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张檬的死
&nb张檬停下脚步，捂着心口，弓下腰，大口地喘着粗气。
&nb眼前一阵阵发黑，张檬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酒楼。她看到酒楼的二楼窗口一袭淡绿衣衫的许绿茶。
&nb“绿茶……”
&nb欣喜地刚要抬脚走去，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全部变了。
&nb天阴沉沉的，乌云随着狂风翻滚，山崖边，一只巨大的黑色凶兽浑身是血，低声哀鸣。
&nb“荧？”张檬脚步一顿。
&nb凶兽睁开血红的兽眼，看到张檬那一瞬间，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
&nb“张檬，别过来。”荧沙哑的声音颤抖着。
&nb他身上缠绕着汹涌的魔气，血红的兽眼忽明忽暗，他身上的两股力量正厮杀着，一是作为神的善心，一是作为魔的邪恶。
&nb两种力量的厮杀让他的身体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nb或许他快要不行了。
&nb他幻化为人形，变出几张鲜红的契纸。契纸闪着柔和的金光，与张檬手心的花纹相互应。
&nb“张檬，我趁神志还清醒，现在便与你解了契约，解了契约后，你便跑开。一定不要回头看我。你可记住了？”
&nb血泪从他绝美的脸颊流落，掉到空气中，化为一丝丝乌黑的魔气。
&nb张檬心一疼：“荧，你快要死了对吗？”
&nb因为快要死了，所以要和她解了契约，不想拖累她，对吗……
&nb荧血红的美目怔怔地看着张檬，似乎要将张檬的容貌永永远远地记在脑中。
&nb“张檬，我不会死的。”最后一次骗她，也只是不想让她愧疚难过。就像以前一样，受了天刑浑身是伤的他，会偷偷地将身上的伤口隐去。
&nb“张檬，你一定要记住，跑开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看我。”
&nb平日沉默寡言的他一次次重复这句话，因为张檬是他最在乎的人，即使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要拼尽能力保护她。
&nb契纸忽然腾空而起，迅速向张檬飞去，将张檬围住。淡淡的金光从契纸里面发出，又缓缓地向张檬的手心流去。
&nb而荧的身体慢慢化为光点，慢慢碎开。
&nb“张檬，现在就跑开，不要回头看我。”他沙哑的声音变得飘渺。
&nb张檬眼圈发红，怔怔地看着荧的身体开始变异，心忽然剧烈地发疼。
&nb“荧！”她忽然跑出契纸的包围圈，拼命地向荧跑去。
&nb荧瞳孔一缩：“不要过来！”他的身子微微后倾，想要躲开她。
&nb可是他失去了所有的神力，哪还能躲过张檬。他纤瘦的身体一下子被张檬紧紧抱住，已经化为光点的身体一部分因为张檬的拥抱猛地聚了回去。同时他的身体猛地爆发出浓稠的魔气。
&nb荧紫黑的唇角溢出黑血，红眸忽明忽暗。
&nb“张檬……”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张檬，“你终究没有离开我……”
&nb不管是被村民烧死的时候，她回来找他，还是在他快要灰飞烟灭的时候，她回来找他。世界上只要有她牵挂着他，这便足够了。
&nb血泪滴滴从他的眸子流落，化作魔气，消散在空中。
&nb可是，这一次他却万万不希望她回来找他。
&nb他最在乎的人不能陪着他一起死……
&nb血红的眸子慢慢黯淡了下来，最终变为一片死寂。
&nb“荧，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你告诉我。”张檬声音颤抖着。
&nb见荧没有反应，她焦急地摇了摇荧：“你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
&nb可是荧却不再回答她的话了。他身上的魔血已经完全影响到他的理智，他的作为神的善心已经被全部吞噬。
&nb受魔力的影响，他黯淡的红眸忽然重新变得明亮，然而却明亮的诡异。
&nb他手一伸，在空中飘浮的契纸全部回到他的手中。
&nb“张檬，我这么爱你，你竟然会和一个人类男子好。你负了我。”诡异的声线从他口中传出。
&nb张檬心头一跳，猛地推开了荧，快步后退几步。
&nb“荧”慢慢撕裂鲜红的契纸，手一扬，纸碎随着风飞舞飘扬。
&nb他红眸流出血泪，紫黑色的唇轻启，轻声低喃：“你负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nb薄唇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诅咒你永生永世，爱而不得。”
&nb张檬心头乱跳，厉声喊道：“你到底是谁？！”
&nb“张捕快？你怎么了？”一个关切的声音忽然在张檬耳边响起。
&nb张檬猛地睁眼，发现她已回到了现实世界。梦境中的那阴沉的天，还有浑身散发着魔气的荧，全都消失了。
&nb“张捕快，你刚刚在街上忽然晕倒了。”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女子，她面带关切地看着张檬，“你现在感觉可还好？”
&nb张檬脸色苍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许久没有回过神。
&nb手心上的花纹消失了。
&nb“张捕快？”见张檬怔怔呆呆的样子，青衣女子抬起手在张檬眼前晃了晃。
&nb张檬回过神，勉强压住慌乱的心绪，看向青衣女子：“子珺，绿茶还在酒楼里吗？”
&nb傅子珺是酒楼里的琴师，张檬晕倒后，路人把她抬到酒楼，而傅子珺负责看着她。张檬醒来之后，看到自己正在酒楼里，故慌忙问傅子珺许绿茶的情况。
