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告别
晨曦微露之际，中岛代给刚刚起床的柚叶带来了两个消息——
旗木卡卡西升为了上忍，是同期中的第一个；
宇智波带土成为了中忍，是同期中的最后一个。
就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被安排在同一个队伍。
柚叶笑了一会，从柜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这是给旗木上忍的礼物吗——”中岛代凑近看了看，却被柚叶伸手推了回去。
她漠然道：“不是。”
“那是？”
“老师，管你什么事啊。”
中岛代：“……”
“对了上次那把刀已经丢了吧，我给你找了把新的。”被自己的部下噎了回去的中岛代另找了个话题。
他将背后的太刀放在了柚叶身边，补充：“是我买的。”
柚叶淡淡地看了一眼。
她的脸上还带着丝困倦，看起来对什么事情漠不关心。
一看到她这模样，中岛代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是打算给你当晋升上忍的礼物……你要是报名参加考核了，可惜了。”
“我准备好了，老师。”柚叶利索地站起了身。
她将刀背在身后，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啊……哦，”中岛代悻悻然地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临走之前，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还要去送东西吧。
事情如他所想般发展着——
柚叶侧过脸，回答：“有，同期要商量怎么祝贺卡卡西当上上忍，只好麻烦老师等我一下了。”
中岛代他微微颔首：“好好，那你快去吧。”
柚叶“唔”了一声。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瞳微微转动几下，略带疑惑地看向他：“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嗯？你在说什么？”中岛代比她更困惑。
“宇智波的族地——”柚叶示意他环顾一圈，“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的吧。”
“这个啊，跟你们警卫队说一下来找你的就好了，说起来也怪麻烦的，居然还要登记，来找你可真不容易啊……”
一回想起警务员那带着审视与警告的目光，中岛代就感到莫名不爽。
这是在拿鼻孔看人吗？太过分了吧。
老师这长长一串的吐槽让柚叶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她抬起下巴，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骄矜，“所以才是宇智波啊。”
大概柚叶也不知道，每当她提起自己的姓氏，总是会流露出这样倨傲的神色来。
其实不止是她，每个有着宇智波姓氏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流露出这样的神采——就连天赋稍差的带土也有着自己姓氏的骄傲。
这种不合时宜的自傲自满，以及对外族莫名的排斥……
这很危险啊。
下一瞬间，中岛代立刻排出脑海中的不确定想法，故作轻松冲柚叶笑了笑，“这样啊，那我们快点出发吧。”
柚叶一点不知道中岛代所想所思。
她还想着包里的那份礼物——这是她去年就准备好的。
一把紫竹折扇，上面是她亲手所绘的族徽，还有沿着枝桠生长的叶子。
但展开粗粗一看，却像极了纷落的叶片。
对此，柚叶觉得不太满意，但她画都已经画好了，就凑合凑合吧。
想必那个笨蛋肯定不会在意这么多的吧？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坐落在木叶中心的公园里樱树开得正繁盛。
这里人来人往，奇怪的是柚叶一路跑来都没能看到一个同期的身影。
是自己来太早了吗？
脚下动作行云流水，几番跃动之后，柚叶在约定的花树上站定。
她的眼神上带着些期冀，在人群中逡巡着。
当在触碰到那个蓝色衣服的少年时，她嘴角的笑意忽地凝固了下来。
气喘吁吁的中岛代慢她一步站落在树上，只看到她停滞不前的身影。
“你怎么不下去？”
他有些奇怪，余光里却撇到少女放在树干上的手莫名攥成了一个拳头。
他立刻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
隔着重重花枝，中岛代可以看到那个带着护目镜的宇智波带土正捧着一束艳丽的鲜花站在树底下。
看这样，是要表白的节奏？
空闲时间，他以前曾听水门提起过，这个孩子很喜欢野原琳。
