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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盼头的未来


*拜师啦

沈老娘在女婿家心安理得地住下来,  她宝刀未老,周围巷子的孕妇,不出三日就被她老人家齐刷刷地往张家带,  怎么看胎像,  怎么摸肚皮能摸出孩子的位置又不让孕妇觉得不舒坦都一一教她。

又因鱼姐儿有给赶出妇舍的风险,  沈老娘还特意去了几次保和堂,看鱼姐儿给里头的妇人看身子。

高大夫正和鱼姐儿为一位身有脓疮的妇人看病,  张知鱼要用刀将这些糜烂的肉剜下来,再往里填药棉等它愈合。

这样的病用不上麻醉止痛针,张知鱼正想办法将麻醉针总在局部上,高大夫看她改针怎么改都觉得不对,  便拿笔轻轻改动了一番。

张知鱼盯着针方看他:“这不是新的针方么?根本算不得我的针了。”

高大夫眼睛亮亮地看她。

——都给了新方子了,还没收你的什么,还不叫师父?

张知鱼悟了,  这是想跟她换方子,  抬头对着高大夫一笑,  心说,高大夫怎跟阿公一般,想要东西还老憋着不说。

提笔刷刷两下写出个自己在赵家看书调出来的祛湿针,  也眼神亮亮地看他。

——怎么样,不错吧?

高大夫郁闷,这孩子怎不开窍呢?我是贪图针方的人么?

两人这么换来换去地换了几日,  张知鱼直嘀咕:“高大夫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上进。”

真是那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也!

老骥险给饭噎着。

“锯嘴的葫芦凑一块儿打哑谜,这是要逼死谁!”沈老娘急得跺脚,她老人家精似鬼,求学的时候什么人没见过,  什么样的先生想收徒,光看大夫的头发丝,沈老娘就能画出个他想要的徒弟,拍腿一乐,对着鱼姐儿道:“傻子。”

转头对高大夫笑:“这孩子笨得似她阿公,一点不知人事。”又看鱼姐儿:“还不给你先生磕头。”

哪个大夫肯白白的将自己的东西不停地给出来,她老人家看鱼姐儿的针方似乎好几个才抵得上人家一个,但高大夫一点儿也不在意,还不停地拿出来。

可不是动了凡心想收徒了!

张知鱼觉得不可能,心说这么久了,也不见高大夫提,定是外婆吃醉了酒开始胡咧咧了,不想一抬头就对上高大夫期待的眼神。

张知鱼终于恍然大悟,高大夫是真的想收她为徒!

高大夫跟她虽无师徒之名,却早有师徒之实,张知鱼心里早把他当自己老师了,年节上送礼从不落下高闵两家。

只是她已经跟着阿公学习,还能拜别人么?张知鱼便拿头看张阿公。诚然高大夫是顶好的大夫,但她家小老头也是顶好的钱串子呀。

张阿公恨铁不成钢,他都恨不得保和堂若有大夫都收她做徒弟,些孩子一天到晚尽给他祖宗拖后腿,赶忙将她的头往下一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不给你师父磕头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

张知鱼见阿公急得都恨不得替她磕头了,才放心地端端正正地跪下喊道:“请先生教我!”

“好、好、好!”高大夫心情大好,想不到自己半只脚都要入土了,才收到一个满意的徒弟。

闵大夫嫉妒死了,看着偷吃云糕的小天抬手就拍了两巴掌在背上。

同样是徒弟,真是人人不同!

小天看着师父,满嘴的点心渣,委屈道:“师父,我今天没吐。”

“但我差点儿吐了!”闵大夫没好气地一哼,一甩袖子跟炸开毛的鸟似的跑进了房,砰一声关紧房门。

那头狄夫人刚从乡里收了花种,回来就有小丫头跑过来道:“夫人去得这几日城里倒有了一桩新鲜事。”

狄夫人整理账册,不知想到什么,对着小丫头沉了脸:“昭儿又将谁家孩子打了?”

小丫头诧异地看狄夫人一眼:“是小张大夫跟史舍正打了个赌,说五年内要用剖腹术活南水县不能活的妇人,找上门的都不许小张大夫拒绝,但凡有一位人没了,就不让小张大夫进入妇舍,若大家都得活,五年后就将舍正让与小张大夫。”

“你如何知道的?这事儿可是真的?”狄夫人放了账本问。

小丫头道:“是真的,小张大夫在张家自己说的,小公子听到回来便讲给我们听了。”

狄夫人听得这话儿,坐在椅子上想了想。

芹娘这一句话就将鱼姐儿拦在妇舍外头五年,五年后谁知她还认不认帐,这事儿既给她知道了,必得闹得人尽皆知,鱼姐儿自己身怀异术,背后又有保和堂,不愁完不成赌约,只要人人都知道这事儿,到时芹娘不认,被救过的娘子们也得逼着她认!

