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回去的时候，王子凌亲自送莫知其回住处。
莫知其走到门口开口道谢，“多谢姑娘细心招待，就不耽误姑娘歇息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王子凌是姑娘家，不管仙界如何，他莫知其的礼还是要守的，绝不能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
王子凌见状笑了，她故意玩笑道：“莫公子这算是守礼吗？”
“是，不能坏了姑娘的名声。”莫知其诚实回答。
“好，那便……”
王子凌还要再说什么，就见莫知其的房门从里面打开，宋浮云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同时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特有的威压。
“王姑娘无需客气，若是不累，就进来坐坐。”宋浮云弯起桃花眼，比王元承还像主人，“徒儿，如何？”
莫知其在旁看着，只觉得宋浮云对王姑娘异常热络，他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丝反感。
在浮云仙宫里，宋浮云虽然也不怎么样，缺点一大堆，但他未见过宋浮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甚至都开始以为是那本扑街书的问题。
结果现在事实证明，原来是对象和场合的不对。
他不太愿意把一个姑娘拖进这些事里来的，于是便硬着头皮说：“师尊，王姑娘辛苦一日，已经准备回去休息了。”
宋浮云嘴上说的是邀请的话，身上的威压却十分有指向性地只朝自己这边使劲。王子凌见多识广，又如何看不出宋浮云只是客气，甚至还不顾身份故意压制她。
她不是苏慧如，贪恋宋浮云的美貌，自然不想在他面前徒生尴尬。
“多谢仙尊，晚辈就不打扰仙尊和公子了，明日再来便是。”王子凌说罢，冲莫知其笑了笑便走了。
宋浮云吓唬走了王子凌，对莫知其的态度也算满意，可一回头见莫知其还盯着人家姑娘离开的方向，心里便又生出不痛快。
“看什么呢，人都走了，还不进来？”他忍不住冷嘲热讽。
莫知其回过神，跟着宋浮云进门。他敏感地感觉到师尊的不痛快，心里又对他生出些许微词。
看着宋浮云的背影，莫知其觉得先前师尊给自己的那种安全感，顿时少了一半。
他略微有些丧气的模样，看在宋浮云眼里，又是另外一翻想法了。
这是怎的？嫌我碍事？
宋浮云一屁股坐下，忍了半晌，上次莫知其大病一场的事他还急着，他的心上人现在是个小绵羊，不能碰也不能凶，让他又爱又恨。
最后他又想了一招。
“今晚我就睡这，明日一早随我出门。”宋浮云得意地说。
他看着莫知其吃惊的小脸，心里又痛快了。哼哼，一切可能燃烧的小火苗，都要在它还是火星子的时候扑灭。
这件事五百年前他就已经经验丰富，现在做起来依然轻车熟路。任凭幕雨性格如何变化，反正他现在必须听自己的。
他只能属于我宋浮云。
莫知其迅速从宋浮云得意的模样里品出炫耀的意味。
可是，炫耀什么呢？
两人对视半晌，最后还是莫知其败下阵来，“师尊睡大床，我旁边的小床。”
－
一夜无话，在王家的仆人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宋浮云就将莫知其拍醒，带着他出了城。
这回宋浮云没御剑，而是领着莫知其闲逛。
宋浮云选的都景色优美的路线。一路上他口若悬河，适时给莫知其提供讲解服务，从修仙世界的历史，到练气法门、剑术精进法门等等。
他精炼独到的见解，令莫知其豁然开朗。
更令莫知其惊讶的是，他竟然对凡人世界的人文地理也非常熟悉，常常能说出连他都不知道的山名地名，对名儒大德也十分了解，甚至某些地方的风土人情也十分熟悉。
莫知其在落后半步的角度观察宋浮云。这个人总是干出些令他大跌眼镜的事，却也总有令人惊艳的一面。
莫知其的思绪一直被他牵引着，就这么走走停停，两人从修行到人生，再到宋浮云的一些经历，倒是难得的一次深入了解。
不得不说，宋浮云正经起来的时候谈吐十分优雅，同样的话从旁人口中讲出来，和从宋浮云口中讲出来就是不一样。
不知不觉，莫知其开始分裂，他一边认为宋浮云个人作风欠佳，一边有又觉得他很有魅力，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吸引。
他是如此矛盾的混合体，让人想迅速逃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与此同时，宋浮云也在边走边留意莫知其。
他看见莫知其从出门时的茫然，到顿悟时的双眼放光，再到眉眼不自觉地开始流露崇拜肯定的神色，他更加觉得自己把人带出来的决定何其英明。
期间为了照顾莫知其，宋浮云还带他去一处小镇歇脚还吃了顿饭。
反正他就是想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想有任何一个外人在。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回到王家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梦乡。
莫知其累得摇摇欲坠，被宋浮云揽着腰，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王家层层禁制，直接回了他们的住处。
丝毫不顾忌底下惊慌失措的王家弟子，最后还是王家主出面平息了骚乱。
进了房间后，莫知其再也顾不得旁的，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宋浮云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心中十分得意。
