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些心结和难过
闫忘途好不容易说服了夜蓠不去医院看病，这才得空拿出手机叫了个车准备送她回家。
几分钟后出租车终于来了，她俩并排坐在车后座上，等着车辆驶离繁茂热闹的聒噪街区。
夜蓠闭上眼睛安静地靠在了她的肩上，看样子好像已经睡着了。
闫忘途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街景发起了呆，她渐渐有了一丝困意，但时不时的胃部阵痛又让她无法进入睡眠，这正好方便她保持清醒护送夜蓠回家。
其实她刚刚哄骗夜蓠的话也不算是在说谎，她的老胃病真的有点严重，再加上她刚才确实喝得太猛了，不过好在有萧岚风给她准备的那碗面做打底，要不她未来一周可能都要吃流食了。
犬神曾经跟她说过夜蓠家的祖传药膏可以让普通人类起死回生，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能治疗她的胃病，不过也说不准是不是因为她最近几天的暴饮暴食外加不规律的生活作息又把胃给弄坏了。
小咸鱼决定等待会安顿好夜蓠就去药店买点胃药，她家里的药好像已经吃完了。如果待会胃痛还是不能缓解，那她今天肯定睡不着了。
闫忘途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酒吧或者夜店这种地方，因为在这种地方不喝酒就好像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而她又偏偏不怎么喜欢酒精这种东西。相比像普通人一样喜欢喝酒助兴或者买醉逃避现实，她更喜欢能让她时刻保持清醒的咖啡。
咖/啡/因摄入过多撑死了只能引起心悸，但它最起码不会像酒精一样造成理性丧失。
闫忘途讨厌失控的感觉，她讨厌酒后失控的世界。酒精从来就没给她带来过任何快乐和归属感，它只会给她带来困扰和不安。
闫忘途的父母早年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要参加酒局，那会儿国内的酒桌文化正处于巅峰时期，出去谈生意交朋友必须要喝酒。说得通俗点就是『生意成不成就看酒杯满不满，诚意大不大就看酒能喝几杯』。
如果只从酒德方面来看，她妈蒋春禾喝醉了倒还好说，她最起码不会随便乱发脾气。但她爸闫东渠不是，他喝醉了就爱给她上课，要不就是骂她出气，甚至还会砸东西。
最可气的是，闫东渠醒了之后从来不会道歉，他也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因为那会削弱他做为中国男性的优越感和他那名存实亡的男子气概。
闫忘途从小看着酒瓶就会想起她那让人恐惧的父亲，看着酒杯就会想起闫东渠面红耳赤跳着脚骂她混账的样子。
失控的人类真的太可怕了，如果残存的理性都不能控制人类的兽性，那这些人类凭什么还可以站在生物链顶端？他们凭什么自诩为『高级生物』？他们配吗？
闫忘途认为可控的理性是人类能在地球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主要原因，如果有一天越来越多的人类的理性被欲望占据，那也就到了人类走向毁灭的时刻。到了那时，神明们一定会再次重组这个世界的秩序，她们会让新的文明取代人类文明。
情绪不稳定的人不配做父母，但是情绪不稳定的父母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太多了。
闫忘途小的时候一直误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才造成了父亲无休止的指责和谩骂，她以为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所以闫东渠才总冲她发脾气。
但在经历了『秦漫秋跳楼事件』以后，善良宽厚的闫忘途终于彻底觉醒了。她发现秦漫秋和她一样都是『倒霉的小孩』，从来就不是她们做错了什么，而是她们的父母不够好而已。
这些糟糕的大人只会用自己的价值观绑架她们，相比让她们变得优秀，他们更希望让她们变得『顺从』。
这些所谓的『大人』每天在社会中面对完失控的工作环境，回到家里就开始用弱小的孩子和妻子当做出气筒和发泄口。而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他们是一群懦弱无能的软蛋而已，他们想在家庭关系里弥补在社交中失去的尊重，保护他们千疮百孔的自尊。
『说白了，就是垃圾，一群不可回收的有害垃圾。地球都无法轻易降解他们，他们只会为祸人间。明明他们已经不开心了，却还想着变着法地祸祸别人，非要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闫忘途到现在每回想起秦漫秋都会觉得心痛，她只要一想到秋秋的绝望眼神就想杀了所有垃圾。但是她知道冷漠压抑的家庭环境并不足以击垮开朗的秋秋，她们俩早就适应这种生活了。
其实除了李丽丽那个垃圾，还有不明所以就带着有色眼镜看秋秋的其他老师，更有热衷于在学校里以讹传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垃圾同学，他们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他们都是害死秋秋的杀人凶手。
但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老师们还是一如往常地活着，同学们也都结婚生子过起了普通人的小日子，他们没有一个人为秋秋的死付出代价。
每到深夜的时候，闫忘途看着街边繁华的夜景就会觉得很痛苦，对不公的愤怒和对挚友的想念也会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悲伤的情绪会瞬间淹没她的大脑。而刚刚她的身体还摄入了高度酒精，酒精让她的敏感和悲伤渐渐变得失控起来。
『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了，但我觉得秋秋比我更值得快乐地活着。我要是能早一点长大就好了，那我就可以保护她了……』小咸鱼一想到这里，眼睛里的泪水悄悄淌了下来，她赶紧用右手揉了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怕被靠在她身上的夜蓠看到。
