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棋逢对手

　　当天跟禹大人交流完后，天色已不早，最后一缕残阳也落了下去。于是，项羽龙和赵念芸便找了一处当地的旅店先行住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两人便一起寻去禹大人所说的那家棋楼。

　　恰巧那位素未蒙面，但却是在场唯一一位青年样貌的男子正使劲挠着头皮跟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下着象棋。在老人一侧正围坐着其他两位相貌各异的观棋老者，正仔细研究着棋局。

　　走近到青年男子的身后，项羽龙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这人穿着格子衬衫，一条牛仔裤，一头黄发长刘海。远看确实和路人无异，但他体内运行的一股远胜刘玄助的强盛灵力，丝毫不遮掩地暴露在项羽龙的面前。也许是现在能观察灵力的人已经屈指可数的缘故，所以没有必要再花心思隐藏自己的实力。

　　项羽龙并没有立即上前打招呼说明来意，而是在一旁静静地观棋。一方面是看他的棋艺水平，还有就是项羽龙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切入正题。

　　从棋面上看，应龙的水准比他的对手低一档次，他的半路车马炮就剩个炮在左右摇摆；而另一路，则全部被老人用双马压制住了，基本动不了，也抽不出来。果然过不多久，应龙就被将死了。他长舒了口气，两人重新布棋，又再开了一盘。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项羽龙看出来虽然应龙下棋速度本身不快，但他极易冲动，看到对手露出一点破绽，他就卯上了，也不管这是真破绽，还是假破绽。其实他的性格不太适合下棋，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迷上了。

　　不一会儿，应龙的两个车就都被换掉了，项羽龙淡淡地笑了笑。似乎他的这一表情被应龙捕捉到了，他很不爽地说了句：“有什么好笑的，想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觉得没意思就大大方方走！”

　　项羽龙并未着急反驳，而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回答：“我看这位年轻人，棋艺与我相当，不如与我切磋两盘如何?”

　　听到旁人提出挑战，应龙睁大了双眼，犹豫了小片刻，便接了下来。正好现在输得有些头大，既然他说和自己棋艺相当，那就是有赢得机会咯。

　　其实项羽龙的棋术比应龙高出了好几个台阶，只不过他并没有想要在下棋上把应龙教育一番，他只是想引应龙上钩而已。

　　两人重开棋局，循序渐进地下了起来。两边都像是深思熟虑一般，下得非常慢，当然项羽龙是装的，而应龙是不想再输了。

　　就在这时，闲来无事的赵念芸在棋楼的一角看到了一架古风玉琴。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般，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它，顺手用两指轻弹了几下，感觉这架古琴的音色极佳，而古琴虽然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但保养得很好，看来主人应该是个有心之人。

　　先是大声询问了一下店家，但店家恰好不在，最后抵挡不住想要弹上一曲的冲动，赵念芸便小心翼翼地坐下，悠悠地弹奏了起来。

　　真是不弹则已，一弹惊人，此琴音色浑厚，赵念芸所弹之曲曲风曼妙，与当下正在下棋的两人相得益彰。即使是不懂音色的应龙也对弹琴的赵念芸刮目相看，他感觉得出，此女子非尘世间的一般女子。

　　赵念芸小时候，在自己身体憔悴，摇摇欲坠时，常常会抚上一曲，以安定自己的心神，保持自己内心平静。

　　此时，禹大人也恰逢到场，听见如此曼妙的琴声，连连拍手称赞，且赞不绝口。观棋的三位老人，也是一脸享受地听琴观棋，等琴声弹奏到精妙之处，同样也都一致拍手叫好。

　　棋局上看起来也是你来我往，斗得相当激烈，项羽龙配合着应龙的攻势，掌控着双方棋局的整体节奏，不时地让应龙小胜上一手。看到应龙眉开眼笑的样子，项羽龙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

　　每当棋局演变到快要终局时，项羽龙都会出乎意料地将军得手，让应龙猝不及防。而他也迷在其中，常常惋惜自己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却没有发现对手暗度陈仓。

　　就这样来来回回下了五盘之后，应龙虽然每盘皆输，但每次都下得意犹未尽，好生痛快。比起输给在自己棋艺之上的老人家，感觉舒畅多了。

　　禹大人见应龙光顾着下棋，便开始循循善诱地说：“应天荣啊，你可知现在在跟你下棋之人是谁?”

　　听到自己的老搭档禹大人这么问了，想必眼前之人不是一般人，应龙重新打量了一下项羽龙，并用灵气试探了一番，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找我下棋是早有图谋啊，你就是禹大人所说的龙树仙人吧！”

　　当然，应龙也并非愚人，禹大人这么提醒了，那自然是想得到的。

　　项羽龙见状便也就四平八稳地答话：“这次找你，自然是有大事需要你出山。这次来到海都的几个妖怪，都是妖王级别，不好对付。需要你的力量，请助我一臂之力。”说这些的同时，项羽龙也早已发动了言灵术：禁！让周围的一般人等都听不到他们的讲话。

　　“这事儿，他可轮不到我管，我现在可是闲云野鹤一个。天天粗茶淡饭下棋为生，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应龙的注意力仍集中在棋盘之上，对于项羽龙的诉求，他似乎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

　　“是这样吗?哎，那真是可惜，明明这次是一个绝佳的能返回天庭的好机会。人间固然美不胜收，但天上岂不是更自由快活些?”项羽龙可没打算被应龙三言两语劝退，他现在也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当年如果不是我犯了杀戒，我早已经在天上享福了，还用得着辗转人间吗?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对回归天上早已经淡泊如水了。人间自有仙境，人间自有伯乐。我又何必执着于回归天庭呢?”

　　禹大人见应龙跟项羽龙较上了劲，便插嘴道：“天荣，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龙树仙人要不是念在你这千百年来为人民福祉出劳出力的份上……”

　　项羽龙微微一笑，说：“禹大人，不必担心。时候未到，等时机到了，他自然就会放下成见，与我一同前去。”

　　“既然龙树仙人这么讲了，那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哎，真是鲁子不可教也！”禹大人看起来十分不快，一直在一旁垂头丧气。

　　就这样，在赵念芸的美妙琴声中，两人继续着下棋。项羽龙回头望向海都的方向，他只希望在他回去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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