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该死的温柔
她是真心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唐笑。她丈夫在政府当一个小官,虽然只是个比芝麻绿豆大不了多少,手底下总共管着区区两三个人的小官,却成天威风八面大杀四方,回家更是大摇大摆横着走路俨然一副米国总统做派,她成天在外面炫耀丈夫当了个政府官员,在一群老姐妹面前狐假虎威,但心里明白丈夫在到处都是红二代红三代的承北比起来,连个屁都不算。而她自从生了个女孩后就被丈夫全家嫌弃得不行,更兼身材走样成天被长得跟个猪八戒似的丈夫嘲笑是头老母猪,最近她丈夫家的亲戚还撺掇着丈夫在外面养个能生儿子的小三。
她自己满腹怨气无处发泄,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卯足了劲笑话唐笑,谁知道唐笑看起来像个不好惹的,不由担心唐笑真的有后台,能住到唐笑说的那一块的人哪能是一般人?她得罪不起,更怕连累了自己丈夫,让他连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官都做不成。
其他人见有人率先道歉,心里既恨对方狗腿,又怪自己落后一步失了先机,顿时各个争前恐后地跑去跟唐笑道歉,生怕比不过别人,让唐笑惦记上。
一时间这些刚才还满脸尖酸刻薄的女人纷纷化身唐笑的好姐妹,一个比一个舌灿莲花笑如春风。就连闵秋寒身边也围了几个人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奉承她。
闵秋寒有点不知所措,唐笑则是烦不胜烦,男人们都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女人当中鲜见的几个保持清醒的如金晓仪之流,更是看得嗤笑不已。
一个同学聚会,却演尽了人生百态。唐笑只想赶紧脱身,却被一群女人八爪鱼似的抓着胳膊。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阳刚的男人,他看了看里面混乱的情形,又看了看门牌号,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正打算离开,突然从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又往内走了几步,当确认被围在中间的人是唐笑之后,他大步走过来分开人群,三两下拍开那些女人的手,看着唐笑问:“唐笑,这么巧。”
唐笑看着面前的救星,简直要热泪盈眶了:“阿猛?你怎么在这儿。”
阿猛看了周围目光各异的人,说:“路过,我走错房间了。裴子知道你在这儿吗?”
唐笑一愣,说:“裴远晟也在这儿?他没事了?”
阿猛说:“过来谈生意。要不要跟我过去?还是让他过来?对了,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一群乱七八糟的人,搞得乌烟瘴气的。”
在场的人当中也有不少衣冠楚楚的,不过对阿猛和裴远晟那个层次的人来说,差太远了。在阿猛看来,唐笑也不是属于这个层次的人,能跟这些乌七八糟的搅在一起,什么情况?目光在周围逡巡了一圈,阿猛初步得出结论:“同学聚会?”
唐笑露出一个苦笑:“你猜对了。”
“需要帮忙吗?”阿猛问。
唐笑摇摇头:“没事,我马上就走了,不用麻烦你们了。”
阿猛看了唐笑周围那些人几眼,目光黑沉沉的,对唐笑点点头就大步走了出去。
阿猛进来的时候唐笑的同学都盯着他打量,心里猜测着阿猛和唐笑的关系,又猜测着阿猛的身份,他看起来气势惊人。但不像是政府的。跟唐笑的举止也算不上亲密,大概也就是认识。
唐笑等阿猛一走,就拉着闵秋寒坐到了角落,打算再坐一会儿就离开。唐笑今天跟那些女人闹得不愉快,那些人嘴上跟唐笑道歉,心里只会更恨唐笑。
今天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就是闵秋寒了。唐笑心想。
金晓仪唱了一首时下流行的口水歌《我深深地爱着你》,虽然歌词完全经不起推敲,但被金晓仪演绎的深情无限,其女人味十足的声音也博得了满堂彩,在同学起哄中金晓仪又连着唱了几首,末了简单介绍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亲自给每个人都发了名片。她态度亲切,又常常不着痕迹地奉承对方几句,可谓是八面玲珑,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对她印象不好的,甚至还有当场预约办理金晓仪酒店会员卡的,这一趟她可谓收获颇丰。
金晓仪达到了目的,就抽身离开,端着杯红酒走到唐笑身边坐下。
“笑笑,你今天很厉害,很让人刮目相看。”金晓仪说。
唐笑看了金晓仪一眼,虽然目光平静,但金晓仪蓦地心里发虚,好像唐笑那一眼看穿了她所有想法一样。她自认为刚刚没有为唐笑和闵秋寒出头没什么不对,可是唐笑这么一眼扫过来,她竟感觉有些羞惭。
唐笑微微笑着说:“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欺负罢了。换你也一样吧?”
