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色下，熊与狐
“啧啧啧啧！”
身旁的王方一个佝身，以手为帘遮在眼前，嘴里小声怒骂：“丧心病狂！”
沈荔秋眼底一动，低声问：“怎么回事？”
王方叹了口气，小声解释：“这些都是主办方雇来的未成年小兽人，都是‘精心’挑选过，兽型都是漂亮的毛茸茸。”
“他们需要先变成兽型，反复清洗干净后在低温中待够一个小时，用背脊驮着刚倒好的新鲜美酒，来给贵族们上酒。他们管这叫“茸体盛”！还说只有未成年的漂亮小兽人才清纯，还残存着兽人原质！……找来的小兽人都半逼半诱签下不对等协议，想走也难了……”
沈荔秋双手打抖，一股怒意从小腹直冲头顶，激得他眼尾微红，带着冷肃的妖冶。
另一旁的虞雾也双眼冰冷，狠狠捏了下手指。
身旁传来一声低沉的哼笑，沈荔秋冷冷回头，看到楚阎正半倚在沙发上，手中把弄着熊首手杖。
他歪头瞥着沈荔秋，眼神讥讽：“你以前没少喝过这种酒，现在才生气是不是晚了点？”
听完王方解释后沉默无声的521瞬间尖叫：【那才不是我的宿主！是原身！和宿主没关系！呜呜呜呜宿主，这个什么盛也太可怕太恶心了！】
沈荔秋攥紧膝盖上的布料，胸口憋闷，他深呼吸，沉沉吐出一口气。
“521，我穿到这里来后，原身去哪了？”
【大概是被销毁了。】
“销毁得好。”沈荔秋冷言。
这些贵族一个个津津有味地品咂所谓美酒，佯装风雅实则变态地对着毛茸茸们品头论足，分析味道区别。沈荔秋冷冷看着，感到空气逼仄，直犯恶心。
楚阎面前也有一只毛茸茸，是只似猫似狗的小白兽。
楚阎环视四周，见其他小兽背上的酒杯都被拿走饮尽后，他也拿起小白兽背上的酒盅，放在身侧桌上，轻挥手杖：“走吧，我待会儿喝。”
小白兽生怕楚阎改变想法，一秒都不耽搁，慌忙起身飞跑退下，从进来的侧门跑走，一个头都不敢回。
场上只剩下一只小猫。它耳朵上有一块斑点，似乎无人要。它并未感到庆幸，反倒越来越不安，背上的酒盅微晃，里面的酒快要洒出来了。
门口静静站着一个男人，正冷漠无情地看着这只小猫，监督它会不会洒水，有没有人要。
小猫抖得更厉害了，圆溜溜的猫眼快掉下泪来。
沈荔秋无声轻叹，朝小猫伸手，轻声说：“来我这里吧。”
小猫战战兢兢走到沈荔秋身前，乖顺地垂下头颅，尾巴僵硬地贴着后腿，暴露了它的恐惧和惊惶。
沈荔秋拿起酒杯放在一边，弯腰伸手想安抚一下小猫，对方却身子一抖，又硬生生让自己停住，准备迎接沈荔秋的抚摸。
沈荔秋伸出去的手一僵，眼中划过水般的软意和阴冷的怒火。
他收回手，直起身子，声音轻轻怕吓到如惊弓之鸟的小猫：“你也走吧，我这儿不需要你了。”
小猫慌忙跑开，和方才的小白兽一样，头也不回。
虞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压抑着怒火：“这是帝国法律允许的吗？难道不能把这些人通通下狱吗？”
王方拍拍他的肩膀，“帝国有法又怎样？先皇手段强硬也有军权，可是结果怎样？一样治标不治本。现在的陛下虽秉承先皇遗志，但他手段绵软性情温顺，听说身体也不太健壮，根本没有足够的心力，也没有足够的手段和这些贵族抗衡。”
“帝国的贵族就像野草，先皇时期看似被燎原，如今一点风吹就又野长起来……抓他们？靠谁？军中有贵族，官里有贵族，只有平民里找不到贵族。”
“我们平民啊，能好好活着挣点小钱就很美啦。”
沈荔秋阖上眼睛。
【原，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畸形的吗？可，可是，原文里除了主角受被强取豪夺以外，描述的世界很和谐友好啊！贵族虽然高贵但也和蔼，深受平民推崇，怎么会这样？】521很不理解。
“那是你看得见的地方，现在这是你看到了曾看不见的地方。而在这之外，又有多少仍就看不见的地方呢？”
这些贵族肆无忌惮地把小兽人视作物品，视作盛酒的壶。
那么竞标会上沈荔秋听到的几个贵族语带暧昧聊的“马儿”，又真的是普通的马吗？
【那，那就算了吗？】
“算不了，不能算！”沈荔秋双眼含怒，“既然军政都有贵族，那就不通过军政好了，要么直接上达给皇帝，要么捅出去，捅大了，让全帝国都知道！”
沈荔秋觉得憋闷恶心，想出去透透气。
恰在这时帝国歌舞剧作者协会有关于剧本的事找王方商议，王方离开一会儿，带上虞雾帮他：“老板，我一定会照顾好虞雾的。”
沈荔秋点头，说：“我就在外面的庭院里等你们。”
沈荔秋操纵轮椅来到庭院，庭院栽种了很多枝肥叶大的树木，路旁的灌木丛也茂盛得很。只有草地里栽了几个矮灯，灯光如萤，只能影影绰绰看出树木轮廓，头顶的夜星闪烁可见。
沈荔秋靠在轮椅上，抬头怔怔望着夜空。
星星一闪一闪，521在他脑袋里数星星。
一阵窸窣声传来，沈荔秋恍若未觉，521却看得分明：一只熊，一只高大健硕的黑熊从树丛中慢慢爬出来，猩红的双眼锁定沈荔秋。
521鸡叫：【宿宿宿宿主！熊……熊熊熊熊！】
沈荔秋猛然回神，还未有反应，就被闪电般冲过来的黑熊扑倒，压在草丛中，轮椅被撞散歪在一边。
……这是被楚阎弄坏的第二个轮椅了。沈荔秋不合时宜地想。
【攻二是想吃人吧？他的嘴巴怎么这么大！救命！宿主，你快喊救命啊！】
沈荔秋：“……不要试图通过大叫寻求帮助，因为你不知道是援救先到，还是熊先被你激怒。”
沈荔秋还算镇静，楚阎不是真正的野兽而是个兽人，肯定不会做出吃人肉的事。
他这般想着，就见黑熊俯下身，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
沈荔秋：“！”
巨熊眼神浑噩戾气极重，一点看不出理智的存在，身上野性的热气压得沈荔秋睁不开眼。他感受着不详的气流，心跳扑腾，后脖颈生出细密的冷汗。
忽然锁骨一湿，被黑熊用粗糙的舌面舔了一口。
月流如瀑，倾泻在草地上的一人一兽身上。月光皎皎，照出漂亮青年白皙如雪的锁骨，被野兽轻轻一舔，就娇气得留下一块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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