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难题
沈漾怒吼一通后，楚衿和婉芷便从明面争执变成暗中针对。
只要不过分，沈漾便装作不知，随他们折腾。
一晃至四月末，春雨日夜不休，整个洛阳城一连多日都被蒙蒙细雨笼罩。
不时轻风拂面，既暖又湿，身子不清爽，人还易急躁。
沈漾被安排在一处位于洛城闹区的宅子住下。
地方不大，但胜在精巧。院落通透，碧湖景色雅致。
洛阳闹区地价不亚于寸土寸金的盛京。
沈漾受宠若惊，有种被大金主包养的错觉。
这日，沈漾在碧湖中央的水榭提笔作画，莫叔前来交代些细务。
“主子。咱们组织间的联络都是通过经营各类生意来维持。好比洛阳总部这边是制香坊，一直是婉芷在打理。”
沈漾漫不经心应道：“好。”顿笔舔墨，随口问道：“那盛京呢？”
莫叔没有马上回答，沈漾才抬眼见莫叔迟疑，挑眉淡淡道：“怎么？”
“因为楚衿公子早些年在盛京西郊开了医馆，所以就没再另设联络点。”
沈漾听着不觉有异，哦一声，又伏案继续描画。
莫叔见沈漾悠然，再三思虑后说：“楚衿公子喜欢云游，对医馆疏于管理，以至于，以至……”欲言又止引来沈漾注意，接过续道：“以至于怎样？”
“少人问津，已近荒废。”
沈漾皱眉，沉声道：“去把楚衿找来。”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楚衿轻摇折扇，闲步走近，悠然道：“听说你又要找我？”挑眉调侃：“我对你有这么重要？”
沈漾见楚衿德行像纨绔胜过孤傲，流里流气的哪有半点册子记录的模样。
“莫叔，你先下去忙吧。”
沈漾等莫诚把房门关上，才对已经坐下倒茶的楚衿说：“你过来。”
楚衿先喝口茶润润喉，然后将视线转向沈漾，不紧不慢道：“有话就说，我听得见。”
沈漾咬唇，懒得与他计较，把描好的画卷起来朝他扔过去。
“这就是我想要的样子，你尽快给我安排吧。”
楚衿接住画卷，见她俨然一副主人口气要使唤自己，顿时沉下脸。
他打开画一看，先吃惊后恼怒。一把将画丢在桌上，起身大步走到沈漾面前。
“我说你想整容，还是整我？”
沈漾淡定回答：“我知道你的水平。”嘴边扬起一抹狡黠，着重道：“绝对没想羞辱你的意思。”
“连眼珠大小都不同！”楚衿望着沈漾，感到荒谬，嗤笑道：“比起你愿意信我，倒不如现在就拿刀抹脖子，重回娘胎再来的好。”
沈漾纳闷的眨眨眼，“眼珠吗？”起身过去把画拿起来打量两遍。
心生惭愧：“抱歉，我画时没注意，其实可以一样，你千万别自卑，我还是会把自己托付给你的……”
沈漾以为自己声情并茂在抚平他的情绪，然而楚衿越听越上火：“你当真是柳窈窈？我都怀疑你没有上过书塾！”
“不用怀疑，我的确没上过。”沈漾的大方承认，让楚衿惊得愣了一下。
“因为我爹会请夫子来府上授课。”
楚衿：……
“不同你开玩笑了，你尽快帮我照画的改吧。我必须……”
楚衿冷声打断：“明天就开始！”说完抬腿就走。
“等等，我有说你可以走了么？”沈漾叫住拉动房门的楚衿。
楚衿皱眉瞥过来。
沈漾见他不耐烦，就不兜圈子，直说道：“你在盛京捅的篓子，到时要和我一起去收拾干净。”
“收你大爷！”
楚衿气急败坏地踹开自己房间的门，随便指一个仆人，怒道：“马上叫凌紫冥来见我！”
仆人们一听要去找老大，都埋头不吭声。幸好沈漾差人将莫诚叫来解围。
“公子，家主外出前曾嘱咐过，若您不听沈姑娘差遣，便按契约上的来，要您……”
莫诚还未讲完，楚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大袖一挥，“这些我都记得，用不着你提醒。都下去，让我静静。”
沈漾自知楚衿很难约束，当下自己势力未稳，只能多麻烦他人代劳。
-
戎狄那边对清平表示十分满意，但没有礼尚往来，道是戎狄公主年幼，论嫁尚早，只备了礼送至驿馆。
尉迟枫推开房门看见面前放着两个铁皮箱子：一个黄金白银各半，另一个都是古灵精怪的摆件。
“阿凛，你身边就缺这些破铜烂铁？这就把清平卖了。”
