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乱世
洞内温暖干燥，楚念围着烛火认真看书，这些书也不全是玄学一道，有很多内容是真正属于这个时代。
自古以来，书籍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能留下的古籍实属幸运，但更多的则会毁于战火和时间。
比如她看的这个，便是隶属于算学一道。
还好她上大学的时候枯燥是枯燥，但科目倒是没挂科，学了高数。
算学和玄学结合在一起，便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天黑了，她躺在石榻上，抱着幼小的自己，终于感到了一丝孤独。
睡不着索性坐起来修炼，程遇这么好的天赋让楚念觉得只要停下来，就是一种浪费！
而这个时代，能量更为纯粹，只要练起来便如鱼得水，一时间楚念都生出一点嫉妒。
山中不知岁月，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当外面传来脚步声，第一时间便被耳聪目明的楚念捕捉到。
她跑到洞口，看到了那个道士师父，只是他此刻褪去了道袍，穿了一身黑色夜行服，完全无一丝一毫道士风骨。
对方甩了铁链，说道：“快出来。”
楚念忙不迭道：“等等，我收拾东西。”
她匆匆收拾了书籍，背成背包，踩着铁链走了过去。
“你怎么穿成这样？”她好奇问。
男人没理她，而是抓着她的胳膊去后山，楚念很奇怪，可走了几步，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传到了鼻端，这才发觉不对劲。
“等等，发生了什么？”楚念不动了。
男人转过头来，看她严肃的小脸，说道：“你先跟我走。”
楚念摇摇头，说道：“你先告诉我，反正此处也没人，是说话的地方。”
她眼神无比肯定，男人拽不动她，捏着她手腕探查，惊讶发现她的内力自己探查不到深浅。
压下心中惊疑，男人不得不解释：“有人攻了道观找你。”
楚念心中骇然，一个隐约的念头出现：“你到底是谁？”
男人不吭声，但她已经猜到。
“我要去找师父。”这个师父是这道观观主。
男人猛地拉住她，“不要过去，观主一月前已经去世。”
楚念：“……”
“那些孩子呢？”
男人脸上闪现一股痛苦之色：“不知道，看命吧。”
乱世就是如此，各人有各人的命，能护住一段时间，已经是缘分和恩情。
楚念浑浑噩噩被男人带走，一路上，她才真正明白程遇生在了什么年代。
尸横遍野，战乱纷飞，遇到军队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土匪，流民要是不想死，只能捡起刀让别人去死。
战争最真实、最原始的一面，毫无保留显露在楚念面前。
她也试着算卦，但无论怎么算，都是一团迷雾，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年代。
终于到了燕王营帐，男人松了口气，这才说道：“安全了。”
楚念这会已经接受了事实，看了男人一眼，问道：“你还会保护我吗？”
她形象依旧是个瘦弱的孩童，但男人可没忘记，一路走来，这个男孩有多恐怖。
但人便是这样，听到这句话，下意识便说了，“会保护你。”
说完，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冲至头顶，他愣住了。
楚念嘴角终于露出笑意，“那您要记得保密哦。”
男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出口的四个字，给自己带来了什么，他不能透露道观里的任何事情，也不能透露眼前小孩的不同寻常，任何人，包括程遇的父亲。
正愣神间，有人过来，将两人分开，带至营帐。
楚念乖乖等候，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进来的男人极瘦，年约三十，看起来憔悴不堪，只一双眼亮的吓人。
“若念。”男人开口，楚念回过神，是程遇那个当了军师的爹，只是这爹精气神怎么消耗如此厉害。
“爹。”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面色露出几分激动，“你还记得爹？”
楚念闭嘴了，男人又自言自语起来：“也是，你自小便聪明，这一路，你吃了很多苦吧。”
男人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不管如何，是因为他，幼小的程遇才能在这个乱世活下来。
这就是恩。
她低下头，开始抹眼泪。
男人情感克制，看到这一幕到底忍不住，上前来抱住她，“不哭，以后爹会保护你。”
男人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通过吃食等待遇，楚念知道这个爹在营帐地位不低，燕王的每次战斗，都要他做战前推演。
楚念偷偷跟过几次，发现这个男人无论是九宫八卦还是战略布局，都有极高天赋。
燕王也很爱才，和男人说话，仿若认识很长时间的老友。
这一天两人又在帐中聊事，楚念跟屁虫一样，窝在角落剥土豆吃。
看了一眼孩子，燕王说道：“易安，该给若念安排个老师了。”
孩子跟着部队成日奔波毫无怨言，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总不能当看不见，耽误了孩子的启蒙。
“我不读书。”她默默开口。
燕王眼睛一亮，被逗笑了，“小若念，过来。”
楚念看着历史上威武霸气的燕王，实在没什么距离感，硬要形容，就像是一个普通邻家大伯，一点王霸之气都没有。
她走了过去，燕王点了点她的眉心：“小家伙，不识字，以后怎么讨媳妇呀。”
要是普通百姓自然没有文化需求，但程家不一样，易安只剩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个不学无术的，那怎么能行。
楚念敏锐注意到，程易安听到燕王这话，还是呼吸微微一慢。
她便懂了，这便宜老爹和眼前这大伯，到底还是君臣关系。
她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开口：“媳妇的事你们不操心，我心里有数。”
童言童语着实让两个成日在阴谋算计里的男人轻松不少，哈哈笑出声来。
最后还是便宜老爹发话：“明日开始教你习字。”
楚念“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应下。
她知道为何便宜爹有了时间，因为燕王已经占领了长江以北，不说统一全国吧，最起码不会被人随便端了。
接下来两个月都没什么战事，而他们也来到了长安。
楚念也见到了燕王一众小崽子们，历史上这些各个留名的燕氏子弟，此时还都是小孩子。
燕王也是泥腿子出身，虽然年龄到了，但孩子都不大，最大也才十岁，楚念被和他们安排在了一起学习。
便宜爹依旧很忙，他要勘察长安城，布局皇陵，楚念看到后不得不吐槽燕王真是把人当牛用。
当然也不是白用的，战争中走散的程家族人得到消息，也相继拖家带口来到了长安。
此时的程遇，已经八岁，在国子监站稳了脚跟，便宜爹来不及接见亲戚们，只好她这个唯一的“男丁”出面。
本已经做好了接待穷亲戚的准备，没想到这些人出现后，楚念傻眼了，原来都是“道”上的呀。
一般入了玄学一道，身上便有不同气光，普通人看不见，但她能。
楚念乐了，这感情好，她就害怕到时候天下稳定，燕王过河拆桥，有了家族，无论如何都是多一层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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