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脸皮子太薄
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我抬头看向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谁知，此时，这男人也正在看我。四目相对间，眼神躲闪不及，我慌乱地低下了头。
可就这一对视，我竟然发现了萧荆微微上扬的嘴角。
忽然，我觉得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气短。好似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呢。怎么会这样？
我多想大喊，我真的没杀人！
可我也知道，不能这样。萧荆都这么能装，我这个“嫌疑犯”更得装下去。
好在，萧荆并没有直接说出任何揭发我的话来。所以，我不能自乱阵脚。
就在我正想着对策的时候，一旁站定的张严已经开了口。
“回左相大人的话，刚刚属下巡逻至御花园，竟然发现，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翠玉死在了那里。属下简单查看了一下，死因是胸部被一根簪子刺中致命。
伤口之处，生硬粗涩，皮肉外翻。血迹斑斑，溅的到处都是。故，属下推断，绝非刺客所为。这样粗笨的手法，或许是纠纷，误伤更合逻辑。
所以，属下正要去禀报赵大……”
毕竟，眼前这男人，可是无所不及，无所不管的左相大人。所以，张严的回答也尽量周到细致了一些。
“先封锁消息。免得惊扰了别国来使，弄得人心惶惶，传出去有损我大永的声誉。”
张严的禀报刚落，萧荆的声音已经传来。依旧清冷，沉傲，不容违抗。
“是，左相大人！”张严应声，准备离去。
“张严。”萧荆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随口喊了一声。
“属下在！”听到声音的张严，赶紧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步。站在原地等候着这位大爷的吩咐。
“在宫中当差多久了？”淡淡的语气问道。
“回左相大人的话。属下在宫中当差七年零三个月了。”张严恭敬地回答着。
不过，这与今日的事件应该没半个铜钱的关系吧？他这话问的，站在一边旁观的我，都有点蒙圈了。
天性愚笨，没办法。脑回路实在跟不上萧荆的节奏。
“哦。”萧荆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剑眉微皱。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瞄了一眼张严紧张的神色。将后面的话顿了片刻。左相大人才又轻启薄唇，继续了他想要表达的意图：
“既不是新人了，最该清楚宫中的大忌。太子大喜之日，普天之下当以喜庆祥和为宗旨。何况这咫尺之地？
忽来的血光之气，若是冲撞了东宫鸿运，皇后娘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内卫队的失职大罪，怕是……”
“左，左相大人，属下……属下失察……还望大人……”
这一次，萧荆的话还未说完，张严已经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开启了求饶模式。
他大概想说，还望左相大人高抬贵手，或者指点迷津吧？可这类直接的话，张严终是没敢说出口。
众所周知，年少有为的左相大人，大公无私，清正廉明是他的人生标签。这种徇私舞弊，有损声誉之事。怎可与他扯上关系？
就算稍作停留，也恐污了他纯洁的双目。
“不过，既然是纠纷案件，又是内宫琐事。若是……发生在明日，那便与太子吉日毫无冲撞了。可惜了，偏偏发生在今日，本官就算想帮你也……唉！”
萧荆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说道着。最后，还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这样子，分明是在认真思考着该如何帮助张严度过此劫。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张严，马上两眼发光，像是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禀左相大人，今日，属下巡逻之处，宫内一切安然祥和。太子殿下大婚，吉时吉日，天祐我朝！”
“嗯，去吧。”
回答张严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谢大人指点迷津，这份恩泽，张严记下了！”
响锣不用重敲。张严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快速离去……
而我，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迟愣了好一会。
就他和张严对话这会儿，我也仔细观察了良久。却依旧看不出这男人内心流露出一丝丝喜怒的情绪来，总之，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瘫样。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看似云淡风轻，俊美无双的皮囊之下，是怎样的手段！
刚刚，他就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场。而我的观后评论则是，惊叹，精彩！
就在刚才，他交待张严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居然挑起眼尾，刻意瞥了我一眼。没错，就是刻意。
