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从来没说过
宣一汐没想到，上一刻方泽还在任导那里试镜，还是比她要晚，下一刻就出现在这里。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跟她同时问出的那个问题，分明暗示着，他也是来参加恋综的。
但是恋综的资料她看过，里面明明没有方泽。
宣一汐稍一失神，原本开门时还扣在门把上的手松开了，门慢慢打开了一个更大的角度，她这时才瞥见，门上贴着一个细小的标签，上面写着的，是方泽的名字。
这是方泽的房间？
她退后一步想要去看看旁边的房间是不是她的名字。
方泽看到她后退出去，却急着发问：
“你还没回答，你是不是来参加《恋爱星期天》的。”
宣一汐才刚看到旁边的房间上贴着她的名字，便被方泽的问话逼着转回头过来：
“我……是。”
她没有理由去隐瞒或是否定，但回答起来，却是有点犹豫。
“你也是？”宣一汐反问。
这个恋综里面一共有五对cp，宣一汐知道跟她配对的是谁。
虽然种种迹象都显示着他是来参加恋综的，但她还是要确认一下，毕竟，节目名单里并没有他。
方泽皱了一下眉，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怒意，沉着声说：“是。”
之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眉心慢慢收紧成一道道皱褶。
果然是。
但是，他是临时加进去的吗？
怎么资料上没有他。
不过他的存在，实际上对她并没有影响，因为各对cp都是分开拍摄的，互相看不到大家。
只是他……
不知怎么地，宣一汐有点想知道，跟他组cp的是谁。
可是没有等宣一汐开口问，方泽就先说了：
“我是你节目里的cp。”
神情沉静得如同没有星星的黑夜，连些微的光亮也没有，所有的流动也暗而不见。
目光里是一份带着期望的等待。
他静静等待着，他想要看到的反应。
方泽的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进宣一汐的心里，瞬电闪鸣雷。
“不是……怎么会！”
她很清楚，她完全没办法再一次跟他以恋爱的方式相处，哪怕是演的，她也承受不了这种关系。
她无法确定，她是否不会再沉入深渊。
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宣一汐几乎是逃跑般，什么话也没落下，跑到隔壁她的房间，马上掏出手机给电话蒋锵。
电话刚接通，还没有等待对方发声，宣一汐就先急问：
“蒋大，怎么回事，我恋综的cp为什么变成方泽了？”
蒋锵沉默了一下，似是在回想，才说：“什么时候变成方泽了？方泽不是在任导那里试镜吗？”
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反面反弹了两个问题过来，宣一汐更是着急，声调也加重了。
“他现在人就在电视台，他说是来录恋综的。”
“啊！？”
电话那头的蒋锵也跟她一样的反应，“他一个顶流怎么会去录恋综了啊。”
蒋锵的疑问也正好是宣一汐的疑问，他是顶流，也是影帝，来参加恋综不怕掉女粉吗？
而且……
宣一汐借着蒋锵的那个质疑，宣泄出了她的疑问：
“对啊，他不是有对象了吗？怎么还来录这种节目。”
“宣！一！汐！”
一把近乎怒吼的熟悉声音从背后传来。
宣一汐被重重地吓到了。
她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她惊讶的是，那声音主人的语气。
以前，她没有看到过他怒吼。
带着因怀疑而显得停滞的速度，宣一汐不确定地转身看去。
一双几乎快要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没有看出他有什么表情，但就是有一种凛冽从他脸上冲脱出来。
“我从来没说过我有对象。”
声音像是带着火光下坠的到地面的陨石，迸发出轰烈的撞击声。
每一个字都逐一轰进她的脑袋里。
衣角被她扯出了各种方向的沟痕。
宣一汐不想去理解，他如此愤怒地向她说这个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喂，怎么了，方泽在？”
电话里蒋锵的声音把宣一汐从轰炸中拉了出来。
可是此刻，她的脑袋已是无法运转，无论是向方泽，还是向蒋锵，她都挤不出一个字来。
全身僵直得像个木桩插在硬实的水泥地上，腿脚传来的麻意，让她动弹不得。
宣一汐眼睛失了焦地看向方泽，他那个绷紧着仿若不容亵渎的脸，每一个神经都在吸入着所有的真理，让他成为不容质疑的一方。
她想把此刻所有的混乱都丢掉。
“蒋大，我想退出恋综。”
对面那人绷紧的脸微微松下，似是她的那句话，正好是他想要听到的。
但宣一汐看不明白。
“什么！？一汐，你自己想想，怎么可能？综艺马上就开录了，怎么可能退得了。”
蒋锵被她这句话惊到了，只因她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任性退出节目的事情。
