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神通传梦送厄难
夜里的城隍庙非常安静,白天的喧哗与此时像是两个世界。
回到城隍庙的老翁一步步往后堂走去,每走一步,身形便直立一分,同时褶皱的皮肤以及孱弱的身形都在缓缓改变。
步入后堂那一刻,佝偻老翁已经变成了一位年纪四十上下,肩宽体壮、威武不凡的金甲将军。
他没有在后堂停步,直接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偏屋之内。
他在此停步片刻,随后指尖掐决,屋内顿时华光闪动,屋顶、墙壁、地面,密密麻麻的纹路如同裂纹般亮着淡金色光华,不过这些纹路虽然繁密,却并不杂乱,反而是非常引人注目,给人一种祥和、温暖之意。
但,这种祥瑞却没能持续多久,随着华光流转,淡金色渐渐隐退,一圈圈让人不安的血红纹路开始闪动,很快,原本空旷的屋内出现了两只棺椁。
金甲将军停手,望向左侧棺椁,其内是一副枯骨,但穿着一身碎花裙衣,显然枯骨生前是一位女子。而右侧棺椁内则是一副孩子的枯骨,一身衣裳小巧,头上方巾,生前应该也就八九岁大,甚至更小。
“絮儿,事情出了些意外,不过你不用担心,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你便可以醒来。到时候,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做神仙,生生世世再也不分开。呵呵,忘了与你说了,昨夜我打坐时梦到你和孩子了。梦里啊,孩子很是淘气,把你气的不行,你还与我商量,说是不要他了,咱再生一个。呵呵呵,我知道,你那是气话,你怎会舍得。不过等你醒来后啊,咱倒是可以再生一个,最好是闺女,长大后像你就更好了。不过想想闺女大了得嫁人,我这心里头就像是被人给割了一刀,你这个当娘的是不是也如此啊?唉,不着急,等你醒了啊,咱慢慢说,说多久都行。”
等他重新回到主殿之时,金甲将军又变成了身形佝偻的老翁。
他看着自己那座雕像上的裂痕,很明显比之前更深了一些,而且又出现了一道新裂痕,这已经是第三道了。
老翁就这般看着,入了神,许久许久不曾动弹。
终而,他眸中温和的神色逐渐转变成了愤怒和煞气,在听到街上喊着三更之时,老翁迈步来到前院,抓起香炉中的香灰,轻轻捻动,只见那些香灰如雾飘飞,跟着沁入了淡淡血色,而后凝成了一道又一道,比之发丝还小的细线远去,每一条细线都如有灵性般飘荡到了一户户人家之内,顺着熟睡之人的额头没入。
城主府内。
老城主正在熟睡。
梦中。
他带着孙儿在城外游玩,时不时讲述着多年来自己如何如何经营城池,如何如何保一方平安,即便这些话已经说过无数次,但面对孙儿,他总是会不厌其烦的说着,为的只是孙儿听闻之后,那敬佩或是敬畏的目光。
老城主活了这么大岁数,幼年时无知、壮年时无畏都已经经历过,对于卖弄学识或者成就其实没什么兴趣,唯独面对孙儿终究是忍不住。
这或许就是为了在孩子心中留一个正大的印象,也唯有孙儿的态度才是他最在乎之事,至于他人如何看待自己,老城主没兴趣知道,更没兴趣询问。
梦中的山阳城山清水秀,让老人流连忘返,忍不住低下头去,拔起了几根青草放在了鼻尖。
然而抬起头来,孙儿却不见了踪影。
老城主四下望去,仍不见孙儿身影,一时间有些着急,快步往前找去。
很快,一座破败庙宇出现,老城主迈步而入,眼见一个孩子坐在院中,仔细看去,是那个他给添名的娃娃,李锦川。
老城主喘了口气,询问道:“锦川,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李锦川先是摇了摇头,随之转头瞥了眼身后的屋子,而后又用力摇了摇头。
老城主皱眉,迈步往屋内走去。
入眼之事,让老城主跌坐在地。
只见,那位让他一直感恩于心的萧仙师,没了往日的仙家气质,头上更是长出了两只犄角,正如野兽般趴在地上,啃食着一具尸身。而那尸身,瞪着一双惊恐且绝望的双目,正巧与老城主双眸对视,尸身的面庞,老城主却是熟悉无比,正是他刚刚走丢的孙儿。
还未等老城主有所反应,野兽般的萧仙师此时转头看向了他,嗜血的双眸亮着幽光。
老城主大惊,连滚带爬就要逃,可门口处,那个孩子却带着一脸残忍的笑容关上了木门。背后劲风接近,转头看去,血盆大口带着血肉直奔喉咙,老城主猛然跌倒。下一刻便感觉喉咙被撕破,身死在此。