哼哼，看你还有没有时间想其它乱七八糟的。
第三日一早，王元承就亲自来见了宋浮云。
莫知其在外面等了半晌，宋浮云才从里面出来，然后一刻不停，直接带他离开。
本以为宋浮云有什么急事，带着他一路风驰电掣出了预章城，可他在离开预章城之后又带着莫知其一路游山玩水。
莫知其云里雾里，跟着宋浮云来到一个渡口。
接着，他看到宋浮云大手一挥，挑挑拣拣掏钱买了艘小船，又花钱让人送上许多酒菜，然后把负责划船的工人赶下去，就带着莫知其出发了。
说小船小那只是宋浮云的说法，在莫知其看来一点也不小。上层住人，下层喝酒看景，简直奢侈至极。
“师尊，咱们这是去哪？”莫知其看着仓库里堆成小山酒壶，再看看无风自动的小船，问宋浮云。
他把宋浮云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放到他跟前，默默把酒壶换下来。
上次宋浮云酒醉的事他还没忘，实在不想再照顾一个酒鬼。
宋浮云看着莫知其的小动作，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也不戳穿，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只要没有旁人在，他还是愿意迁就一下他的小绵羊的。
“王家主托我办些事情，咱们这是在办事的路上。”宋浮云说。
他歪在靠垫上，身体随着小船的浮动微微摇晃着，“买船花的钱都是王家给的，无需心疼，想买什么尽管买。”
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万兴山，帮王元承救一个人，这是王元承同家里长老商量后的结果。
王元承一早就拿了乾坤丹来见宋浮云，并且阐明王家的条件。
“仙尊帮王家救一位困在万兴山的前辈，若日后王家有难，希望仙尊能出手相救。”
“救到何种程度，保下整个王家，还是保你不断后。”
宋浮云一向秉持着把话说明白的原则，别到时候他尽了力，又说他不守约就不好了。话虽然说得有些粗糙，但是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旁人怎么想，他也并不在乎。
“到时仙尊可根据实际情况定夺，王家相信仙尊一定会尽力。”
王家主话说得更有水平，什么叫尽力什么叫不尽力，但凡宋浮云到时候有一点点私心，都可能会觉得自己没尽力。
当了家主的人就是不一样。
宋浮云这样想着，拿了乾坤丹就带着莫知其离开。
莫知其：“……事情很难办吗，可有危险？”
莫知其暗暗乍舌，这是办什么事需要宋浮云亲自去，还给这么多钱？
宋浮云睁开眼，眯起眼角看着莫知其，“你这是担心我？”
“……自然，已经到了需要师尊亲自去的份上，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吧。”莫知其说。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和宋浮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况且到现在为止，宋浮云的确待他还算不错，他更不可能盼着人家去死。
“有你这句话，为师心里很高兴。”宋浮云说。
他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抬手招过一壶酒塞到莫知其手中，“陪我喝点。”
莫知其回头看了眼远处堆着的酒壶，还有从眼前一个一个飞过的酒壶，油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师尊还是自己喝吧，我就不喝了。”他说。
他们这么漫无目的飘着，天知道宋浮云知不知道方向，万一他又喝多了，自己总得看着船飘哪里去了。
他在宋浮云笑意盈盈的目光中，走到船头翻看《落雨剑诀》。放下心念之后，慢慢沉浸其中。
关于这本剑诀，成武一直很好奇，时不时就来套莫知其的话。
这个二师兄说话总是喜欢拐弯抹角，莫知其不知道他想要听什么，自己又没什么好隐瞒的，每次都实话实说，可成武似乎就没相信过。
有一次他问赵挺，“为什么二师兄总是问我看懂了什么？”
他记得赵挺当时的表情十分奇怪，冷冷淡淡看了他半晌，最后说：“不用理他，你只管自己明白就好了。”
莫知其总是能在赵挺身上感觉到莫名的敌意，他自问对大师兄想来敬重，实在不知道他这种敌意来自于哪里。
想来想去，他只能归咎于他们前世有仇，或者他恨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因为他来之前，帮宋浮云做事的都是赵挺。
可是赵挺又从未为难过他，有时候甚至会对他格外照顾，这就令他茫然了。
再拿起《落雨剑诀》的时候，他觉得还是应该问问宋浮云，这本剑诀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于是他起身走进船舱，来到宋浮云对面。
宋浮云正单手支着头，一双桃花眼闭着，像是睡着了。莫知其看了看四散的酒壶，转身就准备离开。
“怎么走了，可是有事？”宋浮云闭着眼问。
他感觉到莫知其的气息，就在等着他开口，结果发现人看了他一会有转身就走的趋势，只能开口将人留下。
“哦，其实也没什么。”
莫知其把《落雨剑诀》递到宋浮云跟前，“就是想问问师尊，这本剑诀，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完莫知其就注意看着宋浮云的反应，果然被他发现宋浮云的眼神闪了一下。
宋浮云开口问，“你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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