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命
五柳也料定她不会安分,她表面顺从,本性可不是个任人搓圆揉扁的主。且从她今日神色来看,她并非不认识梁老。
况且他已经很明显提到逃跑二字,朗月兮恐怕连这里几座山,几个洞都清清楚楚,她会不逃,才有鬼。
坑已挖好,只等她跳进去。
“王爷,一个无知女子,让阿福去跟踪她即可,何必劳您大驾。”阿福牵好马,五柳纵身翻上马背。
“她可不是什么无知女子,你斗不过她,行了,人多眼杂,你在客栈等我。”说完,双腿用力夹马背,马儿吃痛,狂奔出去。
朗月兮骑着一匹白马,悠闲的行走在山间路上,未曾察觉已被跟踪。
“马儿呀马儿,你是没吃饱饭么,还是你的主人太抠,连你的饭钱都克扣,这朗阿三太无良。”拍了拍马背,表示同情,“不过还是麻烦马兄跑起来,我们可是去逃命的。”白马对她的商量,充耳不闻,依然悠哉悠哉的走着。
这马儿确是匹好马,只是认人,没将她甩下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还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天荒地老啊。”朗月兮长啸一声无奈。
她这副样子,完全没有逃命人的自觉,若是逃命,遇上这样的马,定要抽打,或是弃马狂奔,这才对得起“逃命”二字,她这副悠闲的样子,倒像是去度假。
天色擦黑时,才走到一处宅院。
她将马拴在门外,扛着包袱走进去,与一个人简单说了几句,又走进正门内,天彻底黑透,都没在出来。
五柳,将马停在不远处的斜坡上,见她未在出来,除了年轻男子进进出出,也没有其他人走出来。便骑上马走了。
第二日,听完早课,朗月兮简单装束好,拿了长绳,捆在腰间,又拿起短剑,“先生,我看这林子里有野鸡,去抓来给您和阿虎哥开开荤。”
梁老整日吃素,且味道极淡,阿虎哥这青壮年,都吃的面带绿色,也不知这凄苦的日子,他怎么熬的下去。细作做到这份上,有啥可留恋的,换她早跑了。
梁生在她背后说了什么,她并未听清,肯定是阻拦她的话,即使听见,她也装作没听到。
阿虎,劈着干柴,嘱咐她小心,这林子里有野猪出没,那家伙很凶残,吃人肉的。
这阿虎竟会像个好人一样担心她的安全,这是她未预料到的。
朗月兮笑着回道:“知道了,阿虎哥。”
进安县四周环山,南北各一个出口,大大小小的山不下百余座,山上都是野生的植被及树木,有的树粗壮一人尚不能环抱,粗略估计有近百年的树龄,细小的树也甚多,一人多高的杂草互相交错,若是蹲在里面,定不易发现。
朗月兮一边走,一边用剑劈砍开周围的杂草,没走多久,已大汗淋漓。
咯咯,咯咯一阵野鸡的叫声传来,“果然有野鸡。”朗月兮来了精神,弯着腰,猫着步子,一步步靠近。
看到了,她看到了一只尾巴极长的东西,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这应该就是野鸡,对,她记得,在书上看到过。
朗月兮摩拳擦掌着准备扑上去,没想到这家伙极灵敏,一丁点声响,就扑腾着翅膀飞到树上,朗月兮哎呦一声扑了个空。
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猛向大树踹去,那野鸡感受到危险,继续向前飞去,朗月兮也紧跟着撵过去,她还不信自己制服不了一只鸡。
折腾了一个时辰,朗月兮喘着粗气,蹲坐在一棵树旁,承认自己真的连只鸡都逮不到。
仔细听了听野鸡飞去的方向,有水声传来,她稍作休息,寻着水声走去。
走进些一看,原来是一汪清澈的溪流,不曾想,这深山中竟还有河流,河中一定有鱼,既然抓不到野鸡,逮条鱼也行。
刚想起身,听到一阵糟杂声由远及近,这深山地势险要,像她这般清闲的人不多,谁会来此处?只见七八个身穿军服的士兵,手持刀剑,赤着脚在水里插来插去。看样子是在插鱼。
“穿军服插鱼,这是什么神操作?”朗月兮不解,军服的样式并不是楚郦人,这群人更像是大邱国的士兵。大邱与楚郦在这边境多年摩擦不断,也不敢冒然行动。
此处本就是楚邱边界处,按常理,有大邱士兵也不奇怪,可偏偏奇怪在,他们来此处抓鱼,熟练度不像是一次两次的样子,更像是长期居住在此处,经常来这条河抓鱼。不过也从未听说此处有大邱士兵驻扎,更是诡异。
朗月兮等他们抓完鱼,有说有笑的走远,也顾不得想太多,挽起裤脚,撸起袖子,学着他们的样子,果然没多久就插到了鱼,水不深,刚没过脚踝,她兴奋的只顾插鱼,不料脚下石头太滑,一不小心滑倒,好巧不巧的脑袋磕在石头上,晕了过去。
这所有的一切,当然也被藏在暗处的五柳看的明白。
五柳将她抱进密林,以免刚才的人去而复返,察觉他们。
“朗月兮,醒醒,朗月兮······”五柳拍打着她的脸,叫了几声,见她没有动静。
莫不是被水呛了?虽说男女有别,可他这算救人,便不做数,深吸了口气,心一横,对着她的嘴吹了下去。吹了两次,也未见有水呛出。
又朝她脑袋下摸去,有血,有鼓包,不过不重,只是暂时昏过去,约摸不到半个时辰能醒来。
五柳折回宅院,他今早已经知道里面的人正是梁生,只是好奇朗月兮会干些什么奇怪的事,才会一路跟来。
不料还有其他收获,这大邱士兵的出现绝对有问题。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把朗月兮弄回来,若是到了晚上,她恐怕真的会成为野兽的口中餐。
五柳做了便条,内裹石子,投进简陋的书室,没过多久,书室内传出梁生的声音,“阿虎,阿虎。”梁生连叫两声。
阿虎赶过去,梁生说:“我总是心绪不宁,月兮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怕是出了什么事,你快去山里那条溪边看看。”
阿虎没多想,应了声,便匆匆朝山里跑去。
梁生捋了把纯白的胡须,“阁下不是来找老夫的,还不现身?”