金晓仪点点头说:“一样,不过大概不至于当场撕破脸。”
唐笑了然地说:“我知道,你会找机会让那些人后悔。”
金晓仪从前就是这样,高中时有男生笑话她长得丑,她当面只是瞪了那男生一眼,不久后那男生给闵秋寒写的情书就被贴到了校园公告栏上,男生被请了家长,还被勒令在课间操期间当着全校人的面朗读那封情书,不久后那男生就转学了。
尽管所有人都以为这事是闵秋寒做的,但只有唐笑知道,是金晓仪偷了男生放在闵秋寒课桌内的情书,在放学后偷偷贴到了公告栏上。为了万无一失,她“第一个”发现这封情书,跑去告诉了班主任。
金晓仪是个很理智也很有手段的人,她当初长相中下成绩中等,如今在这一批同学中却混得不错,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人如果心够狠,很多事情都能做成。
金晓仪大概也在一瞬间想起了往事,一时间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却看了闵秋寒几眼,轻声说道:“其实我以前最羡慕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闵秋寒。”
闵秋寒正坐在那儿发呆,闻言愣了愣,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金晓仪:“啊?为什么羡慕我呀?”
金晓仪“嗤”的一笑说:“闵秋寒,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我估计在场的女性当中,没几个当年不羡慕你的。哦,当然了,你旁边这个除外。”
唐笑笑了笑,摇头说:“你错了,当年我也羡慕过秋寒。”
金晓仪惊讶道:“不是吧?我以为你这种骄傲的女生,眼里谁都瞧不上呢。”
唐笑无奈道:“你这都是什么错觉啊?我可没那个眼高于顶。”
闵秋寒怔怔地说:“等等……你们都羡慕我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看着闵秋寒傻乎乎的包子样,金晓仪伸出手掐了下闵秋寒的脸,叹气道:“你呀,就一个字,笨。”
闵秋寒是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只因为她习惯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便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世上大抵每个人都如此,对自己拥有的毫不在意,对别人有自己没有的艳羡不已。
“羡慕你的美貌啊,傻瓜。”唐笑也伸手捏了捏闵秋寒的脸。
闵秋寒眯着眼笑起来,眼角和嘴角都弯弯的,清纯一如往昔。
“快别羡慕我啦,你们现在哪个不是大美人啊?”她真诚地说。
金晓仪认真地看着闵秋寒说:“我以前羡慕你好看,现在不羡慕这个,却又羡慕起别的来了。”
闵秋寒又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唐笑无声地叹了口气,金晓仪大概是羡慕闵秋寒心无城府活得轻松,但是她现在的八面玲珑,不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么?同样的性格换到金晓仪身上,恐怕她就不是现在的光景了。
唐笑正打算问问闵秋寒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忽然发现闹哄哄的包厢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
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缓步朝这边走来。
他身材清瘦修长,穿着一套极其熨帖,但让人叫不出牌子的黑色西服,一张白玉般精致无暇的脸庞,眉目如画般俊雅,淡色的唇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却令人挪不开目光。
这样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从心底里冒出“惊为天人”四个字来,他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身上的那股气质让人觉得,他生活的那个世界,一定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
随着他渐渐走近,金晓仪突然嘴唇颤了颤,近乎无声地念出了三个字,闵秋寒没听清楚,便傻乎乎地问:“晓仪,你说什么?”
金晓仪没再说话,眼睛紧紧地盯着走到唐笑面前的男人。
唐笑惊讶地起身:“裴远晟,你怎么来了?”
裴远晟旁若无人地伸手把落在唐笑脸侧的一缕碎发别到她耳后,在一群女人的吸气声中柔声说道:“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
唐笑愣了愣,察觉到四周诡异的安静,连忙伸手抓住裴远晟的手说:“跟我出来。”
裴远晟任她拉着往外拖,脸上带着淡淡的宠溺的笑意,直看的旁边的女人恨不能溺死在这样的温柔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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