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心冷如铁
只要作为主将懂得挑选防守阵地，两千人的兵力优势，并不足以弥补地形上的差距。
他们这四千人依然保持着完整的作战能力，哪怕精锐如大凉军，也绝不敢冒然绕过他们，直接进攻主力大军的侧翼。
现在，似乎到了两军比拼耐力的时候了。
……
在联军残余死守的山岗之下，几员将领焦急地围着霍飞勇，谈论的正是能否绕开这支残军的问题。
“将军，战机已经不在，以我们的兵力，强攻此处山岗需要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我看敌人已经没胆子下山来了，咱们可以直接袭击敌军主力吧？”
“万万不可，万一我们绕行过去，却被这四千人从背后袭击，那么整支大军将陷入险境，此乃兵家大忌呀。”
“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跟他们对耗下去？若是不能袭击敌军主力，那不如暂时退回砚城吧？这四千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在此地纠缠，绝非上策。”
最让他们担忧的，还是砚城的防守问题。
霍飞勇想出了以水军干扰敌军注意的办法，可是这种办法也不是万灵的，假如敌军主帅反应过来，砚城将暴露防守空虚的问题。
目前，不仅建邺军主力已经从建邺城移至砚城一带，更是运来了无数作战物资。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论侧翼战场打成什么样子，砚城都绝不容有失。
霍飞勇抬头望着这无名山岗上的地形，淡淡地道：“你们说，我方打成这个样子，那另一边的侧翼战场，我军有机会全歼敌人吗？”
手下部将尴尬地道：“现在还没有收到另一边的战报，不过可以稍加推测。这边有将军您亲自主持，身先士卒尚且残存敌军一支后军，另一边的侧翼敌军，当不至于被全部歼灭。”
敌军两翼行动的阵型应该是一样的，对大凉军来说，这是有利有弊之事。
因为他们太过于专注隐蔽，使得前中后军脱节严重，互相难以策应，只要大凉军找到合适的伏击地点，就能击败敌人，而且自身不会付出太大的伤亡。
可是，过于拉长的敌方阵型，使得敌人后军有更加充分的反应时间。
哪怕像现在这样，击溃了敌军前军与中军，他们也能让后军保持更加完整的战力与阵型。
霍飞勇点头道：“这便是了，两处战场，皆有一部敌军保持完整战力，我们自然不能直接袭击敌军侧翼主力，可是也绝不能放任不管。”
周边诸城之军，兵力全部处于空虚状态，他们能倚仗着炸药武器进行防守，却无力派兵出城，来干预这支敌军的行动。
“我们一旦自行撤离，待敌人确认危险解除，在这里将如入无人之境。”
众将想到那副场景，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了。
建邺城为了增强砚城一带的防守能力，增加主力大军的兵力，增加与敌决战的胜算，已经把其他小城的防守兵力尽量压榨了，否则他们连现有兵力都凑不出来。
霍飞勇扫视了眼周围将士，指着山岗上的敌人恨声道：“我们必须一鼓作气，连带着这支敌军一起击溃，剪除所有后患！”
“此刻敌军虽然占据地形之利，可是我不相信他们能完全掌握这一带的地形，派出战士进山，看看能否找到另外上山的路！”
“莫要看他们有了更充足的反应时间，此刻心里也会慌乱，也会惊疑不定，别忘了我们可是刚刚击溃了九千敌军！”
“这样的战纯会深深地刻在他们的恐惧之中，影响他们的信心。”
大家看到霍飞勇已经下定决心，只能暂时抛下对砚城的担忧，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大战之中。
……
葛布兰当然不是废物，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凉军会分兵迎击自己暴露之后的偏师。
他把握住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鼓动起大军士气，推着已经制造好的大型器械向砚城前进。他要抢在偏师被完全击败之前，先一步拿下砚城！
众将包括胡难都没有异议。
偏师的战况，甚至他们是否真的遭遇到了大凉军埋伏现在还只是猜测，需要等他们派出的士兵回报至中军才能得到证实，冒然派出援军其实并不明智。
他们的援军，甚至也可能成为大凉军伏击的对象。
若能趁着敌军兵力分散之时，攻克砚城，那么进攻建邺城的门户将完全打开，而且大凉军运送至砚城内的物资也将落入他们手中。
大凉军犀利的炸药武器让人羡慕，哪怕只是最普通的粮草，对于联军来说也异常宝贵呀。
