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皇子南宫珏
那时的父皇，对先皇，也是有些怨恨的吧？
以至于后来，本可暗自运筹帷幄的三王争位局势，忽然就加速了节奏。最后竟演变成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宫廷政变。
三龙争斗，蟒蛇遭殃。于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也跟着备受了池鱼之殃。成了这场政变中无辜的牺牲品。不少人被贬了官，还有更倒霉的，死于非命……
其间，某些因果，或多或少，也牵扯了几分情绪因素吧？
当然，那些个陈年旧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宜妃娘娘的胞弟，在南夷战争中，替父皇挡下了致命一刀。临终前，将唯一的姐姐，托付给了父皇……
这事，宫中人尽皆知。而我，是三年前才知晓的。
以前，我就纳闷，以宜妃的姿色，别说被封为妃位了，就连皇宫的门槛，怕是也进不了吧？
再看看我自己的母亲，萱婕妤。哪哪都美，还美的不要不要的。
说起这一点来，嘿嘿。我就有几分骄傲了。
本皇子的皮相，就是随了我的母妃。而且还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这个，可不是我自己说的！宫中众口皆碑呗。
扯的有点远了呵！
咱现在说的话题，是大皇子南宫珏。
父皇是特意给他留了去江南封地的机会。别人没这份待遇。
可谁知，面对气候宜人，繁荣富庶的封地，大皇子却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
后来，他还恳求父皇，说自己想再留守宫中几载。也好再多守着自己的母妃一些日子。
父皇被他的孝心感动，故而特允他参政历练。
后来，那块风水宝地白白便宜了二皇子。为此，宜妃娘娘还在深夜哭泣过呢。
这就说明，宜妃的本意并不是要南宫珏留在宫中争夺皇位的。
也是。宫中的日子向来多坎坷，若是没有八成的实力，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成天过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
倒不如去自己的封地，天高皇帝远，做一城之主，余生舒心安稳的生活。只可惜，儿大不由娘呀！
南宫珏大我五岁。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年少不知愁滋味。那时的我们，真的很单纯。
后来渐渐长大，日积月累的沉淀，让我们的手足情份越来越深厚。
我这种毫无根基，且胸无大志的人，对谁都没有伤害。所以，与我相处，大皇兄觉得也很轻松，不必伪装心思。
故，大皇兄对我越来越好。尤其是母妃去世的那段时间，他对我关怀倍至。让我深感到了家人的温暖。
而且，那个时候，与我很要好的朋友萧荆，早已被裕王接回了荆州。
其实，就算他在，也只是一个质子，一介外臣。宫中，他不便常来。
而作为皇嗣的我，最多的时间，还是在宫中活动。毕竟，溜出去的机会有限。所以，与我相处时间最多的，还是我的皇兄皇弟们。
那段日子，对于孤苦伶仃的我来说，唯一一个对我好的玩伴，也只有大皇兄了。
在所有人眼中，大皇兄是我的“主子”，我是他手下的小跟班儿。
宫中向来拉帮结派。大家心照不宣。而我自己，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未来的日子，有这么一个能庇护我的“大佬”，加入他们的团队，与大家一起抱团取暖，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
我这一生，没有多大的野心，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好吃懒做的活着。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超乎了我的预料，甚至让我无所适从！
也不知从何时起，一向鲜少与我们一起玩耍的太子哥哥，渐渐对我关照起来。
再后来，已经不止是关照了。只要是有关我的事情，他都颇为上心。太子哥哥对我的好，甚至超过了与他一母同胞的五公主。
而大皇子南宫珏，对我更加关怀倍至。有这么两个皇兄陪伴左右，整得我有点受宠若惊。
我真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废材，居然成了香饽饽了？
于是，每天都有人给我带些吃的玩的，讨我欢心。
看着好东西一件件送到我的惜华殿来。我自信满满，飘飘欲仙，不知今夕何夕。甚至整个人都膨胀起来。
谁说宫内没有亲情？这不，兄弟情分也挺美好的嘛。
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我又总结出一条真理来，只要你不争权，别人就不会伤害你。
他们时不时带我出去溜达，请我吃饭，喝酒。嘿嘿，我的生活过得那叫一个奢侈懒堕。
有几次，他们两个竟然为了争夺带我出去的机会，暗自较劲儿！
