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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醋意


萧绰进入南京城时,安东门外,聚集很多人,留守的文武百官,皇子公主,嫔妃命妇,都跪在道旁迎接。拜见了皇太后、皇上之后,命妇们的目光就在人群中搜索自己要找的人,找到人的就高兴地上前打量,问候,有的甚至激动地抱在一起,什么顾忌都忘了。没找到的一脸沮丧,挨个地打听自己要找的的人的消息,许多人当场就急得哭起来。

有一个衣着简单的女人也急得不得了,开始,她还站在路旁,静静地等着队伍依次入城,目光挨个地在每个入城人的脸上滑过,生怕漏掉一人。可是,她越来越失望,焦急的脸上露出绝望和恐惧神色。

萧绰看见她了,看起来她正在发抖,她的手一会儿紧捏衣襟,一会儿双手又紧紧地绞在一起。她踮着脚尖向队伍里张望。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拉着一个士兵,问:“政事令在哪里?政事令回来了没有?”

士兵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走了。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如丢了魂一样,过来好一会儿,像挨了一鞭子,猛地醒悟过来,抓住另一个进城的人,问:“政事令在哪儿?政事令回来没有?”

进城的士兵仍然摇摇头,走了。

她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的,拦着每一个进城人就问:“你看见政事令没有?政事令在哪里?”

终于,有人告诉她:“政事令已经从开阳门进城了。”

她先是愣了愣,接着笑起来,然后,又哭,

是赵宗媛,是在打听韩德让,她为什么不来问朕?她是怕朕还是恨朕?

萧绰让贤释把她叫过来,说:“赵宗媛,你又哭又笑的干什么?不怕别人笑话?”

赵宗媛说:“太后,奴婢高兴。”

萧绰说:“你高兴,为什么哭?”

赵宗媛说:“太后,奴婢高兴才哭。”

萧绰说:“你是不是傻了,赶快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宗媛说声“是”,连忙回去了。

萧绰看见赵宗媛进了城门,一拐弯,向南面跑去。萧绰立刻吩咐贤释:“去叫住赵宗媛,让她去宫里见朕。”

贤释忙去追赶赵宗媛,萧绰回到宫里,没多久,贤释把赵宗媛领来了。

萧绰说:“朕让你回家,你为何朝南门而去。”

赵宗媛低着头,不说话。

萧绰说:“怎么不说话?朕在问你,你没听见?”

赵宗媛嗫嚅着说:“奴婢想去看看政事令。”

萧绰说:“去看政事令?看到没有?”

赵宗媛摇摇头。

萧绰说:“怎么这么着急去看他?是有什么话对他说?”

赵宗媛说:“不,奴婢担心他。”

萧绰说:“担心他?担心他什么?”

赵宗媛说:“奴婢听说这次出征有一个大官受了伤,奴婢担心~~~”

萧绰说:“好你一个贱人,竟敢诅咒政事令,你是希望他受伤,对不对?来  ,掌嘴。”赵宗媛被打得口流鲜血,整个脸都肿了。

韩德让见了大吃一惊,问:“你怎么弄成这样?谁打你了?”

赵宗媛说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韩德让盯着她的脸看,摇头说:“不,这不是摔的,告诉我,谁打的。”

赵宗媛说:“你别管我,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听说有一个大官受了伤,哎呦,真是吓死我了。”

韩德让一把抓住赵宗媛的手,大声说:“告诉我,是谁打的?”

赵宗媛用力甩开韩德让的手,扭头走开。

韩德让隐隐地已经猜到了是谁打了赵宗媛,便走过去,拉着赵宗媛,让她坐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揭开瓶盖,倒出几滴紫色的液体,要往赵宗媛脸上涂抹。赵宗媛见了,连忙躲闪,问:“这是什么?”

韩德让告诉她是治跌打损伤的药。

赵宗媛仍然躲闪着,说:“这抹在脸上多难看?”

韩德让说:“这药很有效的,两天就可以消肿,消了肿,洗一洗,就好了。”

赵宗媛尚在犹豫,韩德让伸手已将药水抹在她的脸上了。

赵宗媛先是一惊,接着就不动了。韩德让的手指轻轻地在赵宗媛的脸上滑动,像三月的风吹过冰封的湖面,冰融化了,赵宗媛的心也融化了。涂抹好了,赵宗媛跑到镜子前面,尚未细看,转身就去打了一盆清水,正伸手要捧水洗脸,忽然停住,慢慢地走到韩德让身边。

韩德让问:“怎么又不洗了?”

