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三
“便当已经准备好了，寄放酒的卷轴呢？”
“在我这里。”
“那我们出门吧，斑、泉奈。”
随着春天到来，木叶的樱花接连绽放出或粉或白的花朵。
当水户身体完全恢复正式出院后，抱着襁褓的柱间望了眼街道两旁齐齐绽放的樱花树忽然提议举办赏樱大会。水户不明所以，好奇地问丈夫理由。
柱间笑着回答：“一方面庆祝你出院，另一方面也可以加强村里人的联系嘛！”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起丈夫私底下的小爱好，水户话音顿了下，“……你应该没考虑过借赏樱大会的名义赌博的事吧？”
“啊哈哈，怎么会呢。”心虚地移开视线，被妻子用死亡视线凝视的柱间垂头丧气地向她承诺不搞那些东西。
但纯粹的赏樱又有些许无聊——毕竟大多数忍者的心里可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让他们聚在一起向贵族那样赏景还是有点为难人了。思来想去他们最终决定办个赏樱酒会，边拼酒边赏樱还能联络感情，给村里单身的男男女女们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
从斑嘴里听说的爱子非常赞成。
她兴高采烈地为斑与泉奈准备了两份豪华便当，然后将自己私藏的美酒全部贡献出来，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不经意间从春奈那里得到消息的梨花趁斑、泉奈两个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去找爱子，试图从她手里蹭坛子酒回去。
“不可以哦。”爱子温柔地拒绝，“要留到赏樱大会的。”
尽管心里恨不得直接扒住爱子大腿求她让自己尝口，但梨花并没有胆子这么做。她老老实实地离开宇智波家宅，回到医院时又被很久没见的上司逮去了实验室。
“你觉得呢？”扉间面容憔悴，两眼布满血丝，“还有希望吗？”
梨花呆滞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大脑一片空白。她沉默许久，紧握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后摇摇头，“……我无能为力。”
“这样啊……”
她看着向来挺直背脊的上司佝偻身体，疲惫地捂住脸叹息。扉间声音嘶哑，说了句想独自静静后就摆手让她自行离开实验室。
“明天的赏樱大会您要来参加吗，扉间大人？”临走前，梨花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问问，“我看爱子大人挺有兴致的。”
“……嗯，谢谢。”
实验室的大门发出咔嗒声。
扉间坐到椅子上，颓然地背靠木椅望着天花板出神，手掌张张合合。碎片锋利边缘割破他的手指，血液滴答滴答砸到地面。
然而扉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木偶般静静合眼。
翌日，他处理完手指上的伤口后将所有碎片装进一个小盒子里，麻木地向梨花提到的地点出发。
当他到达的时候，草地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坐在樱花树底下笑容温婉的爱子手捧茶点，正与塞了满嘴甜品的春奈闲聊。她身旁的斑随手解开卷轴的封印，提起一坛子酒放到便当盒边。
循着酒香而来的梨花两眼放光，举起酒杯的泉奈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幽幽视线浑身发毛，赶紧回身将另一坛尚未开封的酒朝梨花丢过去。
与好友小饮的柱间面露怀念。他望向爱子，感慨地和斑谈起以前发生的种种。水户抱着襁褓，好不容易哄睡了却又被柱间大嗓门吵醒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气得她一巴掌拍向丈夫后背，然后将襁褓递给柱间让他自己解决哭个没完的儿子。
手忙脚乱的柱间边努力安抚怀里的婴儿，边用目光向对面的好友求救。被哭声吸引来的孩童们聚到这位初代目火影身旁，憋红了脸为他出谋划策。
结果婴儿没停止哭泣，周边的大人们反倒因为一群孩子的童言童语笑个不停。
