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当晚，莫知其享受了有生以来的最高待遇。
浮云境境主宋浮云亲自操持，好言好语，端茶送水，宽衣就寝。
周到殷勤的程度，让莫知其以为明日要死了，今日吃的就是断头饭，受的是临行前的断头服务。
自从他说了那句“早就愿意”，之后的话就再也没说出口过。
宋浮云直接跳过宽大的桌案坐到他身边，一直到看着他就寝睡着，任凭他如何推脱，宋浮云都没准他回自藏书阁的偏殿住。
“你就当是给为师个悔过的机会，不成吗？”宋浮云拿出了和小道童一样的磨人功夫。
他拉着莫知其的手，“你若走了，旁人肯定说我不够真心待你。”
旁人是谁？你那几个影都见不到的弟子？还是后院那一群小动物？
莫知其觉得自己就算再长一百张嘴也不可能说得过他，反正他连一个童子都说不过，更别说童子的老大了，最后只能败下阵来。
“好吧，那便多谢仙尊了。”莫知其说。
宋浮云立刻纠正，“怎得不叫师尊？”
“……多谢师尊。”
就他这追问的功夫，宋浮云真的可能被他的童子附身了。
他犹豫好几次，真的想喊一声小道童，看他答不答应。
宋浮云高兴得不行，他拉着莫知其的手，在他手上不住地摩挲，“乖徒儿，为师一定会好好对你。”
莫知其目瞪口呆，想不到堂堂仙尊宋浮云还有这样黏糊的一面，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被拐进山里的妇女，卖给了一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老色鬼。若自己不是个男人，可能真的会逃。
可是等等，宋浮云他到底是男是女？
“……师尊，还是不要拉拉扯扯吧。”莫知其最后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宋浮云讪讪地松了手，“哦哦，对不住，是我高兴得太过了。”
在这之后，又是一翻关于睡哪里的纠缠。
莫知其的意思是既然自己醒了，就不能霸占师尊的床榻，他直指宋浮云白日里歪着的小塌说；“弟子睡那里就行了。”
“不行，你的伤还没养好，还是我去睡。”宋浮云改变策略，知道莫知其最是心软，自己这样说，他肯定不会同意。
果然，莫知其听了立刻拒绝道：“那怎么可以，那不和礼数，如何能让师尊睡地上。”
“要不都睡床上算了，反正床大。”宋浮云做出认真考虑过的模样，好像这样子对谁都好。
“不不不，这怎么行？”莫知其没法醒着的时候和宋浮云睡在一起，男女他都还没分清楚过，万一他是个女的，那还如何说得清楚。
宋浮云似乎早就知道他心中作何想，一把拉起才被他放开的手，“都是男人怕什么，既然我是师尊，你就要听话。”
莫知其被他那句“都是男人”震得七荤八素，连什么时候被按到床上都不知道。
等他回过味来的时候，宋浮云已经好好躺在一边冲他笑了。
那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面上还覆着轻纱，但莫知其能看出他心满意足的样子。
“……师尊，当真是，男人？”莫知其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了。
“那是自然，不信你看看？”说着他拉起莫知其的手，就向自己下身摸去。
莫知其吓得赶紧缩回手，“不，不用了。”
“不用就快睡吧，我也累了。”宋浮云忍着笑，挥手调暗了夜明珠的光线，然后便不再说话。
莫知其翻了个身，与宋浮云拉开一点距离。
基于宋浮云的个性，他还是没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万一又是戏弄他怎么办。
他现在是逃不了，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距离，起码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清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熟悉的檀香气息下睡了过去。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他发现宋浮云还算保持了师尊该有的气度，凡事都让着他，断断续续给他讲了些修炼的法门。
两人就这么和谐相处下来，比莫知其想的要顺利很多。
唯一令他烦恼的事，就是他发现自己的睡相不太好。常常半夜或者清晨醒来，都发现自己睡在宋浮云的怀里。
他为此道歉过许多次，每次宋浮云都大度地笑笑没说什么。
最后，他被宋浮云留在寝殿住了一个月，享受到了至尊等级服务。
直到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再呆下去要被师兄师姐笑话了，才被宋浮云亲自送回了藏书阁。
他原本是要自己悄悄回去的，他吃过早饭就对宋浮云说，“师尊，我这就回去了。”
没想到宋浮云破天荒地没有反驳，而是也跟着站了起来，“行，我和你一块去。”
“……师尊也要去？”莫知其惊愕地问。
