吃饱了撑的,哥消遣自家兄弟,关她何事。
果然,战无双一哭闹,周韵闻风而至,跟女王驾临似的。
“姓杨的,你出息了啊”。
周韵对抓杨玉川的辫子极来劲,算下来男人倒欠她三个月工钱,可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小姐的心思,荷花早摸了个透,挽住战无双一顿哄,结果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添油加醋地败坏杨玉川名声。
“果真如此”,荷花双眼一闪一闪的。
“是真的,小狗才骗你…”。
眼看战无双要坏事,杨玉川急忙辩解,“小姐、荷花姐,小的跟无双开玩笑啦,其实我很爱他,小的对天发誓…”。
说着伸出两指,满满的诚意。
主仆俩恨不得咬死他,此男人口花花不打草稿,有谁信了他非被他卖啰。
“真的,我是他哥,我真爱他”,杨玉川眨眨眼,又重复一遍。
爱你个头!
周韵心里极度鄙夷,嘴里却说道:“本姑娘知道你对无双好,这次就作罢。不过,你得给我出出主意,怎样打开烟花销路…”。
杨玉川掉头就走。
“你站住”,周韵语气有点硬,一边给荷花使眼色,小丫头立刻走向隔壁,那里放了两只床弩。
又使这一招,能不能上点新鲜的。
三个月来,杨玉川被周韵耍得团团转,肚里的邪火一丛一丛的。
“快说”,周韵不耐烦了,二娘今早传话,烟花滞销又遭遇大雨,这次亏了血本。
“说什么,小的不懂”,杨玉川语气也生硬。
周韵一阵错愕,她能看出男人动了真火,瞧他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青过。隔壁的荷花吓傻了,伙计们也溜之大吉,将战场留给主家。
坊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周韵无助地瞪着男人,瘦俏的肩膀微微发抖,美丽的双眸流下一行清泪。
周庄快被掏空了,即使两月赚了一万六千两银子,也喂不饱宣威军二十万部队。朝廷可耻,借口南端无战事,竟然要削减五成军费,这不是要逼死周庄吗。
都说女人落泪最打动人,周韵本生得极美,这一番凄楚搅乱杨玉川的心窝子,不过不明白女人为何如此。
折钱了?不可能,这女人很精明。
遭人欺辱?更不可能,她手上有六十只床弩。
是了,应该是供给军队出了岔子。
这个世界真奇怪,怎么叫一个弱女子挑起养军队的重任,男人死哪儿去了。杨玉川绝想不到,在阳朝有点地位的男人是不做生意的,都是女人在操持。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男人一旦从商,一辈子背负“贱商”恶名,子孙后代也别想参加科举,连穷得底掉的农户都会嘲笑他们。
“行啦,小的说便是,找一两家商铺,免费帮他们搞活气氛,打开局面了,钱不就来了。觉得力度不够,可以将烟花价格提高两倍,再吆喝买一送一、买一送二…”。
这些营销手段后世烂大街了,没什么新奇。
随着杨玉川的说辞,周韵笑颜如花的判若两人,兴许兴奋过度,冲动地拥抱了一下男人。杨玉川也热烈地回抱,感知一下美女的韵味。
不错,有点份量,不扣工钱就更完美。
“呀”,美女甩了男人一耳光,转身像兔子似的逃窜。
杨玉川摸着脸发怔,不用这么夸张吧,拥抱而已。想起未过门的媳妇,心尖都疼,会不会也被人抱了呢。
天杀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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