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城主临终念城池
“萧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小书房内,陈管家点燃油灯,屋内亮堂了许多,随后给老城主递来一壶茶水,凑近耳语了一番,这才离开。
小娃娃李锦川坐在书案前,时不时就往门口看去,已不知问了多少遍‘萧先生’了。
老城主笑着揉了揉孩子脑袋,道:“萧仙师神通广大,不用担心。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临时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准。你啊,照顾好自己就行。听,肚子又咕咕叫了吧,走,先吃饭去。”
李锦川仍是摇了摇头。
老城主先前也说过让他去吃饭,孩子一直没答应。刚开始老城主以为孩子是在等萧千秋回来一起吃,但现在看着又不像,便问了句:“怎么,还要等着啊?说不准萧仙师已经吃过了。”
李锦川摇摇头,道:“我没有钱。萧先生说,城主爷爷给我们地方住就已经很好了,所以吃饭要给钱,不能总是占便宜。”
老城主发笑,冲着门口道:“陈管家。”
房门打开,陈管家走了进来。老城主问:“萧仙师每天吃饭都是给钱的?”这事儿老城主还真是不知道。
陈管家点头:“是的。萧仙师每天会给二十文钱,算是一天两餐的饭钱。”
老城主哭笑不得,道:“萧仙师可真够见外的。不过,他们这一天两顿饭能花二十文?你一个管家怎能多收人钱财啊?”
陈管家笑道:“萧仙师说,多了让我先记着,什么时候够一顿肉食的钱了,可以改善一下伙食,给小公子补身子。”
“行吧行吧。”老城主摇头发笑。随后拿起李锦川刚刚写完的那张纸,对着孩子道:“锦川啊,你也别什么事都听你那个萧先生的,他那话也不是都准。你看,你还喊老朽城主爷爷呢,老朽可是将你当成了自家孙儿,哪儿有自家孙儿来爷爷家吃饭还得掏钱的道理。今个儿爷爷做主,不听萧仙师的。他如果敢说你的不是,你就来与爷爷说,爷爷教训他!”
李锦川仍有些犹豫,老城主见状抖了抖手上那张纸,道:“这样,老朽啊,看看你这字写的如何,若是不错,今天的饭钱就用这张字做抵,如此你便也是付了钱的,如何?”
李锦川有些不解,问道:“是和写信挣钱一样吗?”
老城主哈哈笑:“差不多差不多,不过啊,咱们锦川这张字能抵十文钱,比写信挣得多。”
“唔..”李锦川稍作犹豫,从桌上拿起另一张写满字的纸,道:“那我能不能用这一张给萧先生付钱?”
“可以!”老城主收起两张纸,转头对陈管家道:“你跑一趟吧,去庙街买点儿肉食,顺道带两壶酒回来。这两天早晚有些凉,喝口酒暖暖身子。”
陈管家笑着应是,转身离开。
老城主抬手在李锦川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道:“光知道萧先生,也不知道替爷爷付饭钱,小没良心!”
李锦川挠挠头,将今天写的那些字都拿了起来:“城主爷爷,这些都给你吧。”
老城主这才宽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不是要等着萧仙师回来给他看吗。老朽有两张就够了。你先在这儿等会儿,老朽去把炉火拿过来,一会儿烫酒用。”
老城主起身往外走去,李锦川则又开始伏案抄写,少了两张,他得补上才行,不然萧先生看了会不高兴。
这个时节已是秋末,入了夜微风拂过都会感觉有些冷。老城主收了收衣襟,走到中堂忽然停步,想起来烫酒的炉子就在小书房,上一次用它还是在年初,后来天气暖和了,就再也没用过。摇摇头,自嘲一笑,叹道:“老了、老了,记性都不好使了。”随之喊来一位仆人,吩咐他等陈管家回来,先去让厨子做菜,等都备好了再来小书房找他。
而后想了想,先回了一趟卧房,将李锦川那两张字收了起来。老城主想着,李锦川必然是要跟着萧千秋去往仙家宗门的,等过些年,这个孩子可能就是名震一方的仙师,到时候,自己也算是一个见证者,留下这两张字,一来是做个纪念,二来,若子孙遇难,说不准能派上用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老城主真的待见李锦川,否则也不会如此。老城主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待见就是不待见,不会因其身份而改变,若不是因为这个性子,他一个在都城官考,还受了皇帝文号的才子,也不会被安排在山阳城这个偏僻之地。
一切安排妥当,这才迈步往小书房走去。
此时,距离老城主离开小书房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但老城主却决然猜不到小书房内此时是何等景象。
...
就在老城主离开小书房没多久,天幕之上的宋定山飞身落地,推开屋门直接入内,李锦川还未反应过来,面前便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孩子抬头望去,只见一双冷若坚冰的眸子直直看着他,那双眸子带着的光芒让他害怕、惊恐。
李锦川咽了咽口水,放下手上毛笔,一时间不敢开口。
宋定山见孩子被吓住,冷笑道:“小娃娃,萧千秋那枚金丹藏在何处?”
“你、你是庙祝老爷爷..”孩子哆哆嗦嗦道。
宋定山可没心思和这个孩子聊天,伸手捏住李锦川衣领,将其从书案内拎了出来,两人脸庞靠近,沉重的威势袭来,孩子只觉得喘不过气,脸上迅速涨红,双瞳都有些涣散。
“呵!”宋定山阴冷一笑,甩手将李锦川丢在了地上,嗤笑道:“也不知那个萧千秋看上你哪一点,反应如此迟缓,性子又软弱,你若是能在修行之路上有所成就,那可真就是天大笑话了!”
