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灵宝玉碎灵气转

夜里，城主府书房内。

老城主脸色仍不太好，说话时会有些喘，不过情绪已经平稳，萧千秋坐在对面，与上次在此交谈时落座之处一致。而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枚白璧无瑕的玉如意。

“萧仙师，这便是我山阳城的大阵灵宝。”老城主眸带异色地看着玉如意。

萧千秋点点头，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在感叹此物不凡。

老城主并非修士，所以在他眼中玉如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萧千秋却看得清楚，这枚玉如意上龙气氤氲、灵光不断，一圈圈灵罡环绕不断，但不同于城隍神像的灵罡，玉如意上的灵罡不会伤人也护不住如意，是一个个小小文字。

这些小字，来自于三司，即，刑部司、历法司、都察司，其中，刑部司或者单纯叫做刑部，这一司专管各地刑法，上至官员、下至黎民，主司法之职。历法司专管各地神祇赏罚。都察司则是负责监管、弹劾。

三司可以说是一国律法之根本。

而围绕如意那些小小文字的内容，描写的便是三司立法之根本，一国权威之所在。有这枚玉如意做灵宝，只要大泉国律法还在，玉如意之上的灵气便不会有丝毫减损，从而保证一方城池的山水大阵永不枯竭。这等手段，在翻墨洲，一般都是宗门所用，毕竟翻墨洲战乱频繁，很少有那个国都用得上这种灵宝。

毕竟，如此宝物并非没有代价，三司以国之本源篆刻此物，三司首领自身必然会被此物分去一些修为。

三司首领，掌控的可是一国之律法，乃法家修士。三司所在之国越是强大、辖境子民越多、尊崇本国律法者越多，他们的修为便越是强盛，因而三司首领对于一国律法是最为推崇的，毕竟此事不止关乎国本，也关乎他们自身。只不过，法家修为取决于、也受限于这三点，因而国破他们便会修为尽失。有好有坏，密不可分。

不过，萧千秋稍作思量，也就想通了其中因由。当初山阳城叛军作乱，必然是三司与皇帝商议之下，用了这等灵宝，以防叛军连连攻城。

“萧仙师，此物您打算如何用？”老城主见萧千秋不说话，开口问道。

“砸碎。”萧千秋毫不迟疑道。

老城主大吃一惊：“砸碎？这可是先帝陛下亲赐！再者，老朽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清楚，灵宝乃是大阵源头，没了此物，我山阳城大阵怎么办？”

萧千秋道：“阵法流转没那么简单，灵宝确实是阵法之源，但并不是说阵法没了它便不能用。真正掌控阵法生死的，只有阵基。砸碎这枚玉如意之后，阵法便不能如此时这般流畅，宋定山一心想要将我困在城中，必然不会撤去困缚，因而为了保证阵法完整，他便只能将困缚灵气的阵眼关上，如此，城中灵气的流转将恢复正常。而且，阵法没了此物，也需要引天地灵气去支撑。”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只要砸碎此物，都城之中的三司首领都会有所感应，到时他们必然会过来查看。不需要他们都来，只要来了其中一人，宋定山便不再是威胁了。”

老城主知晓了因由，但仍有些不忍心，叹气道：“老朽既然选择相信萧仙师，那就信到底。此物您拿走吧。”

“不。”萧千秋摇头，眯着眼道：“若是我将此物砸碎，那宋定山必然猜疑，若是他狗急跳墙..”

萧千秋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才是山阳城真正的灾难，也是萧千秋最大的顾虑。

宋定山作为山阳城城隍，山阳城的风水气运流转皆在他手，一旦狗急跳墙，将辖境之内所有气运引入自身，必然会招来雷霆，到时宋定山大概率活不成，然而最是遭难的必是山阳城，雷劫之下，城内能不能留下活人都不一定。

但，这件事萧千秋不敢再告知老城主，是真的怕他受不住。因而转口道：“我不能动手，您也不适合，所以要想办法安排一场意外，让此物的损坏与你我、甚至整个城主府都没关系才行。如此，宋定山哪怕怀疑，也不会有出格举动。”

老城主叹气：“难道不能将此物运出城池吗？”

萧千秋摇头：“阵法已然运转，灵宝在此期间无法离开城池的，即便安排一人带在身上出城，离开阵法所在就会发现，灵宝早已消失不见。阵法运转期间，只要接触阵法边缘，灵宝便会化作灵气，回到城池之中。”

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各自思量着可行之法。

萧千秋对于山阳城了解太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老城主不同，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人，朱孙。

