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金秋十月

九月底，长江流域的降雨量显著减少，在沿岸各省的共同努力下，长江的水位总算是降到了安全的位置，整个宣朝都松了口气。

    十月份，在当地官员百姓和朝廷的共同努力下，随着最后一批病人痊愈走出隔离区，豫章省的瘟疫被消灭了。

    皇帝登基第一年的天灾算是顺利度过，从京城出差到各地的钦差们陆续返京。齐王是跑得最快的那个，身体刚好了一点儿就迫不及待了，这几个月他可是受了老罪了。

    跟齐王同在豫章省的蒋旭却不能立即返京，同岭南一样，豫章省以巡抚为首的一众官员获罪，需得有个人镇场子，确保豫章省的正常运行，毕竟灾区百姓的生产生活还需官府来帮助恢复。

    蒋旭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是陛下心腹，又有齐王护着，这几个月已在豫章官场树立了威信，哪怕齐王回京，也无需担心再有官员生出异心。所以齐王押着犯人，带着太医们浩浩荡荡地回京了。

    康王也返京了，他去的江南二省还好，吏治还算清明，巡抚也都是能干的，所以康王这趟公差出的顺风顺水，真的是只需监督官员们干活就行。

    不过康王仍坚持盯着他们把所有的堤坝修筑牢固、所有淤积的河道清理干净才启程返京。

    林言本是奉旨巡察江夏和岭南两省的，可如今岭南吏治崩坏，他一时脱不了身去江夏，幸好江夏还有个孙大人，还是即将接任的江夏巡抚。

    林言给孙大人去了密信，请他在调查王巡抚时顺便查查勾结洋人，倒卖户籍的事。孙大人接到密信后自然没有不应的，凭林言的身份他也不能怠慢，况且这不过是顺手的事。

    孙大人来到江夏后，发现王巡抚在江夏官员中间十分有威信，他接任巡抚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做到令行禁止，对防范洪水十分不利。

    所以他按皇帝所说藏起了命他接替王巡抚的圣旨，只拿出了命他为钦差监督治理河道的圣旨。

    王巡抚上折子致仕本就是为了避祸的，如今见避无可避，也只能拼尽全力治河，一旦长江决堤，他这个巡抚就得被治罪，再没有平安致仕的机会。

    孙大人表现得一副十分随和的样子，只要治河不出问题他就万事不管，多一句不问，多一步不走，时间长了，王巡抚对他并没有多少防备。

    在王巡抚带人积极疏通河道的时候，孙大人悠闲地做着监工，而孙大人的属下则在私下里紧锣密鼓地调查王巡抚的罪证。

    王巡抚这人素来装成一副节俭清廉地模样，但实际上却是个巨贪，自他任江夏巡抚来，朝廷拨下来的治水经费大半都被他及属下瓜分了。

    今年天气的异常在上半年就已初见端倪，江夏有一位致仕在家的户部官员，对农时天气等了解颇深，发现异常后就写了封文书，本意是希望王巡抚早做准备。

    王巡抚找了些有经验的老人询问后，想的并不是如何防灾，而是要如何脱身。江夏各水系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他再怎么补救也是希望渺茫，还是及早脱身的好。

    皇帝没有准他的致仕请求，反而派了孙大人来督促治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尽力补救，战战兢兢地盯着最薄弱的两处。

    没想到江夏这边还没出问题，豫章那边先决口了，倒是给江夏这边减轻了压力。

    等到长江恢复平静，各处隐患都被解决，王巡抚打算敲锣打鼓地欢送钦差大人回京时，却突然被告知，他的巡抚之位没了，收获了全套的罪衣罪裙、手铐脚镣，还有入京的专车。

    南方的事告一段落，宣平的心刚放下来些许，大长公主送来了消息，太皇太后又病了，病情沉重，宣平和恒霁去园子里探视。

    这两年来太皇太后的身体明显是大不如前了，宣平来到门口，就见太皇太后背后垫了个垫子，正倚坐着喝药，脸色腊黄，嘴唇干燥苍白，看眼神也没有多少神采。

    宣平压下心中的酸涩，强颜欢笑地带着恒霁走了进去，笑着说道：“皇祖母，孙媳和恒霁来给您请安了。”

    恒霁也一本正经地跪下磕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恒霁给老祖宗请安。”

    “好，快起来，快起来！只是个小风寒罢了，你们娘儿俩怎么还过来了？别凑过来，当心过了病气，给皇后搬个椅子坐在那儿。”老太太见宣平要凑过来急忙制止道，“你母亲说的吧？偏她多事，你怀着身子呢，又这么忙，来回折腾什么？”

    “我也有几天没见到皇祖母了，想您了，不折腾，我和恒霁在园子里陪您多住几天。”宣平笑容满面地说道。

    “多住几天也行，这里总是比宫里少些约束的。”太皇太后脸上带笑，眼睛里也多了些光亮，老人嘴上说着不想孩子耽误事儿，心里还是盼着孩子能在身边多陪陪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太皇太后见恒霁明明无聊却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宣平旁边，慈爱地说道：“那边园子里树上还有些果子，让他们带着你去摘，这刚摘下来的和洗净切好的味儿不一样。”

    “母后？”恒霁看向宣平。

    “去吧，注意安全，不可任性。”宣平帮他理了理衣领，几个太监跟着恒霁下去了。

    “宝儿，你这也有五个月了，怀相可好？”太皇太后看着宣平鼓起来的肚子。

    “好着呢，皇祖母放心，倒比怀恒霁时还轻松一些呢，没什么反应，得吃得喝的。”宣平说道。

    “那就好。”太皇太后点点头。

    “皇祖母您是有事要跟我说吗？”宣平问道。

    “嗯，如今你们都夫妻美满，琼华也带着孩子归国了，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容华了，这丫头与莫家小子两情相悦，偏你父皇之前咬定了不肯让她早出嫁，一对有情人偏给分隔两地。

    今年刚入秋的时候，容华就盼着秋猎了，这孩子可不是个爱出远门的性子，还不是为了经过燕云时去见见莫家小子。

    我想着你给你父皇和浩轩写封信，这次回来把莫小子带回京吧，让她们俩人先完婚，老太太我也就放心了。”太皇太后说这么一段话就有些气力不足的感觉。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太皇太后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只怕是活不了两年了，就希望孙子孙女们个个都圆满。

    “我一会儿就去写信，让他们快马加鞭给送过去。”宣平知道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也知道小情侣间的思念，自然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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