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乔木的苦衷
网吧里，乔木把键盘敲得巨响，要不是旁边的王龙及时制止他，估计他们会被网管直接丢出去，在外加赔个键盘。
“老乔你今天抽的什么风？在哪儿受了气跑这儿发泄来啦？”
“不玩儿了，你们自己玩儿吧？”
“哎，你可不能走啊，刚组的队少一个人你让我们怎么打？”
“自己看着办，我回家啦。”
“什么情况呀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突然没心情了。”乔木用力推开身下的旧沙发，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大龙，那小子咋啦？”
“犯病啦，说什么突然没有心情，谁知道咋啦。”
“那咱还打不打？”
“打呀，赶紧的，你身后有人。”
“来了来了。”
乔木走出网吧的时候已接近傍晚，路灯一盏盏递次亮起，眼前的黑暗变得昏黄，散开的鞋带张狂地在脚下跳跃，嘲笑似的将它的主人掀翻在地。“呼！呵呵呵呵…啊…”乔木颓然地跪坐在路边，从气愤到悲伤再到无奈，他嘶吼的声音盖过了来往的车辆和人声，路人投射来的异样眼神让他更加厌恶自己。
“哥哥，你可算回来啦，你快去看看咱爸，他从中午开始就不太对劲。”乔杉慌慌张张打开门，一脸担忧地怨怼晚归的哥哥。
“饭做了没？”
“还没？我不放心爸，所以只能一直守着。”
“乖，别怕，有哥呢，你先去做饭，你和妈先吃，我守着爸。”
“哥，你刚才干嘛去啦，蹭了一身的灰？”
“啊，没事儿，路口那盏破灯又坏了，害我摔了一跤。”
“那你换下来一会儿我给你洗洗。”
“不用，哥自己能洗，你吃饭完就进屋学习去。”
“我早就学会干家事了，洗件衣服很快的。”
“知道了，先去做饭。”
“嗯。”
乔木撩起水使劲搓了一把脸，把汗湿的T恤扯下来丢件洗衣机，转身进了父母的房间。“妈，我回来了，我爸怎么样？”
“木木，我和你爸拖累你们兄妹俩了，我这身体一直不好，你爸现在又被撞成这个样子，以后咱家可咋办呀。”母亲软趴趴地盘腿坐在房间一角的小沙发里，眼神忧郁地看着摊在床上的乔启仁。
“妈你又来了，我不是说了一切有我吗？你跟我爸就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哎，要不是咱家没本事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成这样，撞你爸的人只给了那么一点钱就再也露面了，你和杉杉还在上学，这以后没收入了，干脆我停药算啦，吃了一辈子的药也不见好，以后不吃了，我出去打工供你们上学。”
“哼…哼…嗯…”乔启仁听到妻子的话记得直哼哼，无奈伤到了脊椎和大脑，导致全身瘫痪、舌头僵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吼声。
“爸，爸，别着急啊，我妈说气话呢。妈，你看看把我爸急的，你们都让我省省心吧，我说了有我呢，药不能停，今年换了夏禾爷爷的方子不是明显有好转吗？接着吃就对了，我现在可以打工挣钱，药费和学费我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大学还是要读完的，你有出息了咱家就好过了。”
“我会出人头地的，不管用什么方法。”
“木木，你可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啊。”
“想哪儿去了，我不会的。”
“嗯嗯啊…哼嗯哼…”
“爸，哪儿不舒服啊，是不是饿了，还是身上痒啦？我去打水来给你擦擦身。”
“呃呃呃。”
“等着啊。”
“妈，哥，饭好了，咱吃饭吧。”
“你先带妈去吃，我给爸擦擦，还有，白天的时候把房间里的窗户和门都开着点儿，这大夏天的屋里温度太高，爸躺着容易生痱子，身上不舒服他当然要跟你哼哼啦。”
“还是我哥懂的多，我记住了。”
“妈，你和杉杉吃饭去吧，一会儿把我爸的米糊准备好，我擦完身就为他吃。”
“我早就准备好了哥。”
“先放着吧。”
乔木试好水温，仔细地帮乔启仁擦拭身体，擦完了还不忘按摩一下，动作娴熟，力度适中，乔启仁舒服的躺在床上，脸上的神色明显平静了许多。
“爸，吃了饭你先睡会儿，晚点再吃药。”
“啊啊。”
“哥，快来吃饭吧，都凉了。”
“哎。”
“哥，你回来这几天是不是都和夏禾姐在一起呀？天天的往外跑。”
“没有，我和大龙他们打游戏去了。”
“家里这个情况你还有心思打游戏呢？不在家待着，也不知道陪陪夏禾姐，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一下出了这么事儿我也心烦，你就让哥放松放松吧，再说你夏禾姐有人陪，她不用我。”
“你们吵架了吗？就算吵架你也让着她点儿，爷爷不在了，她又生了场病，心情肯定特别不好。”
“你说啥？爷爷咋啦？”乔木像被惊雷劈中了般，睁圆了眼睛死死盯着乔杉的脸，手里的筷子应声落下。
“爷爷过世啦，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夏禾姐连这个都没说？”
“什么时候的事儿？”
“5月初吧？夏禾姐回来住了几天，事儿办完直接就走了，我听说她回去之后还大病了一场，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你早点儿睡，我出去一下。”
“你去找夏禾姐吗？那也吃了饭再走啊。”
“我不饿，你收了吧，记得一会儿喂爸喝药，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哎哥……”
乔木随手套了一件衣服就匆匆出门了，刚跑到巷口就遇到从夏禾家回来的方天佑，短暂的四目相对已经是电光火石了。方天佑心里涌起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了，他握紧拳头挡在乔木近前，“那小子还敢回来呢？我现在真想揍你，但是夏禾不让，知道为什么吗？她不想她身边的人再和你有牵连。”
“你让开，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你要打的话等我回来好好陪你打。”尽管乔木努力挺直身子想让自己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毕竟身高是硬伤啊，他自知不能和方天佑硬拼，只好压低声音与他谈话，“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就说，说完了我还有事儿呢。”
“你急着去哪儿啊？让我猜猜，去找夏禾？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你去了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我们之间有误会，我需要解释。”
“你以为她现在还需要你的解释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我也不关心，我反而要谢谢你，把她身边那个重要的位置让给我，以后她的事儿与你无关了，有我呢。”
“你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我不信。”
“管你信不信，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分裂哎，上学那会儿整体追着她，好不容易追上了又不珍惜，现在她不要你了又跑来后悔，你想干什么呀？都该围着你转呗。”
“我想亲口听她说。”
“你知道爷爷的事儿了吧？和你分手了，爷爷走了，返回学校的当天又被撞伤住院，那几天她咋挺过来的你知道吗？现在还好意思找她，你凭什么？”方天佑抓起乔木的衣领重重地把他甩在了墙上，“你要是敢让她再为你出事儿，我弄死你，自己最好想清楚。”
“怎么会这样？”
“哼！”方天佑瞪了乔木一眼，大步流星地回了家，只留下乔木一个人傻傻的靠在墙上，怅然若失，“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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