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张良说的出事,还真不是出了小事。
秦国使臣死了,而且还是死在我们韩国境内。
这是什么概念,就是基本等于开战了。
据言,这倒霉的秦国使臣是被一个墨蓝色头发,长相凶恶的怪异男子给杀死的。且这男子丝毫不畏惧韩国军队,并警告士兵们把箭留着对付秦国铁骑。
我一手拍在脑门上——听这形容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
“我是不是讲过天泽这个人就是个疯子?”此时此刻的我简直恨铁不成钢,“我是不是讲过?”
韩非为难地看着我。
我继续道:“从前他在韩国疯也就算了,现在你看他,你给了他蛊母他反倒恩将仇报,无差别攻击啊。而且秦使涉及到外|交问题,他这不是给我们找事儿做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良点了点头,安慰我道:“殿下莫急,我想韩兄一定有应对之策。”
不想韩非这次竟也不是稳操胜券:“倒也未必,还得看秦国派来的新使是什么态度。”
的确,新使的态度便是秦王的态度,这点倒的确是我们所有人都拿捏不来的。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但愿新来的使臣不是你的对手。”
话虽如此,但事与愿违居多,而这一次,也依旧如此。
我没想到来的人是李斯。
彼时我正跟着韩非和张良在郊外的废弃屋子中查看尸体,外头的雨下的淅淅沥沥,乌云堆积如同韩国上空抹不去的阴霾。
“手段如此残忍,天泽是在向韩国示威。”
事实上天泽想要的远不止如此,他想要挑起两国的战争。而他也知道,秦韩两国兵力悬殊,韩国是不可能打赢秦国的。
如若不能及时另辟蹊径,韩国可能就此覆灭——而这也正是他所谓复仇的目的。
但据我对历史的了解,韩国虽是第一个被秦灭的国家,却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被灭的,至少应该还能再苟延残喘个几年。
张良在一旁道:“新的使臣已到达新郑,他与韩兄颇有些渊源。”
话刚说完门就被打开,冷风裹挟着雨意侵袭,我在迷蒙的视线里看见了那个人。
“一个国家应该寄希望于自身,而非他国的使臣。”那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走来,至五步开外一停脚步,也不行礼,“秦国使臣李斯,见过九公子。”
听到李斯二字,我想都没想拦到韩非身前,面露凶色地警告李斯道:“你离我哥哥远点!”
没人见过我这副发狠的样子,平日里多的是佯怒,也都是对着卫庄韩非之流色厉内荏,从未对外人有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敌意。
事实上我对眼前所有敌人都可以不必多么剑拔弩张,毕竟我晓得他们活不到我能活到的地方,我对一群早晚要死的人也没什么好针对的。
但李斯不一样。
他害死了韩非。
无论从历史角度还是剧情角度来说,他都害死了韩非。
所以我对他的敌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或许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时候,我已将韩非当作自己的亲生哥哥了。
见我拦在韩非前面寸步不移,李斯蹙了蹙眉,问韩非道:“师兄,这位是?”
“噢。”韩非拍了拍我肩膀,“见笑了,这是我妹妹红莲。哎红莲,别这样无礼,这位是我师弟李斯。”
“我知道。”
话虽如此说,但我的眼神仍旧死死盯着李斯,半分也不愿挪动。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他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回了。
韩非见我对他的话根本就是无动于衷,一时间颇为尴尬地用眼神疯狂暗示张良,聪慧如张良立刻会意,半推半哄地将我带到一旁去。
此时我还是瞪着李斯的,李斯下意识也看向我,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疑惑与打量。
张良不得不小声提醒我:“殿下。”
他的话终于是让我回了神,我最后看了李斯一眼,终是不太服气地侧过头不再看他。
师兄弟俩数月不见,这便去屋外叙旧了。
听着他俩的交谈声渐远,张良将窗户关好,转过头问我:“殿下见过李斯?”
我摇头道:“没有。”
张良细声细气地问:“那殿下为何对他如此敌意?”
我皱起眉头道:“李斯会……”
屋外突然一道惊雷。
我吓得一哆嗦。
倒也不是怕打雷,而是这雷声来得实在蹊跷。虽说春雷也不少见,然春雷多在南方地区出现,按新郑的地理位置,是断断然不该有这一声春雷的。
张良亦觉得讶异,看了我一眼道:“平地惊雷,事出必有因。”
说着他便要出去一探究竟。
我没有跟着他去,我站在原地,事实上,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我几乎已经知道了这道雷的原因。
自我穿越过来一直循规蹈矩,没说过什么特别出格的话,也没透露过剧情。当然主要是因为现在这个剧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实在是我的知识盲区了,所以我也没什么好剧透的。
但我终归是穿越,有些规矩就算一直没人提醒我,但它终归是存在的。比如说不应知之事不可说,就好似现在的情况,我能够干扰或一定程度上改变某些事情,但我不能说出未来。
原来如此。那行吧,我不说就是了,谨言慎行也没什么不好。
片刻后张良回来,我问他瞧出些什么没有,他说没有。
“罢了。”他虽疑惑,可这终究是天雷,他瞧不出也没什么,于是他又问我,“你方才说李斯什么?”
