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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啥不敢说


    郑存芳眨眨眼睛,不明白陈木枝为何这么问。

  自己看草船先生的书才重要,那个魏兰舟是不是看草船先生的书,有哪么重要吗?

  “他都说了,他认识草船先生啊。他还说,草船先生没有那么老,大概也就三十岁不到。”

  陈木枝的表情更古怪了。

  “三十岁不到,不也很老了吗?”

  郑存芳不由替草船先生辩解:“还好啊,三十岁不到哪里老,算年轻有为啦!”

  陈木枝撇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魏兰舟都二十二了,也太老了。”

  “有吗?”

  “怎么没有,你亲口说的,我亲耳听的。”

  是吗,这个话好像有点耳熟?郑存芳想到了魏兰舟刚刚说的,草船先生刚订了亲,对方嫌他年纪太大了……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

  郑存芳期期艾艾替自己辩解:“好吧。就算我说过。可魏兰舟又不是草船先生,人家长年龄,还长本事啊,他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长年龄,还干什么了,难道孵小鸡?”

  陈木枝悠悠地道:“你怎么知道魏兰舟不是草船先生?”

  “怎么可能!”郑存芳一声惊叫。

  “怎么不可能。”陈木枝掰着指头解释给她听,“你想想,卫绪说过,魏兰舟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什么书,是不是?”

  “好像有过……”

  “魏兰舟和草船先生很熟,还有草船先生未面市的字谜集和所有的话本子,是不是?”

  “嗯。”

  “这就有问题了。他不是从来不出门吗?他怎么认识草船先生,怎么交往,怎么拿到人家的字谜集和话本子?”

  “好像很有道理啊!”

  “而且他说,草船先生订了亲,对方还嫌他年龄大,怎么觉得,说的就是你?”

  郑存芳有点着急了:“可是年龄不对啊,草船先生不是三十不到吗?”

  “二十二也是三十不到。”

  郑存芳呆住了:“不是吧……哪会这么巧啊?”

  “否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解释这么多巧合。”

  “完了完了,那我更没脸见他了!”郑存芳拔腿就跑。

  陈木枝追在后头喊:“存芳、存芳,你别跑啊,怕什么啊!”

  她的音量贼大、喊得震天响。

  魏兰舟好不容易从人声鼎沸的园子里跑出来,远远地望着郑存芳,心中一喜,忍不住又想过来找她。

  却听见了陈木枝的呼喊。

  “存芳?”他重复着。

  郑存芳正好跑到他身边,一跺脚,扭身要继续跑,突然魏兰舟一声大喊。

  “郑存芳!你是郑家三小姐郑存芳!”

  陈木枝一个急停,嘿嘿一笑,转身拐向花丛边,从另一边通道溜去了园子。

  将这里留给郑存芳吧。

  她惹的祸事,让她自己去解决。想来,这回她应该不会再嫌魏兰舟年纪大了。

  老天好生有趣。

  太子竟然喜欢兰馨郡主,而魏兰舟竟然是草船先生。

  而卫绪呢,真的喜欢自己吗?

  万众瞩目的誉郡王府四公子婚前游湖,终于要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由于谁也没想到太子驾临,所以游湖活动临时有了一些变化。之前誉郡王妃率领众贵妇坐过的那艘游船,是王府里最辉煌的一艘。

  眼下,这艘三层游船紧急改装,将原本并打算不启用的二层三层开了出来。

  三层太子专用,二层则是太子的护卫,低层还是按原来的安排,是京城最显贵的那些人家。其余人等,则分别在另外两艘游船上。

  游船三层比低层略小些,却也能绰绰有余地呆下二三十人,但今日却是太子,自然不能太嘈杂。

  魏兰海这个主人自然是引路,卫绪和太子一同向楼梯走去。

  太子很贴心,转头道:“东海郡主也一起来呢?”

  留在低层的贵女们纷纷羡慕得不行,已有人窃窃私语。

  “太子怎么特特喊她,难道太子中意的是东海郡主?”

  “可东海郡主如今是一等侍卫,太子难道等她两年不成?”

