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拍马屁真是个技术活儿
一个车轿子里的两个大活人，成天没几句沟通，空气都觉得憋闷。
他，就不能主动与我聊几句？再说了，我这么柔弱的少年郎，又不是洪水猛兽。他能吃得什么亏？
还好，本皇子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不会与他计较这些。他不愿放下高冷的臭架子，那本皇子就迁就他一下，给足他面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萧荆……，我，想骑马，可否？”出于礼貌，当然，还有几分怯弱。我语气柔和的喊了他一声。
可是，这话说出去之后，等了好久，我都听不见车内发出任何声音。他这是聋了？
偷偷瞄了这男人一眼，发现对方依旧神色寡淡，嘴唇未有一丝想要启动的迹象。手里依旧端着那本纸质泛黄的破书。视线也完全聚集于书页上。
用一句话概括，看得真是入神之极。
是我的声音太低了？
“萧……左相大人？！”我又提高了几分音量。
男人撩起眼皮，露出一双白眼球多黑瞳仁少的眼睛来。
我皱了一下眉头。好好的一双明眸，竟被他翻出这么多眼白来，真是大煞风景！
当然，看到这白眼，我也还是挺期待的。因为，左相大人终于不再沉默了。尽管，这是一记翻足了的白眼。
“嘿嘿，钦差大人。今日天气不错。我想骑马透透风。这个，也不耽误行程的。可好？”
“骑马？你带了马？”
“没，我是没带马。不过小骑一会儿。哪匹都行。可否？”
见他问话，说明事情有门儿。我赶紧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如风？”男人问。
“不用了，如风不是还套着车呢嘛，后面那三匹马，随便拉出一只来，便可。嘿嘿……我不挑剔的。”
于我而言，只是单纯的想骑马而已。至于哪一匹马。我是不敢再提要求的。如风是他的专属爱骑。我怎会提它的名字？
“你确定？”今日，这男人也开始废话层出了。
“不就是一匹马，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我都被他的啰嗦烦死了。
“阿宣，笔墨侍候！”
没想到，这男人忽然一声喊，将我吓了一跳呢。
“吁……吁！”车外的萧莫宣听到声音马上来了一个急刹车。
吱……吱……！我听到了车轱辘与地面剧烈磨擦的声音。
不愧是萧荆身边的人，耳朵还真够好使的。
“吁，吁……吁！”前面的萧莫雨听到萧莫宣停车的声音，也赶紧停了下来。
“萧荆……你，让他拿笔墨干嘛？你要习字？”我一头雾水，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男人喜怒无常的行事风格，就我这脑回路，着实是跟不上他善变的节奏。
“要写字的不是本官，是你。”依旧淡淡的语气，连眼皮都没抬。
写字？本皇子什么时候说要写字了？
原来，这男人真有耳背的毛病。怪不得常常不大喜欢搭理人。现在终于明白了，人家耳朵不好使。
不过，我记得，这耳朵年少时还好好的。定是这两年来，为了功名富贵，积劳成疾所致吧？
忽然有点同情他了。年纪轻轻的，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可惜！可惜！
也是。多大的权力，就得劳多大的心神。堂堂左相的交椅，岂是轻易爬得上去的？
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父皇的江山，难为左相大人了。今日，本皇子在心里替父皇默默谢你了。
但耳聋，可是个大病。是未老先衰的前兆。
前程锦绣，大好年华，且连夫人都未娶过呢。这一刻，本皇子是真的挺心疼他了。
没办法，本皇子太善良了。母妃在世的时候，常常教导我，人这一生，当应多行善事，福虽未至，但祸以远行。
母妃……
所以，等哪天有机会，我得劝他去求医问诊。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只不过，当下。还是先纠正一下这耳背男人的误听信息。不然，指不定会出现什么笑料呢。
“谁说我要写字了？你听错了。我要骑马！”我赶紧声明，不能让这聋子再错下去了。
“没错。既是生死协议，当然要八殿下亲自执笔才行。签了，便可随意骑马。不然，本官回去可不好向圣上交代。”
男人脸色不愠不火，薄薄的嘴唇，不急不缓。吐出的话，却是足够薄凉。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被气的头晕目眩！这个无情的家伙，亏的本皇子刚刚还替他牵心伤神呢！
这时，萧莫宣已经拿着纸笔墨砚过来。登上车板，挑起车轿的绵帘子，探进身子将东西放到了矮桌上。
“大人，您是要给大皇子殿下修书吗？那等会儿，属下就策马先行一步。估计明夜便能到达北城。
先告知谦王殿下，让他提前安排一下驿馆的事务也好。北疆的环境可比不得帝都。尤其八殿下身子骨弱，下榻之处，需得安置妥当……”