我心说李斯会害死韩非这句话是断断然不能再说了,那我就寻个别的说法。
“李斯此人,看面相便是城府极深之人,又颇有些急功近利,我怕他对韩非不利。”
我一边心想着如此足够隐晦了吧,一边关注着外头的情况——果然天雷没再劈下来。
张良犹疑地看了我一眼:“殿下当真会相面?”
我打了个哈哈:“略懂略懂。”
李斯与韩非谈了不多时便离去,韩非一个人淋着雨回来。
他眉眼带笑,略带抱怨地与我们道:“又下起雨了,可真烦人。红莲你今日没穿新裙子吧?”
我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怼他:“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韩非被我凶得莫名其妙,委屈巴拉地看了张良一眼,又问我:“你今日是怎么了?见到李斯前还好端端的呢。”
张良提醒道:“问题就出在李斯身上。”
韩非问我:“李斯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对他道:“你离他远点。”
韩非见我的模样反倒轻松地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很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我简直暴跳如雷,“他可是会……”
话到此处我突然止住了,吞了口口水像是要把接下来的话都咽下去,然后眨巴着眼睛看向韩非,愣是一个字都没再说。
韩非迷惑。
“没什么。”我吸了口气,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背上,“快点回去换衣服,就你这身子骨,你想明天发烧发死吗?”
韩非吃痛一哆嗦,可怜兮兮地拉着张良的衣袖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好担心她嫁不出去啊。”
我回过头,恶狠狠给了他一个眼刀,他立刻闭嘴。
张良笑盈盈地道:“韩兄,我看红莲殿下很是关心你呢,你就知足吧。”
日子又到了卫庄教我剑法。
几次下来我渐渐发现,卫庄似乎是个活|体天气预报,每次他选的练剑的日子,都是风和日丽,纵然前一天刮风下雨,第二日满地残花,但天气也是绝佳的。
今日也是如此。
午后的湖心小岛气温宜人,我带着剑等了一会儿,人却没有来。
午饭吃得的确有点饱,新来的厨子做菜特别得劲,每一个菜我都能就着干一大碗饭,加之饭后除了晒太阳通常没有什么活动,于是就有了三天胖十斤的体验。
习惯了睡午觉,到了点就开始犯困,于是想着反正卫庄还没来,不如先睡一会儿再说。
身下是柔软的青草地,头顶是漫天花雨,在这样清爽的环境中睡觉,这么浪漫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
忽然就想起来从前看到过的,文学院的教授说过的话。
我会给你们两次逃课机会,一定会有什么事比上课更重要。比如楼外的蒹葭,或者今晚的月亮。
人生总有些事会让人念念不忘,风月无关,浪漫不死。
我抱着剑渐渐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时,我被人踢醒。
踢我的力道并不大,只轻轻碰着脚尖,让我从温暖的睡意中醒来。
睁开眼的时候脖子有点疼,多半是靠着树睡给睡僵了。
然后就见一人站在我面前,午后的光有些晃眼,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身后,有片片的花瓣落下。
在我穿越前的认知中,与卫庄相伴的素来是黑夜与血色,却从未想过这漫天花雨居然与他也如此相衬。
阳光柔和了他锋利的棱角,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符合他自身年纪的少年,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去见一个姑娘。
我再次感叹难怪赤练会那么喜欢卫庄,他们在年少的时候做了那么多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事,留给了彼此那样多的回忆。如此最美好的过往,赤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那么卫庄呢?
我一直都不知道,卫庄到底喜不喜欢赤练,秦时明月的剧情中他的表达实在太过隐晦,隐晦到我不通过自己的脑补,甚至品不出这到底是刀还是糖。
虽然现在我也仍旧不能确定他对赤练喜欢与否,但我相信在卫庄的一生中,红莲是绝对无可替代的一个人。
“不合格。”
卫庄的话说得突如其来,我愣是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呆呆地“啊”了一声。
“如果此时来的是敌人。”卫庄盯着我,“那么你已经死了。”
哦,就为这事儿啊,你他妈是来测试我的啊!
我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大哥,这会儿太阳这么好,不睡觉浪费了啊。”
卫庄眉梢一挑,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我一步滑到他面前把他拦下,“错了。别走别走。”
这里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并非是我要求着他留下来,而是因为上次他头也不回地把我船划走的行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所以这次我必须不能让他划走我的船。
卫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又有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片刻,他轻轻哼了一声,道:“剑刃一线,决定生死。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你的手最好不要握剑,做一个深居宫中的乖女孩,更加安全。”
我抽了抽嘴角提醒他:“大哥你还记得是你非要教我剑法的吗?”
反倒说得好像是我偏要闯江湖一样。
要不是我知道今后的剧情,才觉得打架功夫从现在开始练起来比较好,你以为我能让你忽悠我,隔三差五就在这儿不仅挨你打还要挨你骂?
卫庄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然后为了缓解他的尴尬,他凶巴巴冷冰冰地对我道:“剑拿好,立刻马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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