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莫知其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同他第一次见到宋浮云那日一样，有人靠得极近，近到呼吸可闻。
与宋浮云对视半晌，从开始的震惊到全身血液都向脸上涌去，一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莫知其慌乱地错开眼，“师尊做什么？”
“半天没动静，以为你溺水了。”
“没有。”
“有没有，试试才知道。”
“怎么试……”
莫知其的后半句话被堵了回去，隔着轻薄的面纱，宋浮云的唇与他的贴在一起。
这是做什么？！
他的脑子里轰然炸响，眼前混乱地闪过无数画面。那些画面都是藏在记忆深处，或恐怖或是难堪的场面。
有儿时被欺负的，还有命悬一线的，还有女妖飞扑而上的。最后是王子钰似笑非笑的脸，告诉他男人和男人也能做道吕。
莫知其心头一阵狂跳，与黑衣邪魔生死相对的时候，都不如这一刻令他恐惧。
因为他又想起来从他手边掉落的红色里裤，还有宋浮云曾念在他耳边的“幕雨”，这两件事就像是一个咒语，将他牢牢禁锢。又向一个凶恶无耻的恶人，狠狠在他胸口揣上一脚。
莫知其呆楞在原地，任由宋浮云在他的唇上辗转描摹，不知是谁的口水晕湿了宋浮云的面纱，也晕湿了他的眼睛。
忍了这么久，宋浮云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亲吻他的心上人。莫知其性格闷，心里有话不会说出来。可是宋浮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因为他放在莫知其元神里那颗有关□□的种子，一次比一次绽放得全面。
就算每次亲热都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身体本能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啪嗒”，他心中想的呼吸急促干柴烈火之事没有发生，反而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莫知其的眼角掉落。
直接掉到了宋浮云的心上。
他慌乱起身，用手托住莫知其的脸，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为师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我改。”
莫知其回过神，他发红的眼睛看着宋浮云，这才从错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恍惚间，《浮云记》中的场景与他所经历的现实混在一起，令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止也止不住。
“徒儿，莫知其？”宋浮云看出不对劲，他轻轻在莫知其脸上拍了拍，“你看着为师，到底怎么了？”
这是被自己亲蒙了？宋浮云又担心又隐隐有些兴奋。
莫知其看见宋浮云，他的胸口更闷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令他呼吸困难。
“没什么，请师尊回避一下，我要起身了。”他面色如常，忍着胸中混乱的气息。
他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无论是那些不堪的梦，还是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他都不想面对。
“我不走，与为师还有什么可回避的。”宋浮云看出莫知其情绪的不对，他固执道，“你到底怎么了？”
“师尊，你不要……”莫知其心思烦乱，没忍住胸口那口气，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他赶紧扶住木桶边缘。
宋浮云被这一口血吓呆了，他慌忙扶住莫知其，不让他倒在水中，“这是怎么了，快告诉为师，到底哪里不舒服。”
莫非是魔气入体？
哪知他刚一扶，莫知其紧接着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此时宋浮云顾不得自己刚换的衣裳沾了血，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不容分说将人打横抱出浴桶。
－
赵挺被宋浮云赶出了门，回了房间又与松亭互相揶揄了一翻，刚要准备休息，就收到宋浮云的传音，让他速来。
“师尊又让我速去见他。”赵挺看着松亭，脸上写着茫然。
松亭听他这么说抬腿便走，他眉头轻蹙，“一定是我师尊出事了。”
他迅速出门，赵挺也跟了上来，一进门看见浑身是血的宋浮云站在地上，这回换莫知其躺在床上。
匆匆走上前一看，松亭便转身问宋浮云，“我师尊这么了？你做了什么？”
“……我哪里有做什么？”宋浮云真是冤枉。
他应该怎么说，说他只是忍不住亲了一下，就把人亲吐血了？
刚刚他以为莫知其是受了什么看不见的内伤，为他把了脉发现什么伤都没有，只是心气郁结加上情绪激动造成的吐血。
他不知道莫知其到底郁结什么，又是什么刺激到他的情绪，便想着把松亭叫来问问，结果慌乱间传音给了赵挺。
“我师尊之前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松亭心中着急，早就忘了同宋浮云的约定。
他是仙域唯一敢这样同宋浮云说话的人，这么多年不来同宋浮云见面，就是怕当着成武的面露出马脚。
先前看师尊被宋浮云保护的还算不错，而且师尊自己愿意他也没办法。就像从前，师尊什么都愿意迁就宋浮云，他虽心中不满，嘴上还是不说什么。
