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粱梦（下）

　　赵乾的梦里
晴翠和那窈窕倩影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深深扎进赵乾的心里。晴翠是何想法赵乾当然知道，只是年轻稚嫩的他心中还尚有一丝幻想。
只不过现在，那不切实际的梦破灭了。赵乾默默地穿上了那一身来时的着装，脏兮兮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哎，这不是赵家的赵乾少爷嘛，怎们这样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哈哈哈，咱们赵乾少爷整个家族都被灭门了！你说他怎么这副样子！”
“乾少爷，要是你家祖宗知道你们赵家被灭门的时候，你还在这里喝花酒，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直接从坟墓里跳出来打你一顿！”
“你怎么这样！就算家族被灭了，咱们乾少爷依然是少爷！”
“哈哈哈，是我错了，我该打！乾少爷永远是大少爷，原来是赵大少爷，现在乞丐大少爷！”
“哈哈哈！”
……
赵乾在周围人的讥讽之中，缓缓走到万春楼的门口，呆立良久，不知何去何从！
“去你妈的！”
就在赵乾呆立之时，一道骂声从身后穿来，而后赵乾便感觉一脚印在自己的后背上，而后重心失衡，直接跌倒在大街上。
“家族都被灭门了，还敢挡在这里，你以为你还大少爷啊！”
“呸！”一口浓痰落在赵乾的衣服上，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
“乾少爷！”这时，一个赵家在外采办的仆人快步跑过来扶起赵乾，拿出手帕帮赵乾将那口浓痰擦去。
“赵家都被灭门了，你就别叫我少爷了！”赵乾的声音很低，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
“少爷，没事的，只要你人在，一切都会有的！”那仆人倒是没有因为赵乾家族被灭就对赵乾有任何的轻蔑，反而安慰赵乾道。
“有，怎么有？”赵乾对仆人的话，不置可否，轻笑道。
“哎呀，少爷，你忘了，你的先天缺陷已经被老爷用麒麟果治好了！”那仆人鼓励赵乾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修炼了！少爷，你不是废人了！”
“我不是废人了？”赵乾有些不敢相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低语。
“对啊！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修炼了，让他们知道，莫欺少年穷！”那仆人似乎是想到了赵乾未来飞黄腾达，称霸一方的样子，眼中满是向往。
“修炼？莫欺少年穷？”赵乾喃喃道，“那又能怎么样！”
“少爷，自古以来就是**无情戏子无义，你怎么能对这种人动了真感情呢！”仆人似乎是看出了赵乾的心中所想，开导道。
“**无情戏子无义！”
“**无情戏子无义！”
“**无情戏子无义！”
“**无情戏子无义啊！你说我怎么……”赵乾本想说，你说我怎么会为这样的人投入这么多心血，简直愚蠢。
可是话到一半，赵乾停住了，因为他发现他的身边并没有那个仆人。
再看身上的那口浓痰，也并没有被人擦去，而是因为赵乾站立起来，那口浓痰顺着衣服滑落到地上了。
赵乾痴痴地看着周围，街上行人依旧，车水马龙。天上微风习习，白云朵朵。
“哎，你看，这不是赵家的二少爷赵乾嘛！”
“对啊！”
“怎么一副痴傻的样子！”
“哎呀，你可是不知道，他一家都被灭门了！只剩下他一个！”
“那他真命苦，就剩下他一个了！”
“那凶手找到了吗？”
“凶手？上哪去找！”
“能在一夜之间把高手中众多的赵家夷为平地的，放眼咱们整个大域，也没有！”
“估计是外域来的流寇！”
“可惜了，忠烈一门，从此不复存在了！”
“嗯？那他来这干嘛！”
“这还用说，赵乾少爷和着万春楼的头牌可是郎情妾意啊！哈哈哈！”
“还头牌？我看他连门都进不去！”
“不不不，看样子是被赶出来了！”
“这头牌这么绝情？”
“自古以来，**无情戏子无义，多正常！可惜了傻少爷，居然对一个**动了真情！”
“唉，也是，不过就算她再怎么绝情，我还是想见见这翠香楼的头牌。”
“别做梦了，她们可都是身价不菲的高级，咳咳，莺花！咱们这等人，连喝人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
……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天神对人的惩罚，不是忘记，而是永远记得！”多年以后，晴翠看着已经成为一方霸主的赵乾，神情复杂。
此时，这一域已经恢复正常很久了，但赵乾是刚刚回到这一域没多久。晴翠当年弃他而去之后又攀上了一位富家公子，只是那公子拿了她的头彩之后，便不再理会她了。
而晴翠想要离开万春楼嫁入世家豪门的美梦也破灭了，没了头彩，就不再值钱了，任他再怎么漂亮，也总会有比她漂亮的人出现。
当赵乾再临万春楼的时候，晴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身价显赫的头牌了，她头牌的身份已经被更年轻更漂亮更有诗情画意的女孩取代。