那个时候，我真就以为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人重视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直到半年前的一日……
二月初三。由于“生病”，我在自己的院长里待了一整天。
因为头一日，武教先生洛瑜就说了，明日父皇要亲自考教众皇子们的功课。文修武课都不放过。
我一惊，便病了。不病也不行呀！实在是不想给大家伙儿添加这份笑料。
文修课，倒是没什么，就我这脑瓜子。当是应付自如的。
只是，武课就不行了……
每次一到教场，我就头疼。这是我的硬伤。
教场内，就连十一弟都表现得比我强多了。十二岁的他，那张大弓，咬咬牙便能射出一支箭来。
虽然离靶心差了一点，但也是稳稳的打在了靶子上。
而我这柔弱的身子骨，伸胳膊蹬腿，几次用尽了吃奶的劲儿，那张大弓也仅是微微张开一个弧度。
可就这点弹力，却能稳准地将我撂倒在地上。
我真有点怀疑，这臭玩意儿，故意与本皇子作对的。
每次一触碰它，总会给我点颜色看看，狠狠的摔我个屁股蹲，惹得九弟和六皇兄笑得尿一裤子。
悲乎哀哉……
窝在家里一整天，我闷得难受。但也不敢出去瞎溜达。毕竟，还得装病不是？
晚膳过后，桃香陪我在偏殿里活动了好久的筋骨。
我有个癖好，舞剑。这种舞剑，倒不如说是剑舞又或是纯粹的舞术，更为贴切。
我手里挥舞着的这把造型精美的柳叶长剑，是一把还未开过刃的剑坯子。拿着这个也不过是为了撑个面子。
舞剑，听起来有点阳刚之气，显得不会太过阴柔。
很小的时候，我就习惯舞剑了。
一提到舞剑，我便会想到母妃。
琴棋书画，这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都来源于母妃。而教我舞剑的师父，便是桃香了。
舞了半个时辰的剑，直到背心有了些许的汗意，胸口的郁气渐渐轻松了不少。随后，我阻止了桃香的陪伴，一个人待在偏殿，抚了好久的琴。
一曲又一曲，琴声幽幽，我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了起来。
母妃……
我的琴技真的不赖。因为母妃是宫中一流的琴师。这一点，就连父皇都称赞过她。
但论起舞技来，则是桃香最擅长的领域了。
桃香，人如其名，美的跟仙桃似的。
修得玉颜色，卖与帝王家。
以帝王“好色”的秉性，这么个大美人，哪个男人有幸遇到，不得多瞅上几眼？
怎么会让桃香成了一颗真正的沧海遗珠？
这一点，我很纳闷，也替父皇惋惜。
不过，更多的，还是庆幸。那样的话，父皇是得了便宜，但我会失去桃香……
在偏殿，我待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桃香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牛乳，并轻声提醒我，殿下，亥时三刻了！
我起身离开偏殿。
宫中长夜漫漫，寂寥难眠。找点事儿做，时间会过得快些。玩累了，倒头便睡，可忘却烦恼无数！
本想着泡个热浴，再好好补上一觉。谁知，我刚回了正殿，喝的晕晕乎乎的大皇兄，却来惜华院找我了。
他说，有礼物要送给我。
我一愣。这不年不节的，送礼物给我，还是这个时辰？
大晚上的，他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
后来才知晓，那日原来是宜妃的生辰。
宜妃娘娘喜静，生辰这种事儿，从不大操大办。只是一家人自娱自乐一番即可。
在她心里，只要大皇兄在，便胜过一切。而父皇，好多年都鲜少参与她的喜怒哀乐了。
所以，父皇在与不在，她都不悲不喜，也不再期待。
其实，这样的情景，也并不只有她。这是后宫多数女人共同的经历，是她们锦衣华服之下无人能懂的悲哀！
后宫三千，皇上只有一人。所以，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娘娘们，孤灯冷火度日的，十之八九。
能够得到父皇垂怜的女人，也就那么几位。而那一丝少的可怜的温暖，也多半与爱无关。无外乎家族因素罢了。
父皇，怎么会将那份昂贵的真心付给任何人？
这便是帝王之道！
“大皇兄要送我礼物，其实也不急这一时。你看，今晚这个时辰了，要不明日可好？”
虽然大皇兄对我一直都不错，但这个时辰，我真不太想出去。
“婆婆妈妈的，明日，便过了吉时！”
今晚的南宫珏固执的很，我的话他一点都听不进去。看这架势，今晚我要是不想去，还真不行。
我被他拉扯着，小锅子赶紧拿了件披风为我穿上。准备和我一起出去。
“闲杂人等，哪里有资格跟着？！小锅子，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大皇兄骂骂咧咧，语无伦次。
这时我才发现，今晚，他也是一个人，身边连个随从都没带。
好在，他要带我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他的玉恒殿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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