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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究竟


夜里自南吹来的寒风尽数被他挡住,他撑开的小天地里,将妻子牢牢护在其中。

        傅明华住了足,燕追不妨她会突然停了下来,佳人撞进他怀里,他手揽得更紧,低头问:

        “怎么了?”

        傅明华仰头去看他,他撑的是湘妃色的油纸伞,上面以擅画的书生画了山水,精致婉约,实在与他和通身冷淡的气质并不相符。

        那修长有力的手指握在伞柄间,却无损他的清雅华贵,瑰丽迷人。

        他却像是毫无所觉,看到她的动作,下巴碰了碰她头顶:“元娘?”

        “三郎,容妃如此急切,可是四皇子……”

        他淡淡一笑,低头亲她:“他只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傅明华想了想,事到如今,燕信确实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他对手,只是容妃仍在,容家未倒。

        对于容氏的人来说,燕信越废物,将来容氏才越好掌控。

        若想除去燕信,却得将拦在他面前的容妃及容涂英等人除去。

        只是容家现在势力很大,当初被先帝吓破胆的残余世族尽数投靠他们。如今朝堂之上,嘉安帝对于容涂英多有庇护,今日紫兰殿中,太后中毒,虽说没有详细明查出来是容妃所为,但众人闭着眼睛也是能猜想出来是谁干的。

        可是嘉安帝的态度是喝斥了当时怒火中烧的贵妃,并打压崔贵妃,对容妃的庇护态度十分明显。

        她不由自主想起太后所说的话,嘴唇动了动:

        “三郎?”

        “嗯?”

        燕追应了一声,看她站了一阵,便冻得一张粉泛白,不由手臂用力:“有事进再说。”

        她若有所思,随着他催促的力气走了两步,才问道:

        “你说,皇上对于容妃……”

        傅明华顿了片刻,又转头去看燕追的脸。

        他眼中露出古怪的笑意。

        似是有些骄傲,又似是有些复杂,仿佛一个隐藏多时的秘密,此时终于被人得知。

        他没有打断傅明华的话,似是在等她接着问下去。

        “……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傅明华轻声的呢喃,看到燕追的反应,她轻轻的笑出了声来,又不想再问下去了。

        无论是真是假,时至今日,之后的结果不会改变。

        “风大了。”傅明华缩了缩肩,燕追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她脸颊被这冬夜的寒风吹过,如被钢刀刮骨,他的手却十分温暖,使她含恋不舍。

        “今日母亲要将首饰分我,我怕她……”傅明华缩了缩身体,燕追眉头皱了皱:“我明日会再进宫一次。”

        她点了点头,进了屋里。

        温暖的房间,几个丫头的笑脸,才让傅明华紧绷的一天的身体放松下来。

        宫中贵妃所在的蓬莱阁十分寒冷,她今夜早早就睡下了,只是一直想着白日时的事情,难以入眠。

        她抱了暖炉,却仍觉得冰冷。

        宫中传来走动的声音,这冷寂的夜里,崔贵妃正难以入睡时,那声音扰得她越发不得安宁。

        “清容。”她轻声的唤,杨复珍匆匆进来:“娘娘?”

        “怎么回事?”

        崔贵妃眯着眼,问了一声。

        杨复珍就叹了口气:“娘娘,白日时容妃受惊,夜里不适,请了女医。”

        听到这话,崔贵妃心中生出说不出的荒谬之感来。

        白日若有人受到惊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容妃。贼喊拿贼,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一些。

        但兴许是早就习惯了,崔贵妃嘴角动了动,却是笑不出声来,她翻了个身,想起白天傅明华摔倒在地,想起自己受到的喝斥,咬了咬牙:“不用管了,明日我还得抄写经书呢。”

        杨复珍轻轻的应了一句。

        傅明华担忧崔贵妃受不了打击,但她将心里的不安与燕追说了,她便又稍安了一些。

        洗漱之后她靠在床榻边,薛嬷嬷与余嬷嬷两人正为她把脉。

        今日张缪虽然说了没有大碍,但两人仍是提心吊胆的。

        “今日奴婢看张缪神色发白,似是对容妃娘娘有些畏惧。”碧云挖了香腻的膏子,在手上以体温融了,看那膏化为浓稠的香液,才在傅明华腹间腰侧轻轻揉了起来,力道不敢大了,就怕使她哪里不适:“当时他进来时,奴婢看到容妃娘娘的脸色,当时便有些难看的样子。”

        她说着今日的发现,傅明华手撑着额,轻轻的应了一声,也想起今日太医令那苍白的脸色。

        “张缪是太医署中医术精湛的太医令之一,与周济自小便学医不同,”傅明华缓缓开口,伸手顺了顺丝滑的头发,嘴角含笑:“张缪此人自小时便名闻乡里。”

        她有些慵懒的侧身,碧云又为抹了香膏,为她轻按腰背,听她缓缓道:“太医院每个人,位低却责任重,出身来历俱都要查祖上三代可有犯事之人。”

        张缪不足七岁,便能识千字。

        他的父亲身体孱弱,自小家贫。

        读书读到十六岁,因其父疾病之上花费甚多,使家境极贫,所以他立志从医。

        太医署中的太医几乎都是饱学之士,如张缪一般,由儒入医的人不在少数。张缪曾立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只是入了太医署,为皇帝贵胄把脉开药,切脉、诊断、开方,俱都要存留宗正寺之中,若有差错,哪怕时日久远,也是要被问责,轻者丢财,重则是要家破人亡掉脑袋的事,所以行事久了,难免也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早前曾因为替被容涂英令人打伤的李彦安把脉之故,而开罪了容涂英,使得他的儿子遭到了意外,幸得他妙手回春,捡回一条性命。

        今日的事既然是容妃部署,自然张缪的晚来,便不是偶然而已。

        “怕是今日无论寻了谁来,都会因为一些事情而耽搁了。”傅明华叹了口气。

        朝外燕追势力逐渐大了起来,只是朝中容涂英与容妃则是越发张扬大势。

        今日这样的情况,容妃竟然有本事能在紫兰殿动手,冲太后下毒,在太后的地盘上肆无忌惮向自己下手,末了还能只手遮天,令太医令张缪来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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