赵宗媛说:“不洗了,我要让它永远留在脸上。”

韩德让说:“那你就出不了门了。”

赵宗媛说:“不,我就是要出门,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涂抹在我的脸上的。”

韩德让说:“你疯了?女人都是疯子。”

无端地挨了一顿打,赵宗媛感到极委屈,又愤怒。她已受够了这种被压迫的日子,她的腰几乎折断了。

第二天,    萧绰听说赵宗媛的脸上涂抹了一层紫药水,想来面容一定十分可笑,便传旨让她进宫。萧绰见她一脸红紫,忍不住大笑,说:“赵宗媛,什么时候你的下巴上结了茄子?”

赵宗媛看了萧绰一眼,抬起头说:“回太后,政事令嫌奴婢脸难看,便用药水遮掩起来了,哪里是什么茄子?”

萧绰说:“政事令倒是很在乎你的,果然把那块丑陋的地方遮盖起来了。”

赵宗媛看起来,有点得意洋洋地说:“这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人,他们要那么美干什么?嘴巴肿一点,牙齿豁一点有什么关系?非要涂抹药水把它盖起来不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萧绰听了,心里火气上冲,看着赵宗媛。赵宗媛似乎一夜之间都变了,她的眼神变得犀利又大胆,目光里分明藏着一股哀怨而又桀骜之气,这赵宗媛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顶撞了,她这个胆子是谁给的?韩德让,他为什么要给她涂抹药水?这不是宠着这女人吗?他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萧绰觉得有一团火在心里燃烧。

韩德让见到萧绰,萧绰正为皇上连日在元和殿喝酒嬉闹而大发脾气。见韩德让进来,指着韩德让说:“你,你也去和他们闹,闹翻天算了。”

韩德让上前,说:“太后,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萧绰说:“朕气坏身子,关你什么事?朕气自己,又不气你?”

韩德让说:“皇上不就是在元和殿摆宴犒劳有功之人吗?用得着这么生气?”

萧绰说:“什么犒劳有功之人?有这么犒劳的吗?一摆就是好几天的酒筵,天天喝酒吃肉,把元和殿都变成酒馆了。”

韩德让说:“是是,皇上也确实做得有些过分,臣这就去劝说他。”

萧绰说:“还有你。”

韩德让说:“臣怎么了?”

萧绰说:“怎么了?赵宗媛也被你惯的不行。”

韩德让知道了,萧绰是因为赵宗媛而生气,他不知道如何对萧绰说。在他心中萧绰一直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为什么昨天一回南京就对赵宗媛动手?赵宗媛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大动肝火。

昨天,韩德让也问了赵宗媛,为什么太后打了她。赵宗媛什么都不说,先是低着头流泪,接着竟然笑起来。他真是搞不懂女人。

韩德让说:“赵宗媛怎么了?”

萧绰顿了顿,说:“她居然敢顶撞朕,不是你给她的胆子,她敢顶撞朕?”

韩德让说:“赵宗媛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要顶撞太后?”

萧绰说:“为什么要顶撞朕?是你给她撑腰。”

韩德让说:“臣何时给她撑腰了?”

萧绰说:“你,你都不知道你把她宠成什么样了?”

韩德让不明白,说:“臣什么时候宠过她了?”

萧绰说:“你不宠她,她会那么在乎你?你没看见她那样,站在城门外,见人就问‘你看见政事令没有?政事令回来了吗?’一点稳重的风度都没有,哪里像政事令夫人?”

韩德让说:“她是个苦命的乡下人,请太后包涵她。”

萧绰说:“你别一口一个太后太后的,叫得朕心烦。”

韩德让说:“我已经跟她说了,她是雪雁的妈妈,我喜欢雪雁,喜欢她的女儿,她就是我的妈妈。”

萧绰说:“你真这么说的?”

韩德让说:“这是我的心里话。”

萧绰说:“看来你是忘不了她的。”

韩德让说:“我的心真正在哪里,你心里最清楚。”

萧绰说:“男人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韩德让说:“有朝一日,我死了,你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我的心怎么样,是不是红的,如果是红的,那就是我对你说忠心的。”

萧绰忙说:“呸呸,尽说不吉利的话,朕哪会让你先死,朕一定要死在你的前面。”

韩德让说:“刚才还说我说话不吉利,你怎么也说了?不许说。”

萧绰哽咽着说:“好,今后我们谁也不许说。”

韩德让见萧绰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便告辞出来。在宫外见到了王继忠,王继忠今天满面春风,走路带着都带着笑。

韩德让叫住他,说:“王侍郎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

王继忠:“政事令,今天的确有一件大喜事,要向皇上禀告。”

韩德让说:“什么大喜事?你媳妇要生孩子了?”

王继忠说:“我媳妇的确快要生孩子了,但今天,还有更大的喜事,遇见你正好,我们一起去见皇太后,皇太后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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