可惜敏锐的夜蓠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异象，她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到了闫忘途像个小孩一样在擦眼泪，她的酒一下就醒了大半。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倚着她，怕她尴尬慌张，想等她平复好心情再坐起来。
玻璃窗里的闫忘途的表情真的太悲伤了，甚至还带了一些不甘心和悔恨，夜蓠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她很心疼她。
五分钟后车开到了小区门口，闫忘途轻轻拍了拍夜蓠的肩，用她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唤道：“姐姐，我们到了。”
夜蓠这才慢慢起身跟着她一起下了车，闫忘途并不知道她已经酒醒了，她怕她摔倒，便还是扶着她慢慢往家走去。
“忘忘，今天太晚了，你就在我家睡吧，正好旺旺也想你了。”夜蓠温柔地提议道。
闫忘途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待会还给去买点东西，要不今晚可能会睡不着。”
“你要买什么？”
“胃药。”
“我家有，不用买了，晚上我们一起看电影吧，旺旺也想看电影。”
夜蓠灵动又温柔的眼神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分外动人，闫忘途看着她美丽的脸，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她好像有点贪念夜蓠的温柔了，她的温柔让她因悲伤和疼痛而变冷的身体渐渐回暖。
『夜蓠要是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小咸鱼不由得心想。
夜蓠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还在纠结，就开始耍起了无赖，“忘忘，你不是说好当人家的小狗的吗？小狗怎么能不听姐姐的话呢？”
“我听话，我们回家吧。”闫忘途乖乖地点点头，继续拉着夜蓠慢悠悠地往家走。
夜蓠抬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笑着说道：“真乖，好孩子。”
闫忘途的脸颊开始一点点变红，最后连着大耳朵一起红了起来，她感觉此时此刻路灯下的自己一定像个烤乳猪一样红。
夜蓠注意到了她的害羞，但还是打算假装没看到，她笑着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抢我的酒啊？”
“我要是不抢，你就要醉了。”
“醉了就醉了，又不会怎么样，你不是会送我回家的吗？”
“我怕你喝醉失控，给咱俩来一个神明身份大出柜！”
夜蓠轻笑道：“不会的，我知道自己的酒量。”
“天啊，姐姐你刚刚都自报家门说自己是狐神了，而且还说要带我飞去医院，可把我给吓坏了！”闫忘途真是无语了，她觉得夜蓠在嘴硬。
夜蓠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笑着说道：“其实我那会儿也不算特别醉，我还是有点意识的。反正喝酒的时候我们说的话也不会有人当真，那是我们难得可以说出真实身份的时候。”
“……姐姐你早说啊，害我白担心了！”
“不过可能还是有点过了，我好像确实说了些奇怪的话。你别在意，我平时很少喝酒的，看来以后还是不喝比较好。”夜蓠隐隐记起了自己好像对小狗说了一些不该说的暧昧的话。
闫忘途也想到了夜蓠撒娇时的样子，便坏笑着说道：“其实偶尔喝喝也挺好的，但必须有我这只小狗在你身边监督你才行。”
“监督我？”
“保护你！”小狗做了个立正的姿势，像个士兵一样认真地说道。
“说起来忘忘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做我的小狗啊？其实我当时只是开玩笑而已，我没想过你会答应。”
“嘿嘿嘿，我当时可是想清楚了才答应的，主要是我觉得做你的小狗肯定待遇挺好的。你看你对家里的旺旺那么好，对受伤的小野狗也那么好，肯定对我这只小狗也不会差。而且你也没说做你的小狗需要承担什么义务，我没有道理不答应啊！”
“唉，真不愧是一只做过商人的小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亏了……”夜蓠阴沉地说道。
闫忘途得意地笑了，“不过我姑且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商人，我会对姐姐好的。你在家的时候旺旺保护你，你在外面的时候我来保护你。姐姐你现在有两只小狗，我打算给我和旺旺做个工作分工，方便平时交接工作，您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夜蓠闻言紧紧挽住了闫忘途的手臂，开心地说道：“好，以后你们俩都要乖乖听话，我也是个负责任的家人，我也会保护好你们俩的，不让你们被坏人欺负。”
“嘤嘤嘤，姐姐你好可靠啊，我怎么感觉在外面还是你能打一些啊？跟你一比我简直就是一只零战斗力的宠物犬！”
“哈哈哈，忘忘不要妄自菲薄，你以后就当我的狗头军师吧？等遇到什么骗局或者消费陷阱的时候，你作为商人的特长就可以体现出来了。”
“姐姐你说的对，我是一只靠智慧吃饭的小狗！”
夜蓠温柔地揉了揉闫忘途的脸，“真乖，忘忘要自信一点，你可是狐神的小狗！”
“对，我可是狐神的小狗，我比其它小狗厉害多了！”
闫忘途得意地一甩脑袋上的蓝毛，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无形中被小狐狸洗脑了，但想了想又觉得无伤大雅，反正她和夜蓠现在都挺快乐的，而且她开始发现让夜蓠开心好像比让她自己开心更容易让她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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