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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凹阵应锐阵(上)


王斗大喜,其实他很难判断,不知会否因自己参战缘故,清骑从别处拉来援兵,甚至拉来火炮。

        比如将在松山堡西面攻打马科,唐通部的汉军铳炮部队调来,便是他们行动缓慢,总会有到达战场的时候。

        神机营随同,自己就更有把握了,他们的军中,现在有二十五门神威大将军炮,五十门大口径臼炮,近百门小口径臼炮。还有三百辆火箭车,二百辆佛郎机轻车,近千发的神火飞鸦等大火箭。

        他们的军士,更一色的燧发鲁密铳,装备非常华丽。

        加上自己炮营的七十门红夷大炮,三十五门大将军佛郎机炮,五十五门中小佛郎机炮。这些火炮,只要使用得当,想不给清军沉重打击都不可能。

        王斗痛快的答应了符应崇的请求。

        符应崇大喜,对王斗竖起了大拇指:“忠勇伯够朋友,我符大牙记下了!”

        急忙带着亲卫,奔回不远处的炮阵,招集将士去了。

        洪承畴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

        这时烟尘滚滚,一部骑兵冒着主岭清军炮火,从黄土岭脚下轰隆隆而来,为首的却是杨国柱中军亲将郭英贤。

        他一见王斗就吼叫道:“王老弟,杨帅听说你要出援打鞑子,让我领一千精骑出来助你,哥哥没来晚吧?”

        王斗心中温暖,他知道杨国柱只是单纯的好心,没有丝毫功利在内,只是怕自己骑兵不足,所以让亲将来援。

        他说道:“你领了一千精骑出来,杨帅攻打黄土岭,可否兵力不足?”

        郭英贤叫道:“放心吧,眼下我宣府军只有新军前营作战。还有两个步营后备,又有友军两个车营,几千骑兵不动。打个小小的土岭,兵力足够了!”

        王斗这才放了心,这时又见中军大阵的西北方向烟尘腾起。

        原来是王朴与李辅明,听说王斗出援。各遣精骑五百,领之以心腹大将,出来相助。

        不论他们心思如何,王斗都感谢他们的好意,让他们将兵马汇集自己军阵旁。

        张若麒策马王斗身旁。同样非常欢喜,他感慨地道:“将士如此勤心为国,何愁奴贼不灭?”

        前方战事紧急,王斗顾不得多说,对洪承畴略一抱拳,策马奔回自己军阵,张若麒等人急忙跟上。

        此时一万数千靖边军正严阵以待,骑兵,步兵,炮兵。中军,战车,列成一个又一个整齐方阵。便是阳光猛烈,天气燥热,也无人稍动一下,强军姿态,尽显无疑。

        微风拂来,各把总间的浪涛日月旗便翻滚不休,特别中军位置的血红大纛旗,更是沸滚翻腾。火一样激情。

        王斗注目自己的军阵,阵中从大将到小兵,也都看着自己,他们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与信任。

        呛啷一声龙吟,王斗一把抽出自己的利剑,他大喝道:“我靖边军!”

        如浪涛般的呼啸声,传遍大阵的前后左右:“威武!”

        “我靖边军!”

        又是更大的呼啸声:“威武!”

        “威武!”

        军阵中,不论是大将钟显才,韩朝。或是军官阴宜进,田启明,又或是小兵陈晟与赵荣晟等,皆是用尽全身力气呼喊。

        听着那雄壮的欢呼声,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连乙等军战士们,也不再畏惧,不会害怕,他们恨不得立时杀贼。

        郭英贤几人裂开大嘴直笑,说道:“与靖边军一起出战,就是让人觉得振奋!”

        王斗回到靖边军中军大部,策马立在自己大纛旗前,发下将令:“出援东南,全军预备!”

        “全军预备!”

