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十月的六点半，天已经黑了大半了，许嘉清走出校门眼见周围熙熙攘攘，学生，家长，电频，汽车，喇叭声，说话声混成一坨。

        他刚没走两步忽见一辆黑色的奥迪suv对着他闪了闪灯，车窗摇下来，是许儒树，他一边招手一边喊道：“嘉清！”

        这是清叶第一次坐许儒树的suv，她发现了窗户角落边贴了好些小小的贴纸，什么小兔子，小爱心啊之类的。

        右手边的杯插里放了个手机挂件大小的兔子布偶，穿着粉嫩的连衣小裙子，全是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

        中央后视镜上挂的珠串一摇一摆，最中间玉牌子里嵌张小小的全家福。

        清叶听关惠林说过，许家本来是一家四口人，许儒树，许嘉清，许嘉清他妈沈洁，许嘉清妹妹许嘉心，许嘉心自小患有自闭症，需要定期就医复诊。

        许嘉清上初一那年，沈洁带着许嘉心循例复诊，结果突发交通事故，肇事车主酒驾，连环车撞，母女丧命。

        这辆suv一定是许儒树为一家四口一起出游准备的，他负责开车，许嘉清坐中排扒着前车椅背和他说笑，聊聊他化学又拿了第一名。

        沈洁抱着小女儿坐后排笑呵呵地听着，许嘉心从一板贴花纸上捻下一张张小爱心，小兔子贴在玻璃窗户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没几步路，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许嘉清说道。

        “爸知道你懂事，但你还绑着石膏呢，反正爸也空着。”许儒树不时从后视镜里观察观察儿子。

        在清叶里的记忆里，以前许儒树很少过问儿子，许嘉清也一直是自己走回家，大概是觉得他太懂事，什么都能自己把握好分寸。

        这次出了个车祸许儒树方才知觉对儿子关心得太少，他已经没了老婆没了女儿，可不能再承受没了儿子的苦。

        “清叶怎么样了？有苏醒的迹象吗？”

        “这事正要和你商量呢，爸想给你惠林阿姨在医院旁边租一个小套间。”许儒树道。

        “啊？为什么？”

        “你也知道清叶现在这样需要人时刻陪护，咱们家离医院还是有段距离，她又要上班又要看护的还得顾着我们，我不想她太累了。”

        “那请个护工不是更好吗？”

        “护工当然请了，照顾植物人是苦差，吃喝拉撒都要照顾上，得两个人轮流。”他接着道：“医生说，植物人前六个月最关键，要是能恢复意识有很大概率能醒过来，所以这半年惠林想尽量每天都陪着。她这几日都是睡在躺椅上，我刚才去看她，腰疼的毛病又犯了，天天睡那种躺椅上肯定要出问题的，所以就想在医院旁边租个房子，这样就省力不少，也不贵，一两千的样子。”

        “我当然没有意见。”

        “就是爸可能有时候要去陪陪你惠林阿姨。”许儒树欲言又止，自觉实在对不起儿子：“她现在压力太大我怕她撑不下去。就陪陪吃晚饭什么的，你放心，爸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清叶那一瞬间觉得很感动，以前她总是刻意避开许儒树，接触极少，只知觉是个性子温和的好人，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份上。

        要说关惠林和他也没结婚多久，大多数人遇到眼下这种情况大概就一脚踹了。

        难怪关惠林铁了心想嫁给他呢，哪个女人能对这种男人不动心？

        抛开血缘关系这一层，理性来看，葛军真的没法和他比较，清叶心想，要是许儒树真的是自己的亲爹就好了，可惜他不是，那自己也就永远不可能和颜悦色地对待他。

        “你放心，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不过得等你手好了。”许儒树补充道。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自己儿子会这么说，他这儿子从小就太体贴太懂事，这遭车祸之前他或多或少把这种体贴当作了理所当然，大多心思不是放在女儿心心的病上就是扑在工作上，爱人和心心出事以后又自顾自地哀痛，真是没个做爹的样子！

        而嘉清毫无怨言，以前是照顾妹妹，后来是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考上最好的高中，哪家孩子会不想父母的宠爱，哪家孩子会不懂会哭才有糖的道理，他就是太懂事，仔细想想这种懂事叫人心疼。

        所以他主动出钱给关惠林租房的另一层心思其实也是他想多陪陪儿子，毕竟嘉清现在可是高三啊

        “对了，今天学校还顺利吗，你一个礼拜没去，高三进度又这么紧张。”

        “还行。”

        “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问镜一，问问老师。”

        “选个周末我和你一块去看看清叶还有惠林阿姨吧？”许嘉清扯开了话题。

        “哦，好啊！”许儒树语气间跳出一阵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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