只有这样,对鱼姐儿才是最好的。

想到这,狄夫人起身便去了弟妹房中,如今这间小院已被狄夫人买下了。狄二老爷一家因淑娘伤口未愈,还不曾离开南水县,几人便住在一处。

淑娘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再过两日就能上船和狄二一起回乡,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用沈老娘教的法子收腰提臀,不让身体败得太快。

狄夫人看着淑娘瘦了一圈的小脸儿,道:“淑娘为我受了苦,原这话不当说,但事关小张大夫,姐姐也只有厚着脸皮再求一求。”

“小张大夫是淑娘的恩人,姐姐怎说这个话儿,她若有难,我能做的自然要尽力。”淑娘连忙道,她在家中闭门养伤。外头的事,家里都不叫她知道,得姐姐一说便满口答应下来。

狄夫人虽与成老爷和离,但南水县贵妇人的交际圈却并未将狄夫人踢出去,狄家的威风单看成家丢了药材地和小儿子还屁都不敢放一个,便略知一二。

当家的夫人都没有傻的,大家平时无聊,对狄夫人和离和淑娘剖腹的事儿都异常有兴致,只这会儿不好上门揭人伤疤,正抓心挠肝地想知了内情,好叫夜间多配一壶酒来。

狄夫人连夜拉着弟弟写了十几封赏花宴的请柬出去,不到半日各家便纷纷回了信,坚定地道——狄夫人实乃女中豪杰,淑娘更是条铁骨铮铮的娘子,我们必来给英雄捧场!

只来了后见狄夫人容色更胜往昔,一时哑了声儿,纷纷问她:“狄姐姐怎个保养法子,几日不见竟跟春花似的娇艳!”

狄夫人说:“三分喜事七分胭脂,离了坏男人谁都得年轻十岁!”

说完便将制好的紫茉莉润脂膏拿出来给大家看。

诸位夫人中也有不少买过的,当下便眼前一亮,狄夫人顺势说道:“这膏润泽肌肤,孕期也可以用些润唇。”

说到孕字,夫人们便回了神,想起了正事儿。

大冷的天儿哪有什么花,如今狄家就一进的宅子,坐院子里人都快冻死了,大伙儿还硬挺着不挪动,胡乱赞了两句狄夫人头上的绢花栩栩如生,便拣着话儿问淑娘:“剖腹产子真的能成?那以后咱们岂不是人人都不用疼一夜了?”

狄夫人记得清楚里头的忌讳,忙摇头解释。

众夫人也不知听进去没有,都面色复杂,还有人问:“里头住的可真是弟妹?可能出来见一见?”

别是给弄死了,装神弄鬼的糊弄人!

“自然是淑娘。”狄夫人笑:“淑娘虽剖腹次日就下了床。但这会儿还不足一月,尚在屋里坐月子。”

大家便为难起来,做月子总不好叫人打扰。

淑娘在里头中气十足地喊:“姐姐净说怪话,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大伙儿竖着耳朵听得精神一振,狄夫人装模作样底思考一番,惹得众人赌咒发誓不得乱说话,还将紫茉莉卖得一干二净,才犹豫地将人带到卧室。

大伙儿咂嘴道:“狄姐姐也是,咱们都是自家人,这般大的事儿,事先也不打发人来说说,便是做不得什么,也能在院子里给弟妹鼓气不是?”

狄夫人笑着点头:“下回妹妹家有人剖腹,我一准过来守着,不叫妹妹这番心意白费了去!”

大伙儿已经忘了怼回去,实在是浑身干干净净,正在做提臀操的淑娘已经震得大家头皮发麻。

大伙儿张大了嘴巴,忍不住道:“你真给人开了肚子?”

这看着比她们正常产子的妇人都快活,哪像动了刀的?

屋里都是女人,淑娘想着鱼姐儿,一狠心,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肚皮。

伤疤是做不得假的,孩子也做不得。

众夫人回家时还晕乎乎的回不过神,老天爷,那么长的伤疤,竟这般久就能行动自如了,月子都还没坐完!这就能活蹦乱跳了?

大家都是生产过的妇人,家中还有待嫁的女儿,娘家也有姊妹,难保有朝一日鬼门关不会开在自家肚皮上,若剖腹产子真的能行,岂非大伙儿都多了一条命?

