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李晟

蓝郁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角，霍北川却依然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他的胸腔灌满雪花，一片冰凉，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十几分钟前听到的那句话——我和你，只是合同上的甲方乙方而已。

        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也对蓝郁说过相似的话。那天蓝郁在公寓撞见他和别的男人一夜，和现在的他一样，即使被宣告关系结束，蓝郁还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在原地，想要一个明知结果的答案。

        他终于明白了那时蓝郁的心情。不是不想离开，是没有办法。虽然对方已经决定结束，可自己的感情还收不回来，他怎么可能潇洒地释怀，也一起转身走开。

        霍北川在街上游荡了一整天，最后来到姚沁公司楼下默默等待。他思绪纷乱，不甘又彷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蓝郁那满不在乎和十分不耐的表情，可他还是必须见到蓝郁。

        他对蓝郁的感情，是永远不可能释怀的。

        雪已经停了，气温又降了几度。霍北川在外面待了一天，手指都冻得麻木。可他没有躲到温暖明亮的室内，怕错过蓝郁的身影，就这么伫立在大门外，像一尊雕塑。

        “霍先生？”姚蓄锋刚刚结束加班，匆匆走出大楼，一眼就看到了他，“你在这里做什么？是……在等蓝郁吗？”

        霍北川点点头：“他在吗？我有点事想跟他谈。”

        “霍先生……”姚蓄锋似乎知道什么，长叹了一口气，“蓝郁今天没有来工作室，早就回家了。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聊聊？”

        霍北川看到他同情的眼神，有一丝悲凉的预感。两人在附近找了家环境清静的酒馆，点好菜后谁都没有说话，很尴尬地沉默了好几分钟。

        “其实，”姚蓄锋几番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早就想告诉你的。”

        霍北川静静地看着他，说：“告诉我什么？告诉我，蓝郁会把我忘了？”

        姚蓄锋怔了一下：“你，你知道他生病的事？”

        霍北川喝了口酒，咽下辛辣的滋味，沉声说：“知道。但我没有想到，他会忘记得这么快。”

        他在煎熬和折磨中想了很多很多，他是知道蓝郁生病的，也知道阿尔茨海默病是怎样一种疾病。然而对一种概念的了解，和对现实情况的了解，是完全不同的。当他切身体会到被遗忘的滋味，才开始懂得那些对阿尔茨海默病描述文字的字里行间，隐藏着多么残酷可怕的事实。

        他说：“之前我见过一个叫李晟的人，听他说了一些有关于蓝郁的事。那时我就已经在猜，蓝郁或许真的……真的和李晟之间发生过什么，而不是他所说的误会。”

        姚蓄锋也喝了口酒，缓缓道：“李晟是个好人，霍先生你也是。我替蓝郁向你道歉，我也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该早点跟你说的。请你体谅蓝郁，如果他没有病的话，他不会这样的。”

        霍北川摇摇头：“能多跟我说一些蓝郁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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