李锦川倒在地上大口喘息,宋定山的嘲笑言语根本没能听到分毫。
孩子不怕死,或者换种说法,孩子已经走过不知几次鬼门关了。冬天的风雪夜、夏天的风雨雷,肚子能饿到不知疼痛、脚掌能走到满是鲜血,孩子早就习惯了,他活着,就只是想活着,是人的本能。
然而,不怕死的李锦川,在宋定山手中早已满是惊惧。
孩子此时脑袋空空,身子似是不受控制,只剩下了颤抖和麻木。
宋定山缓步而来,脚尖轻轻拨转李锦川的身子,随之矮下身,泛着冷笑道:“说吧,萧千秋将金丹放在了何处?”
孩子恐惧地摇头。
宋定山忽然发笑:“看来你是不肯说了?让我来试试你的骨头有多硬!”
说完,脸上表情尽数收敛,捏着李锦川脖子将其拎在手中,指尖金光爆闪,猛然点在了孩子的胸口。
霎时间,只听一连串地‘咔咔’声响起。
李锦川胸口处的骨头寸寸断裂,巨大的疼痛袭来,张口想要惨嚎。
但宋定山手上微微用力,食指比在嘴边:“不能出声,我可不想惹一堆没必要的麻烦。”
说完,指尖一圈流光环住了李锦川脖颈,宋定山手掌松开,孩子摔倒在地,刚要喊出声,那金光瞬间束紧,一时间连喘气都做不到了。
宋定山拿来一张椅子,在旁坐定,道:“忍着,什么时候愿意说出金丹所在,伸手告诉我。”
李锦川满脸是泪,死死咬着牙忍痛,再不敢发出声音。
但剧痛没有丝毫消退的意图,反而在不停蔓延。
李锦川曾听独臂爷爷说过一个词,叫做度日如年,他现在就是度日如年,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在胸中劈砍。
不知过了多久,李锦川那张小脸儿苍白地不剩一丝血色,但仍旧蜷缩着没有动弹。就连宋定山都有些讶异。
不过,再继续下去,李锦川怕是要活活疼死,宋定山可不想让他死,这孩子对他来说还有大用。
伸手将李锦川拎起,金芒闪烁,那些碎裂的骨头重新拼接,不多时便完好如初。
只不过,此时若能看到李锦川胸口的骨头,就能发现,所有的骨头上都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是敲碎之后,放入模具重新制作出来的。
“小东西,骨头还挺硬。呵呵,听过一句老话,叫做十指连心吗?”
李锦川大口喘息着,不知眼前这人还要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摇了摇头。
宋定山捏住李锦川右手,漫不经心道:“哦,没听过啊,看来萧千秋也没教你多少东西。我来教你什么叫做十指连心。”
话音落下,金芒化作一根细针,从李锦川的指尖寸寸而进。
孩子浑身颤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花比之刚才更多了几分。
宋定山捏着细针缓缓搅动,冷着双眸,喝道:“说!金丹藏在哪儿了!说!”
李锦川只能摇头,咬着牙不敢开口。
宋定山大怒,又是一根细针刺入指尖,脸上带着恐怖的凶煞之气,厉声道:“说!把藏匿之地说出来!”
李锦川双腿发软,眸子上翻,眼看就要昏倒。
宋定山更怒,手上再度用力,原本金色的细针裹挟这丝丝红光,煞气凛冽,让将要昏过去的孩子悚然惊醒。
就在宋定山又要质问之时,屋门突然被推开。
老城主站在门口,见屋内情景,转身就要喊人。
宋定山低骂了一句“该死”,身形一闪,直接掐住了老城主脖子,甩手将其摔在了地上,挥袖之间,屋门发出“砰”地一声,切断了内外联系。
就在此时,老城主身上一阵青光闪动,倏忽间凝成了一把长剑,宋定山还未反应过来,剑锋便直刺而来。
宋定山大惊,微微侧身,剑锋直接洞穿了肩膀,差一点儿被贯穿胸膛。
大怒之下,宋定山一把将老城主衣袖撕开,一枚黄符掉落在地,只是黄符此时如同被炙烤过,焦黑一片。
宋定山杀意凛然地看着老城主:“找死!”
跟着一脚向老城主胸口踏去。
宋定山此举并非冲动行事,他现身此地既然被老城主看到了,就肯定不能留着他。
“嘭!”
一声惊响炸开,刚刚关上的大门被震飞了出去,老城主身上龙气盎然。
宋定山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金色鲜血,身上忍不住地颤抖着,巨大的疼痛让他倒抽凉气。他忍着痛,试图起身,刚有动作便气血上涌,头颅中如有大锤重击,一身修为涣散不堪。
“来人啊!有刺客!”
门外,一个路过的丫鬟被吓坏了,跑着往远处而去,一声声大喊响彻城主府。
宋定山尽管心有不甘,却知道他得走,否则一会儿来几个仆人都能砍死他。强自镇定心神,用最后一丝能掌控的修为,催动山阳城山水大阵,一簇云托着他向天幕飞去。
李锦川哭着来到了老城主身边,小手因为刚刚被针刺过,还在忍不住的颤抖,更是使不出丝毫力气,就连握住手掌都做不到。但,他还活着。
而老城主..
老城主口中溢出的血染红了衣襟,胸口塌陷了好大一块,就连背后的地面都炸开了。
老城主见李锦川过来,努力露出一抹笑,道:“孩子,别怕,有爷爷在,爷爷有皇帝陛下的玉符,他伤不了你。爷爷、爷爷怕是不行、了,孩子、孩子,保住、保住山阳、山阳城、城、保住、保住...”
断断续续的话音落下,老城主就这般看着李锦川,没了气息,也没有合眼。
“哇!!”
孩子终于发出了声,只是,这声音却那般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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