他那刻意的一瞥，毫无悬念，我俩再次四目相对。
因为那个时候，我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表情，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毕竟，这种冷酷无情的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这么看来，今日，他是有意放我一马了。
而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无疑是在告诉我，他不仅放了我一马，还煞费心机的将我从这趟浑水中拉了出来。着实帮了我一个大大的忙。
等到张严带着人从我们身边快速趟过。长长的过道上，又只剩下了我和他。
我挺纳闷，今日，他居然也是一个人，身边连那个心腹随从阿宣都没带。
他就这么看着我，但并没打算开口。且还是直勾勾盯着我看的那种。我被这样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只得先开了口。
“那个，多谢左相大人。”
“谢本官什么？”
我一愣？这人真是聊天杀手！
我该说谢谢你放我一马？可我并不是真凶呀。不过，若是他不替我遮掩，估计麻烦定是少不了的。
没再接他的话，我向他弯腰鞠了一躬。准备离开。聪明如他，应该懂的我此刻的含义。
大恩不言谢，我记下了。
从认识他以来，还是我第一次向他行这么大的礼。何况，今日我也没时间和他解释太多。
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忽然，感觉身后似有一股劲风冲涌过来。连带着我身上这一层层轻纱衣衫都开始随风摇曳，猎猎作响！
随之而来的，是萧荆的身影。仅一瞬间他便到了我的身侧。
这速度，够快的，呵！
从前，我就知道他的武功很高，没曾想今日他会在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前展示。不！是显摆！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压迫的感觉也追涌而至。一时间我觉得似有泰山压顶之势，胸口憋屈，还有点喘不过气来，愣是呆在原地不能动弹。
我木讷地站着，似等待宣判的罪人。
就见他忽然探过身子，将嘴唇靠近我的耳畔，轻声说道：
“八殿下，你以为这么急着离开，便可独善其身了？
非也。
以本官看，就算你今日能安然躲过，不出两日，麻烦定会找上门来。
不过，本官倒是有个办法，可让你全身而退。不知……”
说道这里，他又故意顿了一下，卖起了关子。
我猜，他大概要说，不知你想听否？
“你有何法子？”我直言问道。
见我问他，萧荆也没推托。甚至连身子也没退后半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躬着腰伏在我耳边“轻声细语”的吐出一句话来。
“不知，八殿下，可要帮忙？”
这不是废话吗？不帮也就算了，还说这种风凉话！
一丝愤怒从心中涌起，我猛然一扭头。下意识的直视他的目光。
或许是我这头回的太快，又或是刚才距离太近了。防不及防，他的唇自我耳畔轻轻滑过。若羽毛触及肌肤那般轻柔。
瞬间，一股酥麻袭遍全身，我觉察出自己居然微微抖了两下！
而他，像是也没防住我会忽然扭头，面色也有点尴尬起来。
慌乱之中，他的手掌不由的伸到嘴边，握成半空拳状，轻轻咳嗽了两声。
这情景，何其熟悉……
记得小时候，他一紧张就这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就连这个毛病，却也还是没改。
只不过这次，咳嗽之后，我好似发现了他嘴角的笑意。怎么感觉有几分调笑的意味呢？！
“不用！”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不舒服起来。同时手忙脚乱的退后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心砰砰直跳！
我就知道，每次遇到这人，就没能好脱身的。
可他也不看看，今日什么情况，这样纠缠下去，对我百害而无一益。
“你到底意欲何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在发抖了。
萧荆今日格外好脾气，一再没计较我如此无礼的行为。而是瞬间又漂移到我身边。
这速度，简直虐到我无所适从，无可反抗。
只听到他的声音有在耳边轻轻回荡：“我会帮你的。”
听他说完最后这句更加温柔的话，我一愣，有点受宠若惊。
没错，这五个字，他说的异常温柔。
而且，一向姿态端得极高的左相大人，此刻居然没用“本官”来自称，而是用了最没官架子感的“我”字来与我交流。
这个“我”字一出口，多多少少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有那么一刻，竟让我觉得，他身上，还有几分当年的纯真无邪。
且，他说这句话时的姿态，真的一改往日的冷傲，连音色都透着浓浓的温和。
此时的萧荆，竟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样的他，这种说话的语气，好似情人之间的轻声细语一般。
磁性的嗓音自耳畔悠悠传来，温软如絮，柔情似水。
尤其是这样的距离，这人温热的气息弥漫在耳侧，一瞬间便让我脸热心跳起来。
我不由地又跳开了一步，逃也似的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没办法，脸皮太薄呗。
本皇子性子虽洒脱随意了一点。但真要实际行动来，还是很腼腆矜持的。这不，脸都红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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