做好进攻准备之后，众将再次聚于中军大帐之中，等待着葛布兰分配各军任务。
葛布兰之前鼓动大军士气之时，满脸的意气风发，似乎砚城已经是他们掌中之物。可现在却满脸肃容，让众将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敬畏之心。
“我军优势，在于兵力众多。但众将应该知道，打攻城战，有时只靠人多是没用的，更需要器械之助，否则盲目地蚁附攻城，只会沦为敌军的靶子！”
胡难疑道：“听将军之意，莫非有了更好的攻城之法？”
葛布兰与胡难对望，眼神儿中多了几分诚恳的意味。
“此战胜负，全在于胡将军一念之意，还请助我！”
胡难道：“将军何出此言，若能击败大凉军，攻克砚城，我岂敢不尽心尽力？”
葛布兰缓缓扫过一周，最后目光还是落于胡难身上，知道气氛铺垫得已经差不多了。
“我的想法，是要避开大凉军最犀利的炸药武器，在大战初期尽量地保存我们的攻城器械，如此一来，就需要我们英勇的战士先携带长梯蚁附攻城，消耗敌军炸药！”
“等到大凉军的炸药消耗得差不多，我们也能摸清他们放于城内的武器置放位置，射程距离之后，再将大型器械投入攻城战，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众将这才明白，葛布兰的心里竟然制定了如此疯狂的计划！
胡难更明白过来，为何他要说此战胜负完全寄于自己一念之间。
他的战术说白了，就是要拿将士们的性命跟大凉军的炸药武器对耗！
仁者不为将，将领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永远要持有一颗冷酷的心，把所有将士都当成是战争的筹码。
帐内所有将领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自己也曾经做出过最冷酷的决定，让麾下的将士为了胜利而牺牲。
可是听到葛布兰的决定之后，依然让大家心底发寒。
胡难陷入犹豫之中。
既然整个大军组成中，梵塔军乃是主力，毫无疑问的，这样冷酷的战术牺牲最多的也是梵塔军的性命。
他作为远征军副帅，此刻军中的梵塔军其实是以他马首是瞻。若没有胡难的点头，葛布兰根本指挥不动梵塔军将士，更别说指挥着他们进行“送死”式的作战。
胡难的犹豫也只是短时间的事情。
他很快就体会到葛布兰以此战术攻城的无奈与决心。
士卒性命与保全攻城器械之间，若只能选一样的话，胡难其实也会选择保全攻城器械，在更加关键的时刻发挥合作。
更加冷酷的是，对此刻的联军来说，其实并不缺少足够的士兵。正相反，越是在大战初期先把一部分士卒“消耗”掉，可以为大军节省出不少的粮食！
胡难的眼神也变得跟葛布兰一样冷酷。
“葛将军放心，我已经说过，只要是能让我们打赢大凉军，任何的战术我都支持，只要将军作为主帅，能持公正之心即可。”
葛布兰看到胡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下定决心，也露出一丝赞赏。
他同样也明白胡难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简单地说，不能只是让梵塔军作为牺牲品在初期攻城之中消耗敌人的炸药，他们巴兰军也需要作出同等的牺牲。
“好！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今日即刻攻城，作为先锋的军队立即分发酒和肉，让他们吃饱喝足！”
“通令全军，能先登上砚城城头者，赏千金，封一等贵族！”
巴兰国与梵塔国自然与中原王朝的爵位相差很大，不过在这两国之中，贵族的地位优势比中原王朝的士族和封爵更加明显。
听到这番封赏许诺，自然人人磨拳擦掌，对于战功和富贵的渴望压过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葛布兰直接指定了两支今天就投入攻城作战的军队。
他甚至等不及“明日再战”。因为他对于军心的把握非常老辣。
如此冷酷的战术，哪怕底层将士们再蠢，也有可能感觉出不对来。绝对不能让他们有冷静思考的机会，要趁着战意最高昂的时候，先把战打起来。
哪怕前面进攻的军队牺牲大一点儿，只要拼出了真火，让全军将士都红了眼，自然会“忘记”死亡的可怕，更容易被鼓动着杀向砚城城头。
……
霍飞勇离城之后，砚城防卫完全落在了军中副将卢怀恩的身上。
卢怀恩与霍飞勇、岳道淳同样出身于陛下禁卫，而且卢家祖上三代皆为皇室死战，从他的名字也能感觉得出来他出身于忠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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