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疼
楚流霜挣扎得越来越激烈，手上的绳子摩擦过白嫩的手腕，泛起一层血红。
皇后察觉到她的动作，大笑道：“瞧这小姑娘，多可怜啊。”她退后几步，“来人，给我们可怜王府小丫鬟解绑。”
手上的绳子渐渐松了，胸前也少了束缚，楚流霜握着手腕大口喘气，抬头用模糊且惊恐的视线看着皇后。
皇后回视她的目光，隔着薄雾同她对视。
楚流霜很少有真正害怕的时候，也很少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但是此刻，她看见皇后裹着满身邪魅，感受着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深深无力感，竟然产生了真正害怕的恐惧情绪，破天荒的希望某个人能够突然冲进来，拉他一把，把她从砧板上救走。
最先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一个总是一身黑衣，喜欢负手而立的人。
那个离她很近，又很远的人。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集中思绪，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更不是幻想一些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的时候。
萧青枫正在宴会中同众人互相虚与委蛇，怎会有空想起她。就是察觉她不在了，也只会当她偷懒，悄悄逃了吧。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楚流霜啊楚流霜，本宫早在朱宜死的时候就提醒过你，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竟如此愚笨。”
先帝逝世，新帝刚刚上任之时，楚流霜因为相貌姣好被皇后选中，带在身边亲自培养。为了让楚流霜的皮肤细腻滑嫩，她给楚流霜用了上好的蜂蜜，平日里有助于变美的东西，皇后对她半点也不吝啬。
待时机成熟时，便将她送去景王府，让她用美色勾引皇上。一同去的，还有朱宜。
朱宜忠心更诚，可她的面貌远远比不上楚流霜，所以尽管楚流霜经常不听话，常常忤逆她，她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楚流霜卑贱的骨子里竟然如此倔强，到景王府后，完全不照她的吩咐办事。她也没有想到，萧青枫竟然真的能够做到只拿她这样的美人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对待。
这一盘费时费力的棋局，她下得好生失败。
此时只是看着地上的美人，就恨不得用眼神将她的脸蛋剜烂。
她期待了好久好久的血腥时刻，到了终于可以实现的时候，却突然没有那么着急了。
她想好好看看美人满眼惊惧的样子。
这种扭曲的心理让她像触电般感到一阵久违的快感，这阵快感顺着她的脊骨一路上爬，直达头皮。
她看着美人，俯身取出她口中的东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吧，或者你再求求本宫，求本宫开恩，饶了你这贱命一条。”
布团脱离口中后，楚流霜如同窒息获救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如潮水般奔流涌进她的肺中，带动着心跳一起拼命搏动。
简短的调整后，她已经顾不得再思考别的，只想暂且保住性命：“皇后娘娘，您冷静一点，您想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做，奴婢都听您的！”
皇后似乎来了兴趣：“哦？都听本宫的？”
楚流霜赶紧点头：“对，对，都听您的。”
皇后又笑了，笑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愉悦：“可是啊——”
她笑着说：“现在已经晚了。”
楚流霜还想再说，却被接下来看见的一幕吓得霎时瞳孔骤缩，闭上了嘴。
她看见皇后从宫女手中拿过一把尖锐的剪刀，尖端正对着她，向她缓缓靠近。
“娘娘，您冷静，您冷静啊，奴婢还有话要说，您……啊！”
皇后突然向后举起剪刀，狠狠向楚流霜的脸上扎去。
楚流霜紧闭双眼，预感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木门被人撞开，有人截住了皇后半空之中的手：“皇后娘娘，今日是陛下的生辰，不管有何重要之事，见血总归不好吧。”
皇后怔愣片刻，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待看清来人，她眼里的意外之情一瞬而过，哈哈大笑两声：“景王爷？”话音落下，她手上忽然用力，将剪刀猛地朝那人身上刺去。
皇后的力道自然不如景王，简单一个轮转，她手里的剪刀便易了主。
萧青枫握着剪刀，两旁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他给阿远递了一个眼神，阿远会意，抽出长剑挡住侍卫。
萧青枫蹲下，用没有剪刀的那只手向楚流霜的手臂伸去。
碰到她的一瞬间，楚流霜却触电般猛然躲开。
她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刻神经紧绷，草木皆兵。
萧青枫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别怕，是我。”
过了好一会，楚流霜才缓缓点了点头，平静下来。
萧青枫重新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做出搀扶的姿势：“能站起来吗？”
楚流霜还是点头，借着他臂膀的力道站了起来，中途因腿脚无力，胡乱抓了他好几次，堪堪站直，想要寻点别的东西支撑，却次次抓空。
萧青枫这才注意到她没有焦点的目光。盯着她空濛的眼神，萧青枫少见的有点慌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楚流霜努力眨了眨眼睛，视线却朦朦胧胧，近乎失明，只能隐约看见一些隐隐绰绰的光影。
“我看不见了。”她说。
阿远听见她的话，顿觉事态不妙。
他家王爷，今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萧青枫没有松开的手力度不自觉的加大，疼得楚流霜“嘶”了一声。
他这才松手。
不大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个个都屏住呼吸，感受着屋内骤然冷下来的氛围。
萧青枫转身，看着皇后，一字一句：“解药呢？”
皇后静静看完一场自封的好戏，答非所问：“解药？区区一个丫鬟，本宫给她用这么好的毒药都是抬举她，怎么会给她留下珍贵无比的解药。”
萧青枫身上似有冷气散出，惹得周围的人不禁打起寒战。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我问，解药呢？”
“本宫说了，没有解药。”
一道劲风飘过，萧青枫手里的剪刀如利剑般飞出，擦过皇后的脖子刺向她身后的木门，最后摇晃几下，稳稳插在门上。
皇后的手往颈间碰去，触感温热粘稠。
——是血。
屋内脚步踹动，萧青枫被围得更紧。
皇后没有动怒，只是拿出绣花精致的手帕把血拭去，动作神态间满不在乎。
她看着萧青枫阴沉的脸，只觉有趣，有趣极了。
“一个丫鬟而已，也值得王爷如此着急？”她带着笑意道，“如此看来，本宫费的这番劲儿也不算毫无用处。”
“怎么，见她这般模样，王爷心疼了？”
她说完后饶有兴致的盯着萧青枫越来越沉的脸，等待着他的回应。
等了许久，萧青枫却一句话也未说。
他深邃的眸子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像是了着火，又被人狠狠浇上了油。
“娘娘还是少些好奇心的好。”说完这句话后，萧青枫反手拉住楚流霜的手腕，带着他走出了这个院子。
方才还围得水泄不通的地方，迫于他的威压，向两旁留出一条供人通行的路来。
见几人走远了，皇后才不疾不徐地扔到沾了血的手帕，对身边的人说：“传下去，景王在皇上生辰这日擅闯坤宁宫，意图刺杀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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