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途中
京城至除州路途遥远,日夜不停地走,也得上走几天几夜。
自投毒事件后,萧青枫对楚流霜产生怀疑,将她安排在身边时时盯着,以免她给皇后通风报信。
那日皇后召见,特意点了楚流霜去,萧青枫对她的怀疑愈发严重。
经过数日相处,怀疑不减反增。
此次远行,景王爷独自坐在马车之中,她和阿远一左一右,坐在马车外的横板处,同王爷只有一帘之隔。
山间道路铺满落叶,车轮压于其上滚动,咯吱咯吱分外催眠。
若不是路上时不时蹦出几块碎石使整个车身颠簸几下,楚流霜必然会昏沉睡去。
途中无事消遣,甚为无聊。
楚流霜左右瞧瞧,大家都在安静赶路,耳边只有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和时不时成群出现的鸟叫声。
“阿远,我们此番去除州干嘛呀。”她决定打破沉寂。
“除州瘟疫,王爷受命前去支援。”
楚流霜没有听见诸如“王爷例行视察”“王爷好友相邀”或者是“王爷忙里偷闲想去除州玩玩”之类的答案,原本还存了一些小小希望的火苗霎时熄灭。
她耷拉着脑袋,低低地“哦”了一声。
阿远看出她情绪低落,安慰道:“楚姑娘莫要担心,至了除州我们有安全的住处,女子不必去疫情中心,不会染上瘟疫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啊?那楚姑娘为何情绪低落。”
“与我同房居住的丫头是除州人,她的亲人都在除州。”
这下阿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只是道:“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楚流霜不死心地又问:“除州的局势真的已经十分急峻了吗?”
“其实也不是外面传得那般严重,瘟疫最严重的中心区域只有一处,是一个人口较多的村庄,周边地区受了影响,再远些的地方并不很多。”
楚流霜记得小玲告诉她,她来自除州的杏花村。
“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啊?”
“我只知道大致情况,再细些便不清楚了,这些只有王爷知道。”
楚流霜看着身后的帘子,顿时噎了气。
出发前萧青枫特意交代,未经他的允许,谁也不许私自掀帘。
“停车。”帘内突然传出声音。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被人从自内掀起,尔后一个人影弯腰探出。
楚流霜和阿远跳下马车,等候王爷吩咐。
萧青枫下车后什么也没说,径直往树林深处走去,阿远跟在身后。
楚流霜也跟着,走了还没两步,就听萧青枫道:“你留下。”
这怎么行,她还等着问爆发瘟疫的村子叫什么名字呢。
“王爷,没事的,奴婢不觉得累,跟着您也正好活动活动身体。”
萧青枫却坚持不带她去:“想活动自己一边活动去,别跟着我。”
“那怎么行,奴婢是您的贴身婢女,理应跟着您,”楚流霜还在争辩,“就像阿远是您的贴身侍卫,他就时刻跟着您一样。”
萧青枫听她满口胡诌,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沉。
楚流霜见他不说话,张嘴还要再接再厉。
萧青枫察觉到她还欲再说的趋势,终于忍不住,冲她低吼:“我去方便,你要活动自己去活动,别跟着我!”
楚流霜被她吼得呆住了。
再回过神来,萧青枫已经带着阿远步履匆匆地走了。
不知是实在内急,还是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尴尬之地。
俩人回来时,楚流霜没有到处走动活动身体,而是难得乖巧地站在一旁,垂头数着地上的草叶。
萧青枫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没有停留地上了马车,关好车帘。
阿远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坐上横板。
楚流霜停下数草的动作,也跟着坐上了横板。
马车重新开始走动,车轮又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车帘又被拉开,萧青枫再次探出了头。
楚流霜满脸疑惑:难道王爷尿频尿急?
这次王爷却没叫停车,而是看着楚流霜,问道:“你方才非要跟着我,是有什么急事?”