夫人们对这事儿太有兴趣了,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嘀嘀咕咕地说话,大家平日在家也没个事儿做,又是南水县最有影响力的妇人。

于是没得几日,芹娘和鱼姐儿的赌约便随着淑娘剖腹生孩的消息传遍了南水县。

赵掌柜也在门口贴了张告示,五年内,南水县家贫无钱治病的女儿若身体有疾,保和堂分文不取。

造势,跟谁不会似的。赵掌柜看着告示满意一笑,

秦大夫心说,虎父无犬子,赵家爷俩都是正宗的败家子儿!

*生的希望

南水县一处种满藕花的乡中,一位身材瘦小,肚如大瓜的妇人正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

门外赤脚郎中道:“你家儿媳这般大的肚子却胯骨窄小,无论如何也是生不下的,如今孩子已经满八月,若这会儿开了催产药,说不得侥幸可活。”

婆婆呸了一声,果断道:“她盆骨窄小不能生养,便是活着也不能生下一胎,倒让我孙儿早产伤身,还不如攒了银子再娶个屁股大的。”

妇人惊恐地躺在床上,手死死地抓住床单,咬紧被子不让自己叫出声,后边大夫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到了,等婆婆一走,便下床自己慢慢走回了娘家,抱着娘哭着说:“他们想要我的命!”

妇人娘家一穷二白,爹看着四面光的墙和外头嬉笑的亲孙,沉默会儿,劝她:“你已经嫁了出去,算不得家里的人了。”

娘看着女儿高高耸起的肚皮和小小的人掩面哭泣,却不出声。

妇人渐渐寒了心,抬脚往门外走,只不知如今何处可以容身,便在门口站得略久了些。

嫂子冷眼看着小姑子,翘着腿儿吃了最后两片鱼糕,一脚踢倒新打的洗衣水。

水顺着泥巴地直流到妇人脚边,鞋底都被濡湿了,妇人脚心一凉,低头看着这盆水逐渐回过神来,没有回头再看娘家,顺着小路慢慢地散心。

路边有在城里打短工的乡人正说起淑娘剖腹生产,鱼姐儿愿为南水县所有女子看胎的事。

妇人抱着肚子听得怔住,走过去拉着乡人,声音又涩又哑:“五叔,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真能救生不下孩子的妇人?”

五叔看着侄女儿过大的肚子,想起乡里的传闻,叹了口气,没敢把话说太满:“我在主家做活儿听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但城里那个娘子据说还活着,你叫你相公带着你去看看。”

妇人连忙道:“那大夫叫什么名字,她要多少钱才肯为人治病?”如果太多,她也拿不出来。

“好似姓张,叫什么鱼来着。”五叔还真知道这个,感慨道:“若是真的,你便是赶上了好时候,她说给贫户女子看病只收诊费,听说保和堂给她挪了一间屋子接生,药材都是保和堂出。”

这不是活菩萨么,五叔自己不是很信,但他也从小见着云娘长大,真看着她试都不试一下便抱着肚子等死,总有些良心不安。

旁边地里正有两夫妻,男的在耙地,妇人坐在路边席子上给男人倒水,这两人便是谷二郎和豆娘。

豆娘这一二年身子渐渐好转,前几月还去保和堂找过鱼姐儿扎针培本固元,听到姓张的小大夫,又是保和堂的,琢磨一下便觉得是鱼姐儿。

豆娘也是胎儿过大险些死在床上,对一样的女儿更多几分同情,起身道:“若是保和堂的小张大夫,这事儿便八九不离十,我就是她治好的。”

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乡间没有秘密,就算她嫁了出去回门时也听过豆娘,豆娘生产时她还去瞧过,床上血流不止,谷家都不给她垫褥子了——脏得太快,

后来豆娘活着回了乡,这事儿引得周围的娘子都来看她,问她。云娘是嫁出去的女儿,具体的事她不是很清楚,但豆娘还活着,豆娘的肚子当时比她还小些,生下的儿子足足有□□斤。

云娘想起婆婆和爹娘的话,掐紧手心回家偷偷摸了二钱银子出来,看着门口擦汗的丈夫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保和堂看大夫。”

如果不愿意,她就偷偷跑掉,然后再也不回来。云娘心道。

丈夫看着云娘没有一点笑模样的脸,他也知道娘对云娘的想法,但少年夫妻,才成婚几载而已,又如何真舍得叫她等死,看着娘不在,便咬牙点头说:“我这就去借推车,我们连夜走。”

云娘舒了一口气,将钱藏在袖子里,心头愁云大散。

大桑乡,大桃乡,晚来乡………

南水县许多乡的许多妇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一日,许多没有银子看病的孕妇,都或带着丈夫,或自己偷偷带着钱财往保和堂来,往小小的竹枝巷子来。

她们听说,这里有生的希望。

初春,张知鱼背着小药箱从赵家出来后,便直奔顾家,顾慈这几月长高了一大截,之前他身体亏得厉害,身子骨便如一朵细茎弱荷,如今长得比她都高了。

张知鱼看他穿着竹青色的春衫站在门口,整个人都漂亮得不得了,之前的顾慈虽然美,但久病始终折损了他的容色,得了保和丸几月滋养,慈姑现在就像一块被磨去灰尘的白玉,站在哪里都让人移不开眼,而且最近这孩子有往孔雀发展的趋势,还捣鼓起衣裳了。

不过张知鱼是个大夫,她眼里只有病人,顾慈新做的衣裳显然引不起大夫的兴趣,衣服又不会生病!