“不必通知他。到了看局势再做决定。”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萧莫宣的话。
“那……您要这东西，是习字？”萧莫宣真有些蒙圈了。
没办法。萧荆的脾性一向阴晴不定。能不能跟得上他的思路，这就看下人们的应变能力了。
“非也。是八殿下要用。”男人撩起眼角，用余光挑了我一眼，补充了一句：“八殿下要骑那三匹马。”
“八殿下，要骑……噗嗤！”
刚跃上这辆马车的萧莫雨，听到这话，瞬间笑出了声。看这样子，实在是没忍住。
萧荆身边的人，也就他最单纯随性了。而萧莫宣与他的主子一样，皆是喜怒不行于色，闷骚的很呢。
只不过，这个萧莫雨也太过幼稚了吧。骑马有这么好笑的？真是少见多怪！
“殿下。”萧莫雨并没在乎我拉长的脸色。还刻意靠过来，在我耳边轻轻嘀咕起来。
随着他的解释，我的脸色由白渐渐变红。最后成了猪肝色！
原来……如此！
难怪萧莫雨会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这类话，确实不好大声讲出来的。
刚才，他说：
：“这三匹体态彪壮的高头大马。是皇家马队专门培育出来的种马。血气方刚的很。哪里是能当坐骑用的。平日里就是暴躁易怒，尥蹶子。
尤其最近几日，正赶上它们的那个发……什么期。这个，在下就不多解释了。八殿下自个体会便知。
这一路上，要不是前头那匹母马牵引着，指不定会造出多少乱子来呢。八殿下，怎么敢骑它们？总之，这话，以后可别再提了。哧哧……”
萧莫雨忍着笑，仔细的与我说道了好一会儿。
“阿雨。你是闲的无聊？！”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大……人。属下……这就下去。”恭敬的应了一声。萧莫雨匆匆跳下了车轿子。
而萧莫宣，不知何时早已不在我们这辆车上。
马车又启动了。
车内的我。尴尬到了极点。但我知道，此刻，需得及时服软认错。
“萧荆，不好意思哈。我真，不知道的。”
“不知道？无妨！阿雨不是告诉你了？他对你，倒是关照的很！”
“不，也不是。我与他不大熟。真的。”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
“哦？不熟？要本官看，任何人都与你熟稔的很！”萧荆的语气越来越冷了。
“怎么会呢，除了你，算的上熟稔的人，我真还没有了呢。”
不知不觉间，我竟又拍起了他的马屁。当下的情况，不拍实在不行。
不得不说，拍马屁真是个技术活儿。
“那，太子，也不算熟稔？”这男人，今日的话，可真多。
“太子？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储君。我与他，终归是天地之间的距离。他是太阳，我是尘埃……”
“知道便好。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自知。那，当真是无可救药！”
“我不会。我只想好好活着……仅此而已！”谈及这些，我的情绪瞬间落寞了好多。
听了我这几句毫不掩饰的心里话，萧荆这次却没再说什么。
他不说话，我也就免了应对的说辞。
我们相对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空气中隐隐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我搓着手指头，无所适从。心里暗自猜测着，祸从口出，难道刚刚，我，又惹祸了？
就在我忐忑不安，寻思着该怎样打破僵局时。忽然发现，眼前多了一只新鲜饱满的橘子。因为速度太快，我都没看清楚，它是怎么出现的。
当然，在我眼前的，除了橘子，还有那只捏着橘子的修长的手指。
“橘子？给我的？”这次，我是真的受宠若惊了。
北疆的橘子，弥足珍贵。一只可抵半两银子。
“不想要？”声音虽然依旧清冷，但我还是能听得出来，已经没有刚才的冰寒之味了。
“嘿嘿，要，当然要了。”我手忙脚乱地接过橘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香四溢。
“啧啧，这么好看，好闻。吃掉，真有点可惜呵。”
我控制着满嘴的哈喇子。舔了舔嘴唇。颇识时务的又说了一句讨好的话。
“叫你吃就吃。话多！”口中说着硬邦邦的话。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真实情绪。我敢断定，此刻，这男人的心情绝对大好。
果真是喜怒无常，阴晴善变！总之今日，有惊无险。
吃着甘甜爽口的橘子。我摸索出一条重要的生存哲理来。
一技傍身，受用终生。譬如马屁这一项，屡试不爽！
早知道这么管用，我一开始便该用了。这一路来，白白受了好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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