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让开,我能救你娘!
从角落处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全场为之一静,落云真人皱眉,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满脸怒容的妇人突然站起紧盯着她,在妇人身后还有一位惊慌失措的少年正拼命拉着她。
“阁下是?”落云真人问道。
“我是煊儿的娘!王书琴!你们想要退婚,得先问过我答不答应!”王书琴甩开少年的手,大声喝道。
听闻王书琴的话,落云真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讶色,仔细打量了其一番。
王书琴穿着朴素,是凡人才会穿的粗布麻衣,其上还有着不少补丁,只不过缝补的技艺很好,看不明显罢了。
她的脸颊略微有点消瘦,细密的皱纹遍布,但身子却很挺拔,一双大手布满老茧,不似大户人家的妻子,倒像是乡村操劳的农妇。
落云真人还未开口,就见王书琴身后的少年拉着王书琴大喊了起来:“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煊满脸惊慌,他不懂为什么平日里逆来顺受的母亲会突然发怒。
“闭嘴!”王书琴呵斥道,接着看秦家的其余人,喝道:“煊儿的婚事是我亲自订下的,我身为煊儿的娘,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取消婚约!”
随着王书琴的话,顿时响起了阵阵低语。
有人嗤笑,觉得王书琴自不量力。
有人惊讶,寻思妇人怎么突然间性格大变。
也有人佩服,佩服她的勇气。
落云真人甩了下拂尘,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没有动怒,而是对着王书琴说道:“阁下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样,我再私自做主给予阁下额外一千两银子的私人补偿如何?”
落云真人给出的补偿很合理,三两银子便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生活一个月了,一千两,足以让秦煊过上富足的生活。
“娘。”秦煊扯了扯自己母亲的衣袖,低声道:“要不咱们就答应了吧,胳膊拧......”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啪!”
王书琴二话不说直接一掌打在了秦煊的脸上!这一掌把他打懵了,直接跌坐在地上,四周的人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秦煊捂着自己的脸,满脸不可思议,“娘!你这是.......”
“闭嘴你这个混账!”王书琴怒骂,眉毛倒竖,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
“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身为大好男儿,可以没有权财,可以没有实力!但却绝对不能没有顶天立地的担当!绝对不能没有宁死不屈的心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难道区区几年的挫折便将你的胸中傲气磨灭了吗?!”
面对自己母亲的痛斥,秦煊满面羞红。
他的心高气傲,一半便来源于母亲的教导,从小王书琴就对秦煊说,无论他以后地位如何,必须要守住心中的一口傲气!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六年过去,他已从高峰陨落,在日复一日的嘲讽和羞辱中迷失了自己,但他的母亲,即便从锦衣玉袍变成粗布麻衣,脊背却依然挺直,依然无所畏惧!
王书琴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但在面对随时可以杀死自己的落云真人前却毫无惧色,她面对着大厅,大声宣布着:“想取消婚约,可以!但绝不是退婚,而是休妻!
你叶轻舞不守诺言,配不上我家煊儿!不是我家煊儿配不上你!”
秦家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书琴,内心震惊。
“这个女人找死吗?竟然挑衅脱凡境大圆满的修士!”
妇人的一番话,也让落云真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就连大厅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但王书琴却丝毫不惧,毫不示弱地对视回去。
终于,落云真人被激怒了。
“不知好歹!”
一声冷哼响起,落云真人轻拂衣袖,浑身上下无风自动,可怕的灵力波动从她的体内涌现。
她脸色阴沉,低喝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一个被人遗弃的农妇,有何资格与我说教?”
庞大的灵力凝聚在其手中的拂尘之上,瞬间柔软的纤毛变得比钢针还要坚硬!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落云真人盯着王书琴,一字一句道:“取消婚约,当众为你的无礼道歉,不然我就将你同你儿子的手脚一并打断,丢去城外喂野狗!”
落云真人赤裸裸地威胁让秦家众人脸色难看,她这是在秦府当面打秦家人的脸!但却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无他,落云真人修为太强,神女宗更是秦家需要仰望的庞然大物,为了一个废物惹上这种强敌,实在不值得!