“水户——”
“……唉，给我吧。”
无奈的水户摇摇头，熟练地将婴儿哄好。柱间擦擦额头虚汗，拉着斑嘀咕婴儿真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生物。
“相比之下爱子和扉间可太乖了。”柱间感叹，“扉间暂且不提，爱子从出生开始就安安静静的从不哭闹。以前大长老还吐槽过她像我从宇智波捡来的呢。”
“哦？”斑来了兴趣，“为什么？”
小心翼翼接过熟睡的婴儿，柱间用缓慢平稳的频率微微摇晃襁褓，“因为她体格小，查克拉量不大，性格还特别内敛……”
“再加上饭量小得跟忍猫差不多。要不是我跟她确确实实是双胞胎，阿尼甲多半洗不清随处捡人的嫌疑了。”扉间走上前插话道，“这个酒……”
被讨论的主人公两眼弯弯回复：“嗯，就是爸爸留下的那些。”
扉间沉默地盘腿坐下。
他盯着爱子看了许久，直到斑纳闷地偏头看过来才端起酒坛直接大口饮用。一口一口品尝回味的梨花见到上司的喝法，忍不住用目光谴责他不珍惜美酒。
但转念想到自己昨日看到的东西，梨花又能理解了。
她幽幽叹气。春奈塞甜点的动作一顿，奇怪地瞄了眼老对手。拎着新出炉甜点的千火恰好也回来了，于是春奈起身跑到千火旁边，小声问他最近是不是又发生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了。
千火满头雾水，下意识求助跟在他身后的火核。才结束巡视的火核茫然地看向和自己结伴来的桃华，结果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女人瞬间变了脸色非常严肃地摇头。
不知怎么的，春奈忽然就朝爱子看了过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红。
雪白长发上的暗红山茶花妖艳颓靡，将爱子的肤色映衬得越发苍白。春奈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本能地跑回原位想说点什么。
“春奈？”爱子疑惑地眨眼，“怎么了？”
她张了张口，嘴上说出的话与心里想说的截然不同：“……千火买了新出炉的甜点。”
“大家都过来了啊。”
环视四周确认今日空闲的人都过来了，柱间与水户低声商议完后抱着儿子找上远处正悠哉喝茶的大长老，然后在对方无语的视线中厚脸皮地表示今天就拜托他了。
“三箱好茶叶，不然免谈。”
“改天给您送几块茶饼。”
暴起的大长老恨不得揪住柱间一顿胖揍，奈何对方早有应对丢下句话溜得比兔子还快。满头白发的大长老翻个白眼，将襁褓放到身边以防万一，然后继续赏樱饮茶。
折返的柱间拍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中间单独划分出来的区域，利用木遁制造出若干酒碗后再掏出自己珍藏的好酒，请所有想喝的朋友不醉不归。就等着他这句话的梨花变出比脸还大五六倍的酒碗，扬声叫人来拼酒。
曾经被她喝趴过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战。面无表情的春奈咽下嘴里的丸子，甩手丢出手里竹签。
“啧，你真行？”
“看不起谁呢。”
随意瞥眼钉在脚边的竹签，梨花翻个白眼。春奈冷哼一声，拍开阻拦的千火端起酒碗一口闷完然后倒扣。周围的人互相对视，默契地开始起哄看戏。
柱间退到水户身边时就听见她的感慨：“好像回到了刚来木叶的时候呢。”
“的确。”揽住妻子的肩膀，柱间回想起最开始见到水户后的那些期待，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你没嫌弃我真是太好了。”
“……我才该感谢你，柱间。”记起刚来木叶时背负的压力，水户叹息，“联姻对象是你真的太好了。”
眼见兄嫂开始旁若无人地秀恩爱，扉间一手一个酒坛朝人更少的树底下走去。注意到他动向的爱子低声和斑打个招呼，带着份便当坐到他身旁。
她掰开筷子递给扉间，“空腹喝酒对身体可不好。”
“……那也比你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扉间还是老实地夹起蔬菜吃两口垫垫肚子。他余光不住地瞄着爱子，几番挣扎后还是借着醉意开口询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指什么？”爱子笑笑，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挺好的呀。”