“方泽那里的确是奇怪，刚刚才给你们澄清了，又组cp参加恋综，那cp粉不得卷土重来？我问问节目组那边怎么回事，晚点回你打电话。”
幸好有蒋锵的清醒。
他这么一说，宣一汐总算抓住了这件事情她最应该要在意的地方。
有了这个理由，她可以很堂正地向方泽问：
“你……那边可以退出吗？”
方泽颌线咬得发紧，目光带着怒意瞥到一角，喉结沉沉地滚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出了她的房间。
紧接着，传来了“砰”的一声大力的甩门声。
宣一汐难以置信，会看到把怒意这么昭然外露的方泽。
他果然，是想她退出恋综吗？
不想跟她在恋综里成为情侣这件事，竟然可以逼到他生气成那样。
宣一汐心里莫名地，深深地，沉落了一下。
身体也疲软地落到了化妆台前的椅子上。
也许，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恨她。
宣一汐伏在桌上，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双臂里。
一下重重关门声后，房间里安静得连廊道里走路的声音也听得见。
方泽双手紧紧抓着桌子的边缘，指尖被抓按得泛白，手心撑在台面，目光盯在台面上此时正在拨号的手机，联系人是，尖姐。
一段规则的等待音响至电话自动挂断。
他两手往桌面上猛地一拍，桌子因震动而发出着物件摇晃互撞的声响。
仰着脸，方泽深深地泄出一口气，一只手从前额插进头发里往后抓，在房间内无操地来回踱起步来。
这时，房间外有两个女人的对话声传来。
“我们的《恋爱星期天》堪称是月老节目，每一期录完都会出一对真cp，你猜，这期是哪对？”
“没有看好的，不过我by宣一汐跟宋银旭，两个都是我喜欢的。”
“他们俩算是强强，不怎么可能吧。”
“难说，听说上期那对最不被看好的，录完的时候都还不是，开播的时候就已经成一对了。”
突然，房门條地被方泽打开。
吓得外面那两个工作人员马上结束闲聊离开。
方泽而后又重重地关上了门。
这时，在台面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尖姐打回来的电话。
方泽拧紧着眉心，一张脸渐渐从平静到爆发，然后点燃一束药引，引出一场巨大的爆炸。
手机“啪”的一下，被他甩到了台面的一角。
连续不停的震动声，一下一下地增添着更加抑压的气氛。
又一下大的响声从隔壁传来。
宣一汐的房间内同样是安静，她察觉到了这里的休息室隔音非常差，也察觉到了隔壁房间持续传来的异常。
这时，宣一汐的电话响起了，她抬头一看，是蒋锵。
连忙拿起电话，走到距离墙板最远的地方，才接下电话。
“宣宝，放心，你的cp是宋银旭没错，不是方泽。”
蒋锵等了一下，没等到宣一汐没发声，他就先说话了。
听了，宣一汐一半的思绪回升了，另一半还在沉落。她疑惑起来：
“那，方泽，怎么说他是我的cp？”
“是他亲口跟你说的吗？”蒋锵也奇怪了起来。
“嗯。”宣一汐肯定地回了一声。
“可能他那边收到的信息有误了吧，你们俩都是在最后一刻才接的节目，所以你的资料上没有他，估计他那边的信息也没更新吧。刚跟节目导演确认过了，你是女嘉宾，他是见证人，放心，你们俩搭不上边。”
蒋锵清晰地把这件事理顺了下来，但宣一汐不明白其中的一个词。
“什么是见证人？”
“见证人就是……”蒋锵似是在开着车，有几声喇叭声一并传入到通话里，“看着几对cp的直播，跟主持人一起分析嘉宾之间的恋爱关系，不参与cp录制。”
蒋锵话声落下的一刻，宣一汐震惊到不自觉地抬起手来挡在她已张得极大的嘴巴前。
脑袋好像在无限地放大着，放大着她接收到的一个巨大信息：
方泽要看着她谈恋爱！！！
这，这情况……
她无法形容得出是什么感觉。
但就是非常地震惊。
深深地震惊。
她完全不知道，她要怎么去对待这个节目了。
宣一汐的脑袋又再一次归零。
以致于隔壁又再发出声响，她也没注意到。
方泽盯着工作人员刚拿进来给他的一份资料，问：
“这是什么？”
语气中仿若带着狠劲。
“这是节目见证人的稿子。”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回说。
方泽喉咙干涩地咽了一下，把资料接了过来。
皱着眉随手一翻，目光定在了一段刺痛着神经的话稿。
“没想到宋银旭挺细心的，很会关心人。”
“宣一汐好像对他有点感觉吧。”
“他们好默契啊。”
“他们俩有点事情喔。”
“啪”的一下，拿着资料的手重重地砸在桌面，方泽发着狠劲向工作人员问：
“这是我要说的台词！？”
工作人员正张着一个“对”字的口型，声音还没发出，就看见方泽猛地一下，把稿子用力甩到了地上，头转向了另一边一点也不想看。
工作人员顿紧张了起来，颠巍巍地捡起了地上的稿子，怯怯地说：
“要，要是不想记稿子。”
“录影棚那边有个64寸的屏幕可以做提词器。”
“不记稿子也可以看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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