        各营,各部,各总,身着八瓣帽儿铁尖盔,短身罩甲,腿裙,策在健马上,一色闪亮外露甲叶的军官们,此起彼伏传下中军命令。

        靖边军位于洪承畴中军大阵的右侧,此时听到号令,立时整个军阵右转。阵中每个士兵们,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盔甲,长枪,鸟铳的火绳子药等。

        位于中军位置炮军营的炮手们,紧急给自家火炮与弹药车,套上骡马。各营各部的营部之内,驭手、火兵们,同样给自家的辎车,炊事车们,快速套上挽具。

        各总部的医官们,也开始检查麾下医士们的担架,医疗车情况。

        各部,各总的镇抚官们,领着镇抚军士,开始出动。

        总镇抚迟大成,更领着帅营的镇抚军士,全军到处巡视。

        元戎车,王斗借给杨国柱了,中军的望杆车,则拼命拉升,架立起来。

        一个全副武装的号旗手,跳入杆高达二十米的刁斗内,手持千里镜,开始眺望四边。

        还有中军位置的靖边军战车们,那些负责推送的辎兵,也紧急在前方辕条的孔位上,插上可以活动的狮虎图形挨牌。每车前方还有五个孔位,一一插上长达一丈的长矛。

        立时各辆战车前密密的长矛竖起,有若一辆辆刺猬车。

        王斗手持千里镜,看东南处的溃兵,离中军大阵,只有一里多,特别那些溃兵中的骑兵们,更离军阵不到一里。

        王斗传令:“战车向前,护住步军,溃兵不得冲击战车,违者格杀勿论!”

        “骑兵居于两翼,李光衡在左,郭英贤等在右,一同驱散大众溃兵,溃兵需解其武器马匹,方可拢入阵中,敢不听令者,击杀当场!”

        又看望杆车号旗手传来的旗号,王斗心中一动,传下命令:“奴贼多股紧掩溃兵身后,两翼骑兵伺机包抄,分割消灭!”

        在王斗一系列命令下,轰隆隆声响,烟尘腾起,二百辆靖边军战车,每辆由两个辎兵推动,紧急来到步军战阵的前方。

        战车后面。靖边军两个骑步营,长枪火铳,如林竖立。

        ……

        王斗放下千里镜,眺望远方。双目习惯性眯起,这是他前世近视眼的毛病。

        到了这个时代,就算视力超过一点五,仍然改变不了习惯。

        他马鞭凌空抽了一声脆响,向前一指。喝令:“全军向前,进!”

        中军鼓乐齐鸣,伴着行军鼓点,万余靖边军,无论步骑,整齐踏步结阵而行。

        中军的大鼓车,敲得震天声响,随着军阵前行,猎猎旌旗拂动如血!

        特别王斗的中军大纛旗,远在多里之外。就能望见。

        而随在中军位置后,是众多的民夫土车,密密跟随而行。

        还有符应崇的神机营,也紧急开拔跟随过来。

        看着王斗的军阵出动,洪承畴呼了口气,心中祈祷:“希望忠勇伯一切顺利,挽回颓势!”

        ……

        放眼大地,此时一方是严整前行军阵,一方是漫山遍野的溃逃明军,他们中间。还夹着众多尖叫不休的民夫们。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回事。