  “若太子有意,又何须固守两年之礼,还不是皇后一句话的事儿。”

  “有道理。两年之期既是皇后定的,若要废除,也是易如反掌。”

  “怪不得太子一直不议亲。缘分竟然在此?”

  “呵,谁知道东海郡主巴巴地要当侍卫是不是就冲着太子去的呢?”

  “好酸。问兰姐姐你闻到酸味没?”

  “湖风宜人,飘些味道过来也正常。”

  “你……”

  陈木枝什么耳力,飘些酸味过来她可能闻不到,飘些闲言碎语过来,她是一个字都不会漏掉。

  越听越好笑。贵女们的心思,有时候还真在明面儿上,掩都掩不住。

  不过,小伙伴们是真感情,哪怕在人后,也如此维护自己。

  登上三层,除了船舷上几位精壮的侍卫各守一角,船内便只有太子、魏兰海、卫绪和陈木枝四人。

  委实太空旷了些。

  卫绪与陈木枝交换一个眼色,彼此心领神会,便道:“兰海兄,兰舟兄呢,怎么没一起上来?”

  太子不说话,已经缓步到了船头,望着宽阔的湖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兰海道:“他压根就没上船,不知上哪儿猫着去了。算了吧,今天要不是兰馨把他居住的院子给锁了,他都不会露脸。啊,露脸,今天还真的露脸了……”

  这一语双关,把陈木枝逗笑了。

  “我知道他在哪儿。”陈木枝道。

  “你知道?”卫绪有些惊讶。

  “我只能告诉你。”陈木枝俯到卫绪耳边,悄悄了说了几句,又把自己猜想魏兰舟就是草船先生这一段,也说了,还追着问,“你说对不对?”

  卫绪笑道:“这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今天兰舟可真露脸了。”

  陈木枝得意:“自然,我可是很聪明的。”再一想,不对,顿时又沉了脸,“咦,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

  卫绪笑而不语。

  “啊,你也太过分了,就瞒着我啊!”

  魏兰海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够了啊。知道的是我要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要成亲。”

  卫绪立即转身,假装不关自己的事。

  他也的确只能这么表现啊。说成亲好呢,还是说不成亲好呢?

  很难办啊。

  陈木枝反正是个脸皮厚的,一扬小脸:“我爱说话,你又不与我说,我当然只能跟卫绪哥哥说。要不,你把兰馨郡主也叫来?”

  此计甚妙!

  魏兰海拍手:“我家兰馨出来,保管说死你们,看你们还好意思说悄悄话!”

  正要转身叫人去喊,突然望见立在船头的太子。

  顿时一身汗。

  我的妈呀,差点忘记此间最最要紧的,是太子爷啊。

  立刻收了玩笑,郑重地请示:“兰馨在低层与其他贵女一起,她无御前身份,不敢擅入。”

  的确。陈木枝能上来,一是因为太子心中知晓卫绪的心意,二也是因为陈木枝有御前侍卫的身份,在太子近前,合乎皇室规矩。

  但兰馨郡主不一样。

  她虽然贵为郡主,但没有旨意是不能近到皇上、皇后和太子近前的。

  太子本来一直望着湖面,并未参与他们三人的斗嘴,此刻却缓缓转身,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把兰馨郡主……还有刘家小姐都叫上来吧。”

  这“刘家小姐”显然是临时起意,大概是太子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把二人都叫上来,看上去更加顺理成章些。

  这一下歪打正着,魏兰海开心地跳了起来:“这就着人去喊。”

  嘴上说着“着人”,自己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下去了。

  陈木枝乐了:“这下有人正中下怀。”

  太子一愣,脸着红问:“谁?”

  啊,误会了!太子以为陈木枝在说他!