五柳从土堆成的矮墙翻过去,背着手走进去,“梁太傅,让本王好找呀。”
梁生见来人是睿王,先是不可置信,又慌忙起身准备叩拜,被五柳拦住,他如今七十六岁高龄,行动尚有不便,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
“睿王殿下,老臣有礼。”
梁生抬起头,已然泪眼婆娑,“老臣不曾想,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睿王一面,死也无憾了。”
“梁老,当年究竟发生何事?”
梁生像是想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是老夫无能,没能保护好皇后娘娘,这一切都要从华妃说起呀。”
“华妃如今已是后宫之主。”自五柳母妃,柳皇后去世,只隔一日,她便被册封为皇后。五柳一直都知道,是华妃害死的母妃。
朝中大臣皆受她淫威敢怒不敢言,太子更是恃宠而骄,楚郦百姓已然民不聊生。
“华妃实乃蛇蝎美人,魅惑皇上,干预朝政,祸国殃民呐,当年反对她的人,皆被她与楚相陷害,柳皇后向皇上箴言,不料也惨遭毒害,更可怜的是那任将军府,满门被屠,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啊,任将军,满门忠烈,对我楚郦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只因为柳皇后求情,便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尸骨被埋在那厚厚的灰烬中,不见天日啊。”梁生声音甘哑,满是愤慨,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被惊醒。
“本王知道,梁老的两个儿子也葬身火海之中,当年本王年幼无能,任人摆布,本王今日向梁老发誓,定会向那些食人骨血的人讨一个说法,也会为忠烈之士平冤昭雪,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逃。”五柳气息醇厚,铿锵有力,无比坚定。
梁生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如释重负般,“老臣将这事瞒了六年,以为要独自带进棺材里,天理昭彰,让睿王寻得老夫,这是天意,老臣相信睿王一定能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还楚郦一个朗朗乾坤呐。”
“梁老,放心,这也是本王此生之志。”
“梁老,本王还有一个问题。”
“睿王请讲。”
“朗月兮与您什么关系?”
“睿王已经见过那姑娘了,她便是任重之女,那场大火下唯一幸存的人。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年不知怎的,她被人所救,扔在山里,与一头狼一起生活了两年,才被朗庆康父子所救,朗氏父子待月兮视如己出,朗月台更是可造之材,若是能为睿王所用,定是一大助力。”
“朗月台,朗月兮的哥哥,不,是任月兮,本王此次是秘密来次,并未见过朗氏父子。”看来这朗氏父子,他有必要见上一见,能被梁老夸赞的人,定不是凡人。
“睿王,老臣有一事相求,还望睿王答应。”梁生拖着残破之躯跪将下来。
“梁老有话可直说,本王能做到的一定做到。”五柳去拉梁生,梁生执意跪着请求。
“请睿王答应,保月兮一命,她可是任将军唯一的血脉了,还请睿王一定答应。”
“本王答应保她。”
梁生叩首,谢过睿王。
“梁老,您身边那随从是太子的人吧,本王将他杀了,您可以不再受人监视,好好度过晚年。”
“睿王,不可打草惊蛇,那阿虎虽是太子的人,与老臣相伴六年,照顾我起居还算尽心。虽不是同心,也互不冒犯,若是就此杀了,太子定然知晓,不必犯险,就留着他吧。”
“那月兮的身份,他可知晓?”
“月兮这孩子从小聪慧,隐忍,非同一般女子,阿虎并未发现她真实身份。”
五柳想起她诓骗他时的样子,是聪慧,也确非同一般的女子,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想她这些年过得也洒脱。
“她的确非同一般。”这点五柳认同。
“不知月兮伤的如何?”
“不打紧,皮外伤,等阿虎将人带回来,差不多也就醒了。”
“睿王还是快些离去吧,阿虎也快回来了。”
睿王辞别梁生,快马加鞭返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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