        由于清骑刻意来回拦截拥堵,造成四面是敌的错觉,似乎可以逃跑的通道就那么一些。

        那些溃兵。骑兵、步兵、民夫们混杂在一处,大大减慢各人的奔跑速度。众多人,乱哄哄挤作一团,只要有人跌倒,立时被无数的大脚踩踏上去,嚎叫声中。就那样活活被踩成肉泥。

        没人顾得上他们,各人各顾自己逃跑,特别在清兵不断掩杀包抄的情况下。

        在他们身后,不时有清骑驱赶,只要他们逃得稍慢,便波波清骑策马冲来,将他们踏死在地,戳死在地。

        任何试图恢复指挥建制的军官,都是包抄前来的清骑重点打击目标。

        而且一片哭喊叫嚷中,他们任何声音都是徒劳无功的。

        恐惧之下,无数人只知道拼命奔跑,连跑几里,很多人就这样活活跑死。甚至有些溃兵的马匹,也是口吐白沬,眼见不行。

        忽然看到前方军阵,看旗号是大明的军队,他们大喜吼叫着,往军阵奔去。

        不过他们忘了,溃兵正面冲向军阵,这是大忌。

        通行的做法,他们应该往两翼绕过军阵才是。

        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排铳声音。

        靖边军的战车后,火光连成一片,爆响声中,浓密的白烟腾起,一个个溃兵,被激射过来的铅弹打中。他们身体上喷出血花,尖叫着倒在地上。

        接连几波的排铳声音后,那些溃兵醒悟过来,或嚎叫着往两边逃去,或瘫倒地上不动,露出了他们身后的一些追杀清骑……

        ……

        整齐的马蹄踏地声响起,李光衡领自己的骑兵营出阵,要驱散往这边奔来的溃兵们。

        他的骑兵,一色甲等军,个个鲜红方领长身罩甲,摆处深红绒料包边,两膀红绒球挑起,连马鬓也是染得血红。左臂上,皆有红色的圆盾,个个八瓣帽儿铁尖盔,甲面上,铜钉密布。

        胯下的马匹,也在关键处披着护具。他们鞓带上,除挂上马刀外,各人马鞍上,还插着马枪,以及多杆手铳,全军上下,皆显示出强悍的光芒。

        马刀,只对身着皮甲或无甲的目标效果显著,面对身披重甲的对手,效果不显,击杀敌人,还需火器与长枪。

        靖边军的手铳,威力巨大,二、三十步内,可以破开多层重甲。

        而东奴的骑弓,射程范围内,却难对靖边军的骑军们,造成威胁。特别他们的新式衣甲,胸腹一带,防护力,不会差过以前长枪兵们的铁甲。

        军工厂还在研究直刀与重剑,好让靖边军的骑兵们,劈刺他们的对手。

        看他们前后左右,望之几若一线,张若麒不由感慨,靖边军铳炮己经非常强悍,连骑兵都这么犀利,也不知王斗如何训练出来的。

        闷雷似的马蹄声响动,李光衡的骑兵们,以严整的队列开始奔驰,迎着溃兵而去。

        他们每部战兵八百骑,分为四列。每列二百骑,每骑间相隔一步多(差不多两米),每列间相隔十五步。而每部间,又相隔三十步,整个骑军营,分前部,中部,后部,其中后部,有两个千总的兵力。

        不远处,己经奔来溃军的骑兵了,看他们狼奔豕突的样子,每个靖边军的骑士们,眼中都闪过寒光。

        哼,这些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对奴贼,贪生怕死,看己方骑阵过来,也不知道闪避,真是该死!

        此时骑兵队列左侧,皆有旗手持着把总旗,把总官居旁,还有护卫数个,余者部内各官,则聚于中军中,并未出动。

        看前方情况,最前排的骑兵把总大喝道:“手铳准备!”

        立时哗哗声响,最前排的每个靖边军骑兵们,都从马鞍上拔出一杆燧发手铳。

        与他们相同反应的,后面数排骑士,皆是拔出手铳,他们骑速不变,滚滚向着溃兵冲去!

        ……

        马甫名是蓟镇车营前营参将,蓟镇各将中,他吃空饷,喝兵血是出名的,素有马剥皮的称号。他带的兵,也是出名的没纪律,杀良冒功,打家劫舍是等闲。

        因为要靠家丁们保命,所以对部下的亲卫家丁们,他是无节制的优待纵容,无论什么乱子,他都能抗担下来。此次与清骑大战,他的车营,就是第一波溃败。

        马甫名见势不妙,领着三百多家丁拔马就逃,甚至没想到去收拢溃兵。他领家丁跑出一段距离后,还驻马观战,想看看情况如何。只是蓟镇军全线溃败之快,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眼见数十清骑越过溃兵,直接向他包抄追来,马甫名哪敢停留?领着家丁们落荒而逃,只想逃往洪承畴的中军大阵处。

        没想到逃错地方了,逃往了吴三桂的军阵方向。那处围攻吴三桂的清骑立时分出几队追来,马甫名拼死冲杀下,损失了一百多家丁,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不过他的部下人马也伤痕屡屡,马甫名更连自己的头盔也掉了,发髻也散了,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可谓狼狈不堪。

        不过马甫名逃跑速度是飞快的,他重新逃对方向后,急奔在无数的溃兵民夫们前头。

        眼见中军大阵就在前方,更让人欢喜的,前方似乎一部援军前来,只要逃到援军阵中,自家性命,就可保住了。

        看旗号,是靖边军的援兵,马甫名更是呼口气,精神大振。

        正在这时,忽然有亲卫惊恐地大叫:“将军,后面有鞑子追来了!”

        马甫名回头一看,竟是数十个鞑子巴牙喇兵,看他们盔甲,是鞑子正白旗的兵马。马甫名不由魂飞魄散,一个鞑子白甲兵,几乎可以打他十个家丁,几十个巴牙喇兵,自己如何是对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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