“哪里好了！”手里筷子啪地断裂，扉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明明——”
“扉间。”打断的同时递给他一双新筷子，爱子轻声问他，“你喜欢木叶吗？”
“……”
扉间哑然。
他当然是喜欢木叶的——孩子们不用太早上战场，板间、瓦间的悲剧基本不会再度重演。因为忍者们都聚集在一起为大名工作，仁慈的大名不仅会为他们提供粮食，而且还将他们的地位提高不少。木叶的忍者在面对火之国的贵族时已经不是随手可丢弃的物品，而是会哭会笑会受伤的“人”……
所有的变化都是“木叶”带来的，他当然喜欢木叶。
“我和你一样，扉间。”爱子温柔地说，“看着周围嬉笑追逐的孩子、看着忍族间抛下过往恩怨互相合作、看着木叶一天一天壮大、看着斑与哥哥谈起木叶时的笑脸——”
“我做不到漠视，扉间。”她握住扉间的手，低声重复，“我做不到。”
扉间视线落在手背上。
她的手冷如千年冰雪，就连温暖的春风都无法化冻。指尖、指节、手背、掌心苍白透明没有半点血色，看起来甚至不像是活人的手。
扉间闭上眼，“你和阿尼甲他们说过吗？”
“……我会说的。”爱子顿了下，“但不是今天，也不会是明天。”
“你瞒不了多久的，爱子。”饮下一口酒后嗓子火辣辣地疼，仿佛被烈火灼烧般的不适感让扉间咳嗽两声，“不提阿尼甲，你哪来的自信骗过斑。”
“嗯，我没有自信。”
松开扉间的手，爱子朝丈夫所在的位置望去。正和泉奈聊天的斑若有所觉，与她视线交汇的瞬间向她举起手中酒杯，好似在保证自己不会喝醉一般。
爱子见状不由笑着点头，“所以我在等他发现。”
扉间嗤笑，“都有胆子做了，怎么没胆子说呢。”
“因为害怕他生气呀。”爱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尾音被风吹散，“……斑太过温柔了。”
“还有多久。”
“我还想见到绣球花开呢。”
六月……太快了。
骤然捂住脸，扉间不断深呼吸调整情绪，争取不让眼眶中打转的液体濡湿面庞。
爱子摸摸扉间的头，轻轻抱了他一下。温柔的红瞳与发间暗红的山茶花相互辉映，她的脸颊仿佛也被染上健康的红晕，然而仔细看去却又发现那都是错觉。
粉白花瓣自天空飘落，爱子的头发、肩膀、大腿瞬间被樱花占据。
扉间下意识抓住她的手。
梦幻而不真实的场景刹那间被打破。爱子弹了下他的额头，笑着说她还在这里，让扉间别害怕。
“我不后悔哦。”扉间听到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我的愿望嘛。”
“……”
扉间无言。
或许是察觉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实在坐不住的斑朝他们走来。爱子握住丈夫的手，轻巧地叮嘱扉间别泡在实验室废寝忘食地搞研究后就跟斑回到原位。
聚集起来的人群中传来惊呼。
喝得酩酊大醉的春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要不是千火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现在这片樱花树林恐怕已经沦为火场。对面的梨花捧腹大笑，一边嘲讽老对手的酒量一边大喊着还有没有人拼酒。
跃跃欲试的柱间被水户一把拉回来，被婴儿烦到忍无可忍的大长老臭着脸把孩子还给他们夫妻后直接跑路，嚷嚷就算送他五箱好茶叶他都不会再帮忙照看孩子了。无奈之下，水户只好抱着襁褓率先离场。
柱间本来想陪她一起走，但考虑到喝醉酒的人太多万一发生点什么可能都来不及送医院就留了下来。吃饱喝足的泉奈伸个懒腰，说句要先回去处理剩下的公务消失不见。
“回家吗？”斑问。
爱子点头，“今晚饿了再做饭吧。”
“好。”
热闹的樱花树林直到日暮黄昏才渐渐冷清下来。醉酒的忍者们勾肩搭背，边举着酒碗边讨论今晚去谁家凑合一下。互生情愫的男男女女向彼此道别，约定好改天出来吃饭后笑着挥手离开。
柱间非常满意自己的成果。
“木叶隐村第一届赏樱拼酒大会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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