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步交心(二)

　　江玥没有说话。

　　她只是温和地看着海长心，海长心的眼里也是有怒意，有畏惧，纷杂的情绪此刻折磨地她坐立不安。

　　“没有人要害娘娘，不管娘娘信与不信，我想跟娘娘说，我是来帮你的。”江玥说得坚定无比。

　　春日的光，从窗桕上偷跑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江玥的身上，让海长心觉得有些恍然，潜意识总觉得，似乎在某个时刻，也曾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她的生命出现过。

　　但是不可能，她跟江玥这才第二次见，初见的时候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上，怎么会有熟悉感。

　　海长心镇定了下心绪。

　　“江女官觉得，就这么三言两语，我该相信些什么，我也实在不明，你为何今日对我说这些话，还有什么陨星紫薇星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玥轻扯嘴角。

　　果然还是海长心，就算年纪浅了些，没有想当时当女帝时那般地厉害果决，坚韧心性，但是依然是反应敏捷，心思沉稳，这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甚至开始反问她了。

　　反将一军。

　　那就顺杆而下。

　　“娘娘，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曾有一个天神对我我江府有灭门之灾，我亲眼看到了爹娘命丧黄泉，曾经日日夜夜相伴的人一个个都死于刽子手的屠刀之下，我的害怕，我的恐惧，绝对不亚于娘娘半分。所以我得想办法保住江家，保住我最亲近的人，我问了天神，天神也告诉了我，唯一的化解方法就是，相助娘娘，让预言成真。”

　　江玥正色道。

　　她的认真，她的直接，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在说到江家覆灭的时候，海长心看着她的表情，甚至能真切地体会到那种绝望跟哀恸，她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海长心的心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预言成真。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这个预言听起来也异想天开，荒谬无比。

　　然而当时那个钦天监说的时候却犹如疯癫了一般，神色无比认真，字字句句，反反复复地说上了好几遍，甚至跪地哀求陛下当场诛杀了她，才能保住萧氏皇族继续绵延百年。

　　当时陛下还持着十分怀疑的态度，甚至于当海长心坐上他的腿上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度反感，当时的海长心盛宠一时，陛下视她犹如珍宝，无论她做什么违背礼数的事情他都不会生气，甚至还夸赞她可爱娇美，还跟陛下撒娇说是不是哪位娘娘嫉妒她得宠，才刻意让人来说这些混账话。

　　可接下来的一幕，谁也没有想到，钦天监突然发疯，扑向侍卫夺下了刀，要砍死海长心，众人大惊失色，将钦天监围住，他朝天狂笑，又将预言说了一遍后便当场自刎而死了，血流了满地，也流进了陛下的心里，点燃了他的猜疑跟恐惧。

　　海长心的噩梦就此开始。

　　这些年，她总是梦到自己居于金銮殿之上，摇臂一呼，殿下群臣跪拜，齐齐呼喊她为女帝殿下。

　　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满额头的冷汗，接着就是一夜未眠，她害怕自己会在梦中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之前的侍女已经都被陛下给派到了别的宫殿，现在侍奉她的这个小桃也是陛下的眼线，她害怕自己梦中失言，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不敢再睡。

　　可在寂静的黑夜里，思绪却是大胆无谓的，她居然真的设想了万一自己是女帝又会怎样，思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肆意蔓延，她甚至考虑到了整个天淮以后的发展，跟如今朝中的各种势力跟关系，去设想自己若是真的有意筹谋的话，能登上女帝的几率有多大。

　　这样的想法若是说出去只会让人贻笑大方，可她却是止不住自己的想法，而是真真切切地去认真地设想了一番。

　　可第一步她就缺了机会。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若是她能重获盛宠，再借陛下之力去剿灭其他势力，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党羽，有那些人能够为她所用，海氏家族里又有谁能帮她。

　　这一切，都是胆大妄为，超脱了这世间任何人的想法，若是她跟别人说了，别人只会把她当疯子。

　　可现在，她的心震撼了，居然有人跟她有一样的想法，甚至还说要帮她，她有点心动，又担心，这是个万劫不复的悬崖，是一颗诱惑她的毒苹果，是陛下派来试探的手段。

　　她不敢表露自己的态度，确切的说，是不能。

　　可江玥看到了她的心动，她的犹豫，和她的考虑。

　　“娘娘不用急着答复我，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会用时间来证明的。我的目的就是保住江家，当今陛下心思多疑，江家手握兵权，早已成为陛下眼中钉肉中刺，然而如今天淮还需要江家，所以陛下才未动江家，可不出三年，边关一定，陛下必然生出其他心思，我跟娘娘，不过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我助娘娘登上高位，娘娘保我江家一世平安。”江玥子连串地逻辑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小桃姑娘也快回来了，她是什么身份，娘娘和我心知肚明，娘娘好好考虑下，有时间我再来拜访娘娘。”说罢江玥就行了别礼准备离开。

　　潇洒地转身就迈步。

　　“等下。”海长心喊了她一句。

　　江玥驻足回头，海长心却欲言又止，说不出话。

　　江玥朝着她温和地笑了笑，“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不过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是先不要大补为妙。”说罢，江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罐装着膏状东西的小瓶子。

　　“这是我自己研制的如玉膏，天气寒冷你是不是又长冻疮了，用这药膏每日擦上两次，脚上的冻疮十日便会好了。”她塞给了海长心，海长心拿着这药膏心下有几分惊。

　　她长了冻疮这件事从未对人说，怎么连这个，江玥都知道。

　　江玥没有多加解释，转身离开了。

　　走出殿门的时候，小桃正好端着碳火回来。

　　小桃恭敬地点点头，江玥也朝她笑了笑，二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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