另一边,庙街的一处巷子中住着一位屠户,屠户已有四十余岁,但因为长相丑陋,至今未有婚配,一直与家中老母相依为命。
这一夜,他同样被噩梦纠缠。
梦中,屠户的母亲陷入了病痛,整日苦痛缠身。屠户为此奔波不停,结果大夫看了不少,结果都是说像是受了惊吓,却始终找不出其他因由,也始终治不好。
直至城中来了一位游方道士,屠户见大夫治不好,就请了道士来看,结果道士真就看出了异样,说是母亲得了疫病,这种病是因为城中有妖出没,老人岁数太大,受不住妖气侵蚀所致,想要救治就得除妖。
屠户杀猪宰牛一辈子了,倒也不怕,而且母亲病重,他也没有退路,提着屠刀便跟着道士去除妖。
道士寻着妖气,来到了城中客栈,指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说他就是妖,屠户左看右看倒是觉得不像。
但随之,道士施法,那男子凶相毕露,化作了一只狼身人头的怪物,道士反应不及,被怪物的利爪撕破了喉咙,屠户大惊,却没有逃遁,反而举起了屠刀,要上前砍杀那妖。可惜,刚刚近身就被利爪拍中了面门,瞬时眼前化作一片漆黑,没了知觉。
距离客栈两条街外的一处老宅,这里是说书先生的住处。
老先生已经五十多岁,老伴儿前两年走了,只留下了一个闺女,之前倒是还有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命不好,不到六岁便早夭而亡。
如今,闺女已经年满十六,按照大泉律例,女子十六方可婚配,说书先生从去年开始,就在物色女婿,只是去年城外山上闹妖怪,城里头的人逃走了一大批,剩下的人整天忧心,根本没时间说亲。
今年好了不少,也有不少俊杰回乡,近来老先生除了说书,大多数时间都在给闺女找夫婿,毕竟他年岁已老,想要尽快看着闺女有个归宿。
梦中,又是一天初晨,说书先生洗漱完毕,来到了闺女门前,叩门喊她准备一会儿去见一位早就说好的男子,对方是一位书生,家境虽然不太好,但为人勤奋。这年头,读书的都会被高看一眼,说书先生也知道这一点,但同样不能免俗。退一万步说,若是两人成了亲,那书生谋不来出路,他还可以把说书的本事教下去,至少不会让闺女挨饿受冻。
可是连叩了数次,屋内却始终没有闺女的回应,说书先生定神,仔细一听,发现屋内有闺女的呜咽声。
说书先生大惊,叩门变成了拍门,急切喊着闺女名字,询问发生了何事,可屋内始终没有回应,而且紧跟着,屋内传来了一声不知何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说书先生也顾不得太多,抬脚踹门,一连三次才将那门栓踹开。
屋内此时一片狼藉,说书先生的闺女正被一男人按在地上,身上不见寸缕,那男人此时正咬着闺女双唇,闺女则在拼命挣扎。
说书先生拿起门旁的木质脸盆,朝着那男人背上砸去。
一击之下,木盆直接碎开,男人却只是停顿了片刻,紧跟着男人转过头来,这张脸说书先生认得,正是客栈中新来的那位帮写信件的萧先生。只不过此时那萧先生的头上长出了一双狼耳朵。
这时闺女终于能开口了,顿时大哭出声,可萧先生听到这哭声,猛然又回过头去,一口咬住了闺女嘴唇,紧跟着猛地抬头,闺女半边脸被生生撕了下来,闺女哭声顿止,而那萧先生则转过头,盯着说书先生,一口口将血肉吞进了嘴中。说书先生眼前一片昏暗,晕死了过去。
这一夜,山阳城很不安稳,无数人都被噩梦所惊醒,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次日发生的事情,让许多人都失去了冷静。
天亮之后。
老城主的孙儿哭着来找,说是夜里梦见自己被怪物吃了。
屠户的母亲则是发了温病,额头滚烫,迷蒙间说着妖怪、妖怪。屠户赶忙请了大夫,结果大夫告知,他母亲应该是受了惊吓。
说书先生家里更不安宁,一向乖巧的闺女从晨起就开始哭,无论说书先生怎么问询闺女始终支支吾吾的不说话,直到说书先生问及梦中之事,闺女大哭点头。许久才缓和,而后带着闺女去见那书生,结果书生见了他闺女就白了脸,惊讶之下指着他闺女脱口而出,道:“你不就是被妖精撕了脸皮的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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