摸摸他依然冰冷的手沉思片刻:“以后还会更好的,保和丸的方子赵掌柜已经给我看了,上头稀缺的药材多,等配齐了你就能大好了。”

说完,带着顾慈往张家走,今儿张家很热闹,大家都放假,几个娘子也在张家串门子。

娘子们笑:“孩子们牙都长好了,等换完了牙,就该长大了。”

狄夫人坐在张家小院里看着正围在一处玩的孩子,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是女儿,便再清楚不过生育是多难过的鬼门关,也再清楚不过名声对女儿的重要,只要鱼姐儿救活了这些被断定活不了的人,总有一天,这些原本应该消失的声音会为她汇聚在一起。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微弱的光凝成一束时,就是张知鱼彻底站在大周朝眼前的时刻。

狄夫人长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围在一起的孩子们,欣慰地对李氏和阮氏说:“几个小的以后定大有作为。”

几人说着便凑过去看几个小猢狲在做什么,竟这般地认真,连话都不曾说了。

张知鱼正闭着眼睛摸牌,睁眼看到她娘站在旁边,心说难怪不开胡,眉头一皱不乐道:“娘,背后是扫把星站的,你去成昭背后,他刚刚赢了好几把,我都快把我们家地输干净了。”

李氏看着大女儿稚气仍在的脸,神色变幻莫测。

张知鱼没敢翻牌,怕给扫把星站没了,催道:“娘怎么不去?”

李氏青筋直跳,但还是往旁边挪了挪,张知鱼这回才亮出牌,一咂嘴又惊又喜:“胡了!”

将手往前一送道:“给钱,一人三文。”

顾慈如今荷包都不带了,空落落的带着没意思,这个牌他是打不了的,纯属凑数,他输了挨手心,一文一个。

赵聪连着输了几日,今儿连回家都得走路,别说三文,就是一文也抠不出来,转转眼珠,一脚就踹翻了牌,耍赖没看到不上算。

只这一脚何其有幸,一牌直飞牌夏姐儿头顶,发出一声轻响,这孩子迈着小短腿过来,除了她姐和顾慈,对着其他两人飞起就是一脚,场面顿时失控。

成昭白挨踹,张知鱼白胡,顾慈护短,几人很快便为了三文钱打做一团,夏姐儿眯着眼睛都要拔剑了。

赵聪看着顾慈委屈大喊:“你是不是男的,你为什么帮鱼妹妹!她有夏姐儿就快打死人了!再碰瓷倒一个你,保和堂还不得姓了张!”

顾慈冷笑:“凭我们认识得早,凭我们住得近,凭她能救我,凭你打三日的牌都不胡一次!”

赵聪气炸了肺:“我能胡,我只是这几天手气差!”

顾慈不搭理他,伸手拍拍身上的脚印。

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把赵聪刺激得不轻,他倒宁愿两人真枪真刀地干一架,提气怒喊:“今儿我给你打死我也不活了。”

张知鱼自然也是护短的,眯眼便看了自个儿的小打手,夏姐儿立即遵命握拳。

花妞拿着糖葫芦串乐颠颠地过来凑乐子,嘴里咬了一颗,刚刚舔化糖皮,见院子里打得跟野鸡窝似的,目瞪口呆地过来拉架,不想挨了夏姐儿一拐子,嘴里糖葫芦噗一声滚在地上被鸡啄了。

花妞看着吃得欢快的鸡,平静地将剩下的三个糖葫芦一气塞在嘴里,将签一扔,瓮声瓮气地大喊:“杀我的糖葫芦,跟你拼了我——”

此番动静引得巷子里众萝卜头都在门口探头探脑,他们跃跃欲试,面露喜色,有人摸树长叹:“今日吾等宝刀也要饮血了。”

众猢狲蓄势待发。

张家更热闹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一眨眼的功夫便跟炸了窝似的。

众娘子将先前儿说几个小的志向远大,少年有为的话儿抛在脑后,心惊胆战地扶额一叹,齐齐大喊:

——都给老娘住手,小兔崽子几天不打,皮子又欠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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