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凉秋梧桐（一）

我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鼻尖有着消毒水的味道，耳畔传来小鱼和小敏各种声讨沈君的骂声。

        “予夏，醒了醒了。”彪哥大声出门唤医生和护士。

        “我的姑奶奶真是吓死我了。”小鱼摇了摇我，我方才清醒了一些，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心跳得很快，醒了醒神，问道：“我在哪里啊？”

        “下午你晕在彪哥的车上了，医生说你重感冒引发病毒性心肌炎，要住院治疗。”小敏上前解释道。

        “心肌炎？”我捂着胸口，确实心跳很快，原来前两日总觉得胸闷是心肌炎，方才急急说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妈。”

        “小敏已经说了，阿姨赶来了，估计飞机都要落地了。”小鱼无奈道。

        妈妈从老家厦门急急赶来，在深夜时分到了医院，先是问了医生我的状况，又是陪护了一夜，后来在彪哥、小敏和小鱼的轮番劝说下，方才去酒店休息。

        我按照医嘱在医院躺了一周，痊愈回到家时，才发现上海的夏天在雷雨中已然过去，小区里的梧桐树已经开始黄了叶子。

        “真是梧桐一叶知秋。”我微微一叹，和妈妈一起爬楼梯回出租屋，因为心肌炎刚刚痊愈，上楼梯的时候有些气喘，妈妈自是心疼不已，在看到老公房简陋的环境，更是义正严辞要我跟她回厦门。

        晚上妈妈给我和小鱼烧了一桌菜，一边吃一边不忘絮絮叨叨：“这里住在这里实在太差了，两个女孩子，小区也没啥安保门禁啥的，太危险了。”

        “妈，小鱼都住了两年了，不都好好的。”我有些尴尬道：“你就别担心了。”

        “我和你爸在厦门，老远没法照顾你，本来就担心了，现在看你住得这么不好，怎么放心啊，要不回厦门吧。”妈妈说的有些着急，我也只能先哄着。

        到了第二天，妈妈就开始张罗找房子的事，跑起了附近的中介。小鱼有些无奈道：“夏夏，看来你妈妈是要铁了心换大房子了，我可租不起诶。”

        “小鱼，我妈也就一时兴起，我觉得这里好的很，我才不要离开你。”我知道小鱼想在上海攒钱买房，凡事都找性价比最高的，当然我也不想离开这个室友，只能对妈妈找的房子反复挑刺，再经过不懈的奋战后，终于同意只是给现在的房子加铁门换锁。

        妈妈离开前的晚上，我和她一起登上了上海中心，陆家嘴的光影繁华尽收眼底。

        “夏夏，还是跟妈妈回家吧。”妈妈站在一旁继续劝道：“你别看这里繁华，可一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谁说没有，我有…”我蓦地想脱口而出沈君，这也是我来上海的目的，可却觉得这两个字烫嘴，怎么也说不出口，转头道：“我不是有小鱼么？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业啊，总不能刚找了工作，就因为娇气回家吧。”

        妈妈看着我不说话，或许她也觉得这样的回答太过敷衍，她和爸爸是大学便认识的同学，一路读研读博，最后留校任教，这样紧密的同窗爱情，也是我从心底羡慕不已，但我也渐渐开始明白，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这样顺利和牢靠。

        “你要在上海发展，我和你爸都不会拦着，只是如果是为了…”妈妈可能见我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不忍再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再好好想想，夏夏，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我侧眼看到了妈妈鬓角的白发，在窗外的灯光照耀下格外刺眼，但我又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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