&nb“许公子现在在二楼雅间，他吩咐过我们，不管发生任何事，也不准我们打扰他。所以我们并没有告诉他你晕倒的事。”傅子珺温声道。
&nb张檬怔怔地看着通往二楼的黑木阶梯：“他说不管发生任何事，也不准打扰他吗？”
&nb他是在和别人商谈很重要的事吗？很重要的关于生意上的事？
&nb张檬眼神黯淡下来。
&nb“张捕快，你若是想见许公子，我们可以帮你通报一声。我想许公子一定会很乐意见你的。”见张檬失落的样子，傅子珺有些不忍心。
&nb之前许绿茶追求张檬的事在整个云城传的沸沸扬扬，谁都知道许绿茶把张檬看的极重。虽然他有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可张檬应该是除外的。
&nb“不用了。”张檬摇头，“他应该在做着很重要的事，不用打扰他了。”
&nb她垂眸看着她的手心，契约花纹已经消失。可能荧已经和她解了契约。
&nb张檬走出酒楼，并没有回府衙，而是到山上找杨情。
&nb去山上的途中，她的心一直惴惴不安，脑子里想着她昏迷后，与荧发生的一切事。
&nb荧对她说要和她解除契约，让她离开他，不要回头看他。
&nb她又想到她回到现实世界前，荧说的那句话。
&nb你负了我，我诅咒你永生永世，爱而不得……
&nb不，他不是荧。他给她的感觉是如此陌生。或许荧在与魔血搏斗的时候失败了，被魔血彻底控制了理智。
&nb她不知道荧后来的情况会怎样，她也不知道契约解除后，她还会不会随他一起死。
&nb秦璐说，荧魂飞魄散的时候，那个人类女子也殉情了。但她说这只是传说。
&nb张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否和那个人类女子一样。
&nb“阿檬？”杨情看到张檬忽然出现在院子里，有些惊讶。
&nb他放下手中的草药，走到张檬面前：“你怎么来了？”
&nb张檬眼睛发热，快步走上前紧紧抱住杨情。
&nb杨情身子一僵，很快柔和了下来，伸出手回抱她：“你怎么了？”
&nb“杨情，我很不安。”她哽咽着。本来还想在杨情面前表现的开心一点，可是看到杨情，她内心里的恐惧和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
&nb就像小时候，她被蛇咬了，会害怕的抱住杨情，不肯撒手，不停地倾诉着她的恐惧。似乎只要杨情温柔地安慰她，她什么也不会怕了一般。
&nb杨情抚着张檬头发的手一顿：“阿檬，你在不安什么？”
&nb张檬声音颤抖着：“杨情，我怕死。我不想死。”
&nb杨情抓住张檬的肩膀，把她拉离自己一个人怀抱，垂眸严肃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说这些话，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阿檬知道了她的身世？
&nb张檬唇色已经变为了灰白色，心脏又开始慢慢绞痛起来。显然她手上的花纹即使消失了，她也逃不掉死这条路。
&nb或许她和荧的契约没有真正解除。
&nb“杨情，我可能快要死了。”声音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她身子一软，昏睡了过去。
&nb杨情脸色大变：“阿檬！”
&nb轻轻拍着她的脸，她却毫无反应。杨情的脸色灰白一片。
&nb颤抖着手抚上张檬的脉搏，又将手指放到她的鼻下感受她的呼吸，等确定她只是熟睡了过去，杨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nb他扶着昏睡的张檬回到她以前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为她盖上薄被。
&nb杨情坐在张檬旁边，静静地看了她的睡颜一会儿，见她紧皱着眉头，不由得伸出雪白的手指，为她抚平眉间的皱褶。
&nb“我死了，你可有一点伤心······”
&nb白发红眸的男子虚弱地躺在地上，身上慢慢腾起了黑色的烟雾，他红色的眸子嘲讽地看着那个人：“你只怕会开心吧，毕竟你能和他在一起了。”
&nb张檬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为何自己又来到了梦境中。她看着身体慢慢化为黑烟的“荧”，忽然之间觉得喘不过气来，心脏随着“荧”的消失而剧烈抽痛着。
&nb“荧”紫黑的唇嘲讽地微微勾起：“张檬，那个会傻乎乎为你付出一切的荧已经消失了，既然你让我痛苦地死去，我也不能让你和他在一起。所以，你也和我一起死去吧……”
&nb他手上的黑烟猛地朝张檬心脏袭去。
&nb张檬躲避不及，被黑烟正正打中了心脏，一股黑血从她口中溢出。
&nb“荧”垂眸：“我们一起死去吧……我只盼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再也不要爱上你。若是我再爱上你，我必定会亲手再次杀了你。”
&nb张檬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化为黑烟的“荧”在空中穿梭了一会儿，猛地冲向张檬，将张檬的身体围住。
&nb杨情刚为张檬抚平眉间的皱褶，为她掖好被子，刚要起身，忽地看到张檬嘴角溢出一股黑血。
&nb“阿檬！”杨情大惊，伸手放到张檬的鼻下。张檬已气息全无。
&nb许绿茶心中忽地一恸，茶杯从他手中滑落，啪啦碎了一地。
&nb被许绿茶强迫着写契约书的众女听到茶杯破碎声，以为许绿茶等的不耐烦而摔茶杯，忙慌的加快写字的速度。
&nb然而她们却没有看到许绿茶忽然变得惨白的脸色。
&nb“张檬！”许绿茶猛地推开雅间的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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