  虽然卫绪知道太子喜欢兰馨郡主,但陈木枝“不能”知道啊。

  你再可爱、再讨喜,你也就一御前侍卫。伴君如伴虎,太子就算是个小奶虎,你也不能明目张胆安排他。

  陈木枝立刻堆起毫不知情的笑容:“自然是兰海哥哥。他这人口是心非,以前一直说着不要娶亲,见了青儿姐姐就不想撒手。”

  “哦。”太子一听不是说的他,脸上的红晕稍稍褪祛了一点。

  “卫绪叫你木枝妹妹,我也叫你木枝妹妹可否?”太子问。

  卫绪望一眼陈木枝,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太子会突然提出这个。

  陈木枝赶紧拱手:“这是木枝的荣幸。”

  太子望望她,又望望卫绪,突然叹道:“很羡慕你们,无拘无束。想见面便可见面,想称呼什么便可称呼什么,彼此说话也无须顾忌,竟似天意般的合衬。”

  这话像是羡慕,却又说得直白。

  陈木枝不敢接,也不好意思接。合衬云云,用词非常暧昧,一个接不好,就容易让自己陷入尴尬。

  还是卫绪淡定。

  他看似漫不经心,缓缓道:“木枝妹妹战船上得、皇宫入得,天生就是个没顾忌的人。我思虑多,只要一望见她,便觉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太子怔住。喃喃地:“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八个字,却是怎样的心境。

  很多人终其一生,亦遇不见这般的缘分。太子如何不羡慕。

  思忖间,一个不太起劲的声音响起:“见过太子。”

  太子眼睛一亮,望向船舱。

  兰馨郡主和刘青妍正齐齐见礼。

  刘青妍低垂着脑袋,诚惶诚恐,并不敢抬眼望他。

  兰馨郡主却不一样。她虽也毕恭毕敬,但眼神毫不遮掩地望着太子,一脸“你快叫我起来啊”,“你怎么还不叫我起来啊”的不耐。

  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出了兰馨郡主的不以为然。

  魏兰海好紧张,这妹妹已惹得皇后都不想理她了,要不是父亲功勋卓著,她哪来那么大面子可以为所欲为。可千万不要再如此漫不经心的,把太子爷也能得罪了。

  太子望着兰馨郡主,亦不掩饰。四目相对,兰馨郡主挑了挑眉。

  “起来吧。坐。”太子终于从船头回来,先在船舱里坐了下来。

  众人如释重负。你不入座,谁敢先座啊。

  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太子心中默默又念着这八个字。再望向兰馨郡主,发现兰馨郡主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能不好奇嘛。

  太子殿下把两个人巴巴儿请上来,却一共只说了三个字,哦,加个“吧”,是四个字。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

  别人可能不敢和太子对视,兰馨郡主可没什么不敢。

  这也是她头一回如此近地打量太子,发现这个印象里瘦弱的小男孩,似乎长大了。眸子乌黑沉静,心里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

  见兰馨郡主这样望着自己,太子心里突然明白了。

  他喜欢的,就是这份“轻”。

  兰馨郡主不能叫他“云开雾散、雨过天晴”,但兰馨郡主能叫他“轻盈如水、拂过无痕”。

  他听见兰馨郡主在低声问陈木枝:“太子殿下不爱说话吗?”

  不待陈木枝回答,太子摇头,微笑道:“不是。”

  兰馨郡主惊讶:“那殿下一直瞧着我,却不说话,把我都瞧得发毛了。”

  “噗……”陈木枝憋住笑。

  这就是兰馨郡主,没啥不敢说,没啥不敢问。

  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太子心中默默又念着这八个字。再望向兰馨郡主,发现兰馨郡主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能不好奇嘛。

  太子殿下把两个人巴巴儿请上来,却一共只说了三个字,哦,加个“吧”,是四个字。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

  别人可能不敢和太子对视,兰馨郡主可没什么不敢。

  这也是她头一回如此近地打量太子,发现这个印象里瘦弱的小男孩,似乎长大了。眸子乌黑沉静,心里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

  见兰馨郡主这样望着自己,太子心里突然明白了。

  他喜欢的,就是这份“轻”。

  兰馨郡主不能叫他“云开雾散、雨过天晴”,但兰馨郡主能叫他“轻盈如水、拂过无痕”。

  他听见兰馨郡主在低声问陈木枝:“太子殿下不爱说话吗?”

  不待陈木枝回答,太子摇头,微笑道:“不是。”

  兰馨郡主惊讶:“那殿下一直瞧着我,却不说话,把我都瞧得发毛了。”

  “噗……”陈木枝憋住笑。

  这就是兰馨郡主,没啥不敢说,没啥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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