现在他是忍不住了。师尊现在修为还没恢复，好好的一个人跑到万兴山九死一生，回来又被宋浮云使唤。这些就算了，现在又这个样子，怎能让他不生气。
宋浮云被晚辈质问，难得没有发火，“幕雨他没什么大碍，只心思郁结。我现在想问你，在暮云境的时候，可有过什么令他不开心的事？”
“仙尊连这都不知道？”松亭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十分气人，“等师尊恢复记忆，仙尊再问他吧。”
“松亭，你这些年别的本事没长，忤逆顶嘴的功夫倒是见长啊。”宋浮云冷下脸，“现在没有幕雨给你撑腰，我废了你修为，让你也重新开始一次，如何？”
“改个假名字在我二徒弟跟前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也别装了。”
宋浮云一身血看着触目惊心，赵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俩人先吵起来了。
眼看着就要收不住，赵廷赶紧出来打圆场。
“师尊，松亭他也是紧张幕雨仙尊。”赵挺疯狂向松亭使眼色，开始引着两人把话题往正事上说，“仙尊这是怎么了？”
这么一来一去的功夫，躺在床上的人就掉了个。
“他吐血了，这也是我让你过来的原因。”宋浮云担心心上人，他压下火气，“知道原因我也好对症下药。”
先前宋浮云猜想，莫知其是看了《浮云记》觉得被骗而郁结出走，可他匆匆把过脉之后，发现他的元神有一股藏多年的沉郁之气。
那股气息不明显，却很顽固，甚至可以被带到轮回里也没被他发现，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被他一直放在心头，长年累月造成的。
松亭人虽然长得斯文，性格却一点都不斯文，说起话来一点不客气，可一听宋浮云说师尊吐血了，气焰顿时就下去了。
他转身看着宋浮云，“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仙尊你！”
“因为我？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宋浮云一脸不可置信。
“仙尊口口声声说对我师尊如何如何，那么我想问一句，”松亭面对宋浮云，口齿依然伶俐，“仙尊与我师尊为何后来连面都不见？”
“仙尊总因为我师尊吃醋，可他从来没有同那些人有过什么牵扯，甚至话都不多说一句。仙尊你呢，今天这个女妖，明天那个歌姬，还有那个柳传。男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想让我师尊笑脸相迎？”
宋浮云被他一连串的指责，说得哑口无言，人家说的没错。
“就因为这？”宋浮云不太相信道。
他的幕雨心肠冷硬，宋浮云至今记得，最后走的时候半分犹豫都没有，脸色冷的令他脊背生寒。他不敢想，幕雨这沉积在心头郁结之气，竟然是因为他。
“我师尊言语少，但不代表他没长心。”松亭看着自家师尊疲惫消瘦的脸，更心疼了。
宋浮云：“……”
合着这是指责我话多又没长心呗。
－
莫知其吐血之后其实并没有晕，反而头脑十分清醒，只是一时没力气。结果宋浮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更衣把脉一气呵成，力气大得他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师尊，我没事，可能就是累了。”莫知其挣扎着想起身。
结果几次挣扎之后被宋浮云施了沉睡咒，睡了过去。
他心中藏着事，许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这一觉倒是睡的沉，难得一夜无梦。
睁眼的时候，宋浮云穿戴整齐躺在他的身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也不知到底睡了还是没睡。
莫知其一觉睡饱，精神充足，这下什么事都想起来了。他看着宋浮云脸上覆着的轻纱，立刻想起那个粘腻的吻。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宋浮云，仍是想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宋浮云睁开眼，他看着莫知其沉下去的腰线，然后又看了看他泛红的脖颈，无声地笑了。
他已经过了一脑袋乱麻的阶段。他的幕雨，他日思夜想冷心冷意的心上人，其实是在乎他的。
松亭的指责没有错，当初他觉得幕雨不够在乎他，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宋浮云时不时会弄出点花边新闻，什么女妖歌姬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
他为了让那些歌姬定期给他送礼物，没事到幕雨跟前转一圈，为此花费了很多心思，甚至自掏腰包花了很多钱。
在他心里，幕雨修清净道，世间种种于他而言怕是都和凡尘一样不值一提。
可是，他就是想让幕雨在乎他，心里眼里都只能是自己，不能看旁人一眼。
一直是自己对其恋慕不已无法割舍，相处的越是深入就越是想要占有，进而希望对方也像自己一样，可是幕雨从来都没有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剃头挑子，总是一头热地追在幕雨屁股后面。从换上女装跑进幕雨寝殿的那一刻，他就沦陷了。
可是今天，他忽然知道幕雨也在心里默默爱着自己。
五百年的一番深情，经过岁月洗礼，幕雨将它刻进骨子里，他从不曾错失，这就是上天对他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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