“唔，”宋浮云点点头，“去给你找两本书看看，身子好了，我也该尽尽做师尊的责任了，先找些初级的功法看看吧。”
莫知其一颗心放回了肚子，还有点高兴，宋浮云总算是做点正事了。
他同宋浮云回到藏书阁的时候，小道童正躺在偏殿的小塌上啃苹果，咔吧咔吧的声音不绝于耳，见了宋浮云连眼睛都没抬，那叫一个牛。
倒是对莫知其露出一嘴小白牙。
“我好想你啊，”他仍了苹果飞奔过来抱住莫知其。
“我也好想你啊，小胖子。”扒拉一下他头上的小圆鬏，莫知其回抱住他。
还真想他了。
难得宋浮云心情好，对他这样无理的举动竟然也没什么意见，径直朝藏书阁里面走去，看来是真的要给莫知其找修行的功法了。
莫知其跟着宋浮云往里走，伸手在背后朝小道童比了个大拇指，小道童回以得意的一笑。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宋浮云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认真指点莫知其如何入定如何引气入体。第二件，是亲自写了请柬，然后把三个弟子都派出去送请柬。
昭告天下，他要收徒了。
莫知其不懂仙界收徒都有哪些流程，偷偷问小道童，“不是有传音符吗，为何还要劳烦师兄师姐送请柬？”
“用传音符，要么是不想见要说话的人，要么是距离太远。仙尊收徒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正事，你看师尊多看重你。”
“另外就是把他们几个打发走，也好安静一点，他们在实在太烦。”
小道童吸溜着一碗莫知其给他做的冰糖雪梨，他等不及放凉再吃，烫得直吸气，只能说一句话吸溜一口。
莫知其也不知道那十天半个都见不到影的师兄师姐，怎么就吵到宋浮云了，反正浮云仙宫没他说话的份，只能闭嘴。
他看着宋浮云站在玉案前挥挥洒洒写了一下午，那双总是笑眯眯的桃花眼少有的认真。
再看他的字迹，笔力遒劲，有一股飞扬的潇洒劲，与他过了今天不管明天的性格十分相符。
除了这些，真的就是吃睡和被宋浮云带着修炼了。
那日被宋浮云带着逛了一次藏书阁，莫知其见识了什么是灵力。
在他的目瞪口呆中，宋浮云什么都没做，脚步所到之处，原本堆在地上山一样的书堆，自动有序地回到了顶天高的架子上，比他一本一本擦拭整理的还要好。
这使得他对宋浮云的印象又悄悄发生了改变。
他在浮云仙宫生活这么长时间，所见若看皆是没正事的师尊带着几个不着调的徒弟，从未见他们使用过什么法术。
若不是那群不吃不喝半个月还长得胖呼呼的小动物，和常年不败的紫藤，他真要怀疑自己来到了个假仙界。
有一日成武无所事事，倚着书架看他认真整理书册，莫名其妙地问他，“是你说要帮师尊整理藏书阁的吗？他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你了吗？”
“自然是我要求的，师尊给我吃给我住，我也只能做些小事回报一下。”
“师尊，对你还真是特别啊。”
当时，莫知其看着成武一言难尽的脸，对他看热闹的心态多少有些不满。
不帮忙就算了，话里话外更像是嫉妒。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不是人家不是看热闹，也不是嫉妒，而是他自己太傻，送上门给人笑话的。
成武那种点到即止的试探，称得上善意的谎言了。
当然，这段时间，还真给他发现了宋浮云的优点。
不管他平时看着多么懒散，给莫知其讲解道法的时候，是相当的认真专注。
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他的讲解可以说得上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加上莫知其学得也足够认真，很快他就学会了引气入体。
灵力第一次在体内游走，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体验。
当时两人对面盘坐，宋浮云在确认他记住所讲内容之后，探身将手放在了莫知其的小腹。
莫知其浑身一紧。
“师尊……”
“闭眼，意念集中在这里。”宋浮云的桃花眼看着莫知其，没有调笑，而是缓缓将一丝灵力送入。
“你会感觉到热，也可能是凉。那都没关系，跟着感觉，慢慢跟着它在全身走一圈。”
莫知其的确感受到了一股热意，他小心翼翼诶牵引着，开始缓慢顺着全身经络游走。浑身暖洋洋的如坠云端。
宋浮云的手始终没有拿开，整个过程比莫知其还要谨慎小心。
当最后一缕灵力又回归到原处的时候，宋浮云低声说了句“好了”，可手依然没有挪走。
莫知其睁开眼，再一次同宋浮云的桃花眼对上。
对视良久，宋浮云没说话，莫知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也不敢动。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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