是以即便心有不甘,但大厅内的秦家子弟还是识趣地让开一条路来,现在落云真人和王书琴之间再无阻碍!
可以说,只要落云真人心念一动,立马就能夺走王书琴的性命!
然而即便是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下,王书琴依然丝毫不让,她双目圆瞪,其中是视死如归的气魄!
她似是自语,又像是在对着秦煊说道:“我王书琴,生于富贾,学于大儒,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懂礼义廉耻!
媒妁之约,父母之言,岂容儿戏?
想当年你们叶家登门恳求,拉亲攀戚,我才勉强答应,如今煊儿一朝落魄,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前来退婚?这置我秦家与何地?
有人贪图小利,不顾秦家脸面,被人欺负上门却还洋洋自得,但我王书琴却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煊儿你听好了,我平日里教你不可丢去心中的那一口傲气,不是让你在得势时狂傲自大,目中无人!而是要你哪怕濒临绝境,强敌环绕,也绝不低头!
今日,别说是断手断腿,哪怕横尸当场,我也绝不会取消婚约!”
王书琴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令秦家众子弟一个个都羞红了脸,低下头颅。
秦煊更是满脸无奈苦涩,内心百般纠结,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去死,但观其一脸坚定的神色,劝解的话语又卡在喉咙。
他知道,母亲心意已决,谁也无法动摇!
而王书琴的话语也彻底激怒了落云真人,她涨红了脸,连连道:“好好好!好一个礼义廉耻!好一个心存傲气!你一个妇人,也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说罢,其拂尘一挥,一道灵光如闪电般激射而出!那灵光太快了,根本就无人能够阻拦!
“噗!”灵光狠狠撞在王书琴的胸口,顿时妇人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远远飞出,胸口的肋骨尽皆断裂,一口鲜红热血从其嘴中喷出,将整件灰衣染成了暗红!
“娘!”秦煊通红了眼,瞬间扑上去抱住了妇人。
“娘!你不要死!”秦煊抱着妇人,感受着其鼻息间若有若无的气息,泪水终于绷不住如决堤般落下。
“娘!!!你不能死!你死了煊儿一个人怎么办啊!”少年不断摇晃着妇人的身躯,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在最失意、最落魄、最孤独的时候,是母亲也只有母亲陪着他、安慰他、鼓励他。对秦煊来说,母亲就是他的一切,他无法承受母亲的离去!
“救救娘亲!求求你们救救娘亲!”少年满脸泪水,看向四周,与他对视之人一个个羞愧地转过头去。
这个结果他们早有预料,但......
“求求你们了!我立马就取消婚约!只要你们能救好娘亲,我立马就取消!”秦煊看向落云真人,满脸乞求。
然而落云真人只是轻哼一声,道:“你娘亲不知好歹,合该落得如此下场,现下其胸骨皆断,已是神仙难救。”
说罢,其一甩拂尘,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色,仿佛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踩死了一只碍事的蝼蚁一般。
秦煊绝望了,他抱着母亲逐渐冰冷的身体,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和母亲在一起的一幕幕飞快在他脑海中闪过,恐惧和心慌像是无尽的漩涡包裹着他,将他缓缓拉扯进深渊。
“不......娘,我不要你死......”
四周冷漠的眼神仿佛又让他回到了六年前,只不过这一次,连唯一的温暖都离他而去了。
“求求你们了......救救娘......”
秦煊如同一只受伤无助的小兽,发出最后绝望的呜咽。
众人撇过眼去不忍再看,只为他留下了一个个背影。
秦煊崩溃了,他伏在母亲的身体上,放声大哭。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绝望之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放了他的肩上。
秦煊身体一颤,抬起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宽厚的肩膀,菱角分明的脸庞。
那人影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煊,缓缓伸出了手,光芒从他的身后涌出,宛如捅破无尽黑暗的一丝光明。
接着,对秦煊来说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让开,我能救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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