老城主眼前一亮，道：“萧仙师，我若是安排一人抢夺，致使灵宝损坏，那城隍爷是不是就不会怀疑到你我身上了？”

“挖出灵宝时，老朽与管家说的便是要以此物抵扣今年缺少的赋税，这件事想来已经在城主府传开了。这样一来，只需要让这个理由传扬出府便可。以您的说法，宋定山能听闻城中子民的谈论，想来被他听到并不会很难。”

萧千秋道：“您准备安排谁做此事？事成之后如何处理？”

“朱孙。”老城主直言道：“他在山阳城的名声本就不好，您之前有恩于他，这才让他发奋，近来城外一些通报老朽也看过，朱孙一改之前风气，做事勤奋刻苦。朱孙虽然名声不好，但还算是听老朽话，加上您的名头，想来让他做此事最合适。至于事成之后，我准备先关他几天，等城隍爷一事结束，再将他放出来。”

萧千秋稍作思量，道：“可以，但您要与他说清楚，尤其是后续还需要入牢狱，不能让他入了牢狱愤而说出实情，在下的黄符不能用在他身上，免得被宋定山察觉异样。”

老城主点头，拿起纸笔，开始给朱孙写信。

不多时，老城主将写好的纸张递给了萧千秋，道：“您看看，还有无错漏之处。”

老城主心思很细，并无错漏，不过萧千秋还是在最后补上了一句：“记住，此事只有你能知晓，对其他人，死也不能说。若不能做到，就别答应。”

老城主收好纸张，道：“那此事就由老朽来吧，萧仙师做些其他事情，就当是障眼法。明日，这封信便会送去给朱孙，想来上午便可以得到回复。他若应下，老朽便安排管家将玉如意抵做赋税一事传扬出去，如此午后或是黄昏就可以事成。这期间，您就别在城主府停留了。”

“好，那就劳烦城主了。”

...

次日上午，萧千秋带着李锦川，在客栈正帮人写信之时，眼看着时至正午，来此吃饭的旁人几句言论传来让他微微一笑。

“听说了吗？城主为了填补赋税的缺，把一支传家玉如意都拿了出来。”

“听说？我可是亲眼所见。当时在城主府门口，陈管家抱着那玉如意，不愿让城主交出去，结果被城主打了二十杖。城主恩义无双、陈管家忠诚不渝，我等在这般人物治下，真是福气。”

“废话！城主那是何等人物！要我说啊，陈管家此事做的有些不对，赋税一事关乎城主能否能继续就任城主职位，陈管家眼界有些浅了。”

“这是什么话！你没见着才会如此说。那玉如意柔白润泽，当世奇珍啊，而且还是城主传家宝，换谁也不会愿意送出去。”

“嚯，你什么时候懂得看玉石了？肯定是听别人说的吧！”

“我怎的就不能懂玉石了！”

...

这件事传的很快，时至午后，几乎整个城池都知晓了。

午后，萧千秋让李锦川留在了客栈，让老板帮忙照看，自己则提着酒坛子去了城隍庙。

入内之后直接来到了后堂，此时宋定山并不在，萧千秋举起酒坛子痛饮数口，至稍稍有些醉意才停，随之躺在榻上就睡。

黄昏时分悠悠然醒来，见宋定山仍没有回来，便又饮了几口，随后来到主殿，如上次一般触动灵罡阵，回到榻上继续饮酒。

不多时，宋定山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萧千秋见着来人，醉意朦胧道：“还有无好酒！速速拿来！小爷今日开心，你若是给小爷伺候舒服了，小爷赏你一枚命符！哈哈哈！”

宋定山满脸厌恶，见榻上杂乱、地上酒坛，一把将萧千秋甩开，伸手整理床榻，余温尚在，知晓肯定是萧千秋在榻上睡过，一时间宋定山连床榻都不想要了。

正在此时，宋定山只觉得城中阵法忽然颤动，紧跟着颤抖之势越来越凶狠，他急忙来到院中，抬头看去，阵法所凝成罡风竟然无法保持稳定了。

宋定山飞身而起，至天幕处停下，细细感受之下，发现灵宝竟然不见了，顿时大怒，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萧千秋，但随之一愣，萧千秋正醉着，还在城隍庙内，怎么会是他？

宋定山转眸看向城主府，管家挨了二十杖，如今正跪在老城主卧房门前，哭求道：“老爷啊，那可是您的传家宝，不能送出去啊！”

又是一阵疑惑，宋定山干脆放空了心神，闭上双眼，倾听城中议论。

不多久，个中缘由便被他梳理清楚了，灵宝被毁竟然是一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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