楚流霜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啊?也不是什么急事。”
车帘被倏地放下,里面传来挪动位置的声音。
“王爷,您别又坐回去啊,”楚流霜急道,“虽说不是急事,但奴婢确实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帘内默了一会才有动静,这次萧青枫没再掀开车帘,而是直接问道:“什么问题。”
王爷果然还是善良,楚流霜又欢喜又担心地问道:“此次除州瘟疫爆发最严重的村子,叫什么名字啊?”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杏花村。”
三日后,王府一行人抵达除州。
仆人取来事先备好的方巾一一分发,众人接过后两角对折,缠在脸上捂住口鼻。
楚流霜知道,对于这种传染病,小小的一片方巾根本无济于事,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缠好。
街道上人烟稀少,极度冷清,偶尔有几只野猫野狗跑过,也都只是发出饥饿后的微弱叫声。
楚流霜一连几日情绪消沉,往日的活泼狡黠全然不见,阿远有些不习惯,时常抛出话头逗她说话。
可惜楚流霜铁了心不跟人交流似的,每次都是嗯嗯哦哦的敷衍回答,让阿远也聊不下去。
阿远跟着沉默了几天,周身气质仿佛都变得高冷了。
上面的意思是,除州疫情虽然严重,但好在波及范围还不算太大,当务之急是控制局势,先止住疫情传播,保住更多人的性命,然后再深入病源地,救治病情危重的病人。
翻译一下便是,基本放弃杏花村内村民的性命。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有限,治病救人一半靠郎中一半靠天命,治疗这种发病又急又重的传染病,更是难如登天。
他们行至安排好的住处,各自回屋收拾行李。
同楚流霜一起居住的还有另外四个婢女,她们的表情同楚流霜差不太多,个个怀着心事,忧心忡忡。
有人一边放下包裹一边说道:“除州疫情这般严重,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回去,若是病死在这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是呀,我听说这次染了瘟疫病死的人,都是集中扔去城郊的空地上,洒些油放把火便烧了。”
“呸呸呸,你们瞎说什么你,不要在这里自己咒自己,你们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哪有诅咒自己,你不要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不觉得晦气吗?”
两人越吵越凶,作势就要动手,另外一个姑娘赶忙上前拉架,连声劝道:“别吵了,别吵了,现在大家住在一个屋子里便是难得的缘分,当下除州瘟疫严重,我们更该互相关心嘛。”
“谁想和她有缘分。”
“谁要跟她互相关心。”
虽然最后两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但起码没再生争端。
此次同行的多为男性,女仆只有她们五人,若是两人吵得太过,连换个房间的机会都没有,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们二人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方才劝解的姑娘,两边都不讨好。
阿远说得不错,此次一同来的女子只需待在这里做事,不必跟随大队伍继续前往疫情集中地。
知道这个消息后那四个婢女很是高兴,就连方才差点动手的两人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依照吩咐,她们每日只需呆在厨房熬药,间或清扫一下地上落叶。
王爷这每日早出晚归,忙起来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这日楚流霜正在厨房煎药,她心不在焉地晃着手里的蒲扇,脑子里一直在想她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为什么不听医生爸妈的劝,打死不填临床医学,非要因为某些偶像剧,报个法学专业。
大学期间背书背得累成狗,毕业了还天天加班,搞得她连场甜甜的恋爱都没能谈。
她当然不会承认她母胎单身25年是自己的问题。
这种不是由一个人决定的事情,可以是学校的问题,可以是社会的问题,也可以是她未来另一半的问题,反正不会是她的问题。
她的思绪越飘越远,不知道已经飘去了第几重天。
总之她再次回神是因为草药沸腾,药罐的盖子被沸腾的药液冲得当当作响。
她放下蒲扇,拿过一旁的帕子,小心地将药罐端下,然后取过盛药的药壶,分别倒满。
拿着药壶往外走的时候,她看见了几日未见的萧青枫。
短短几日,萧青枫便憔悴了许多。眼眶下的黑眼圈加重不少,不知多久没有睡觉。
楚流霜微微欠身,叫了他一声:“王爷。”
他点头“嗯”了一声,脚下步子没有停留,急急往前走了。
楚流霜直觉事态不对,拦住萧青枫身后的阿远,问道:“这是怎么了,瘟疫控制得不理想吗?”
阿远皱着眉,对她点了点头:“城中局势越来越来难控制,只要源头没有解决,便会有病人源源不断的涌出,根本控制不住。”
楚流霜又问:“那王爷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王爷打算明日启程,去瘟疫源头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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