而此时的晴翠，已是人老珠黄，鲜有问津者。而此时的赵乾依旧一副年轻的容貌，和刚刚离去时没有两样，只是面容更加刚毅，身形更加挺拔，眼神更加坚毅，整个人多了几分英气。
“当年我走的时候，连说一句“莫欺少年穷”的勇气都没有，我本以为我会死在妖兽荒原，永远也不会回来！我也以为你会找个好人嫁了！”
此时赵乾已经多年平静的神色再次起了波澜，道：“我更没想到今天能有机会回来见你！我也没想到，精明如你，也会落得如此田地！”
“当年你走后没多久，我就时常会想起你！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你的思念越发的强烈，每天盼你平安，盼你……”晴翠的话说到一半，沉默了。
“而后，又过了几年，我的愿望变得很小很小，只是希望再次见到你时，无论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一定要与你好好告别！”
“告别？好啊！”赵乾眉毛一挑，单手提着晴翠直上云端。
“行了，告别吧！告别之后，你就从这跳下去，我会挑一块风水绝佳的地方将你埋葬！”赵乾声音依旧平静。
“我知道，你对我心中有怨，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怨恨依旧不散！我希望，没有我以后，你能走出怨恨，每天开心！”
话音刚落，晴翠便带着微笑，向后一仰，衣袂飘飘，从云端直接落下。
赵乾面容复杂的看着飞速下坠的女人，心情更为复杂。
转身想要离去，迟疑了片刻，还是脚下一踏，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向那飞速下坠的女子。
而后单手抓住那女子，飞向万春楼，晴翠的房间，将她丢在床上。
“你不怨我了？”
“此生勿复见，山水不相逢！”赵乾说着，扔下一袋金币转身离去。
“不愿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么？”晴翠看着赵乾离去的身影，眼中波光涌动，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丝丝晶莹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要杀她却又救了她！”
“她有错么？”
“她没错吗？当年，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你而去，不是错吗？”
“这是错吗？”赵乾问。
“不是吗？”
“她只是想要生存而已！”
“赵家灭门之前，她跟了你那么多年，你给她的钱不够多么？不够她生存吗？即便你们两个人，找个小地方，都足够了一生无忧了！”
“我……我不知道！”赵乾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年明明就是她自己虚荣，为了金钱和利益，离你而去，现在又看你功成名就，威震一方，又回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纯情样子。”
“还说什么，嗯，希望没有我以后，你能走出怨恨，每天开心！”这是赵乾身边的一道倩影，一脸愤懑，学着晴翠的话语。
“你说够了么！”赵乾有些厌倦，沉声道。
“不好意思，没有，没说够，这件事不说明白就说不够！”
“那好，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明白什么叫过去了么！”赵乾壮声道，“她已经为她的虚荣付出了代价，你还想怎么样？”
“我还想怎么样？赵乾，你居然为了一个**吼我！”那倩影一脸的委屈，眼中蓄满了泪水。
“筱，你是了解我的！你知道我做不到那样，她毕竟曾是我的梦！”赵乾看着那倩影眼中满含的泪水，知道自己语气太重了，柔声道。
“筱，人活着就已经很累了，我们能不能不要总是因为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喋喋不休，能不能不要总是去面对人性的这些污浊！它们恶心的我想吐。”
“好！我可以揭过去，那我问你，她是你曾经的梦，那我呢？”那倩影不再纠缠，但是却提出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么多年，让你付出了这么多，一直没给你答案，今天我告诉你，你是我现在的梦！”赵乾坚定的目光让那倩影瞬间迷失了。
“嗯！”那倩影含着泪水点头道。
“傻丫头，来吧！”赵乾说着，张开双臂。
赵乾话音刚落，他面前的倩影瞬间爆开，化成无数碎片。
“嗯……嗯……”
赵乾感觉猛然失重，一瞬间，身体开始急速下坠，他不自觉地双脚乱蹬，双手乱抓。
“呼！”金乌遗迹中的赵乾猛然睁眼，迅速坐起，看了看周围的白玉石台阶，又在身上乱摸一通，发觉自己没事，长出一口气。
他身形一转，，正要站起来，只听“哐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响起。
那杆黑色大戟依磕在地上，安静地躺在赵乾身边，赵乾的双手，手心手背全是汗，周身也被汗水浸湿了。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赵乾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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