“我要的是耳根清净。现在，不是正好？”尉迟凛睨他一眼，啜两口茶，看向在对面落座的尉迟枫：“我要的消息呢？”
“已经找到去向了。”
他举起盏又被尉迟凛按下，“人在哪。”
“在洛阳。具体位置还在查。”尉迟枫皱眉，“凌家那帮人藏得可真严实。”
“凌家？”尉迟凛有些意外，旋而轻笑，目光幽深：“这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查到你打算怎样，马上抓回来？”
尉迟凛兴趣盎然：“不，先让她玩玩。”
“啧，催那么急，找着又不想要了。”尉迟枫无语地睨他一眼。
“不要也轮不到凌家接盘。再说，我要。”
尉迟枫一脸无所谓：“切，随你吧。”
将茶杯放下，顺口提及：“对了，京里来消息，柳澄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哦。”尉迟凛敷衍地应一声，张口问道：“那个递消息的，处理了没有。”
“那小喽啰哪用得着我，咱们的宰相大人自然会想办法铲除。”
尉迟凛淡淡道：“也是。”递眼过去，“准备一下，明天回京。”起身走向房外，门口停顿，侧首叮嘱：“让你的人盯紧点，别让清平死了。”
-
让楚衿将柳窈窈的容貌整成沈漾，着实太为难了他。倒不是医术不精，而是缺乏科技。
能把柳窈窈惊艳的五官收敛几分，不叫人看出破绽已然足够。
沈漾又把婉芷找来，拉开衣服给她瞧：“你帮我把胎记去掉。”
婉芷错愕：“这个……我，我没办法。不如让楚衿来？”
“他能，而你不行。这样你岂不是输给他了？”沈漾开口激将。
婉芷一听顿时来气，愤愤道：“哼，我定有法子，你等着。”
沈漾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不禁失笑：“那就拜托你了。其实……”说至一半停下。
婉芷眼中流光，看向沈漾，似有期待：“其实？”
“其实这件事，也只能让姑娘来做。”
待沈漾慢慢上手，日子已过去一季，酷热暑气消退，秋风送爽，凉意骤生，稍不注意就会伤风。
湘宁这日过来伺候沈漾梳洗，发现她染上了风寒。
“要不叫楚衿公子过来瞧瞧？”湘宁一面梳妆一面同沈漾商量。
“只不过是个小风寒，就别烦他了。”沈漾声音混杂厚重鼻音。
古人常说多事之秋，起先沈漾还不以为然，直到半月前婉芷经营的制香坊出事，她才渐渐改观。
沈漾从莫叔口中得知，制香坊被诬陷用致瘾毒物制成香料，对百姓出售，并从中牟取暴利。
“婉芷虽不会直接受牵连，但毕竟牵涉面广，你若帮得上忙，还是去查一查。”
楚衿一向对沈漾的命令视若无睹，加上与婉芷不合，不假思索便拒绝：“我哪怕躺房里睡觉，也不会管她的闲事。”
“人家都说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这般冷酷无情。”
听到沈漾的指责，楚衿满不在乎：“我向来如此，你也不必多费口舌。”
打量沈漾的五官：“样子改了，但仍是不讨喜。”
湘宁难得没听沈漾的话，跑去找楚衿，然而没见着人。
一打听才知道，已经出去好几天了。
沈漾生病，无精打采地翻动册子，对扑了空回来的湘宁说：“我知道。”
楚衿出门前曾经来打过招呼，当时沈漾正和莫叔商量要事，大致是说去采药，归期不定，此外还交代了别的，但她当时没留心听。
“不行，我头痛得厉害。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湘宁刚把沈漾扶起来，莫叔匆匆忙忙进来禀告：“主子，出事了。”
沈漾强忍不适，“什么事？”
“婉芷姑娘被官府抓了。”
制香坊的事，因为莫叔说不需要沈漾插手，所以她就没有过问太多，具体细节更是不清不楚。
于是顾不上头疼欲裂，对莫叔说：“你先把相关的人叫到正堂，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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