他“啧啧”两声，嘴上感叹了一句柚叶来得不是时候。
无视掉内心的幸灾乐祸，中岛代凑过去地低声问自己的部下：“看来是在等琳哦，那你还过去当电灯泡吗？”
粗神经的中岛代始终以为他们两个最多不过是族里玩得好的小伙伴罢了。
毕竟同族，玩得好也正常。
中岛老师表示理解，毕竟自己这么优秀的部下应该只看得上旗木卡卡西那种天才吧。
他的话打破了一方沉寂，柚叶抬起头又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衣襟，神色紧张的带土，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鼻音。
紧接着，她就直接略过中岛代的身边，转身离开。
“喂……你等等啊！”
中岛老师转头看了看树下的带土，又看了看柚叶逐渐远去的背影，慌慌忙忙地追了上去。
可身侧的少女却只顾埋头往前走去，分明有了点慌不择路的意味。
“不会吧，你在……难过吗？”
中岛代赶紧伸手拉住往村子大门反方向走去的柚叶，堪堪品出一丝不对劲来。
柚叶拧着头不理他的话，眼眶却微微泛红。
中岛代捂着眼睛长叹一口气，“难道要哭了吗？”
“我才没有。”柚叶赶紧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我们快走吧。”
“那你要送的东西怎么办，要我帮你送过去吗？”
“……我才没有那种东西。”
对暗中发生这一切都不知情的少年还傻傻地站在树底下。
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抑制不住地紧张和兴奋。
他紧张得坐不住，只能不断地摸着怀里的中忍证书。
下一秒他又用手去轻轻拨弄盛放的花瓣，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
昨天考完试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也来不及再去找她。
那么，今天一定要……
跟她表白。
脑海里浮现出黑发少女飞扬的眉眼，带土莞尔一笑。
就算她拒绝了，也要大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啊。
……
柚叶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甫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银发少年。
见她看过来，他竖起一只手掌，打招呼：“早上好。”
可就算他伸手打招呼掩盖，柚叶也看见了他刚刚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柚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偷看！
“早上好，旗木上忍，还有恭喜啊。”
为什么你说着恭喜的话，却有种别人欠你几百万的感觉啊！
中岛代这样想着，却只能干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卡卡西君，你不要太在意哦……”
卡卡西：……
“中岛上忍，”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柚叶，“你们要去出任务吗？”
“啊，是这样的，我带柚叶去修行。”中岛代回答。
顿了一下，他又习惯性地反问：“你呢？”
卡卡西垂下眉眼，回答道：“啊，有任务，现在要去叫队友集合。”
中岛代笑起来：“这样啊，那就不耽误你了，我们也要走了哦。”
卡卡西双手插着兜，点点头。
他从柚叶身边经过，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下少女的侧脸，还带着点湿漉漉的痕迹。
果然没看错，刚刚是哭了吧。
卡卡西实在难以想象究竟还有谁能让这个家伙哭泣。
多半是因为自己的队友。
但是——
“有想这种事情的时间，倒不如好好修行吧。”
他一点都不介意这时候多嘲笑一点她。
柚叶：……
真是太过分了啊！
她微微涨红了脸，想要反驳的时候，却十分意外地听见听见中岛老师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卡卡西君，柚叶有东西要送给带土，麻烦你带给他一下吧。”
柚叶倏忽瞪大了眼睛，半晌后结结巴巴地反驳：“别……我才没有啊！”
清晨带着点凉意的风微微不知从何处溯起，吹过三个人的衣角和发丝。
卡卡西的目光微微怔忪了片刻，伸出一只手放在柚叶面前，“哦……好的。”
放到他手上的是一个黑色的长条盒子。
像是一把折扇。
送这种玩意给一个忍者，特别是带土那样大大咧咧的人，真的合适吗？
卡卡西思忖片刻，得出一个不太实用的结论。
倒不如像水门老师一样，送一把特质苦无来得实在……
正想着，柚叶的声音重新在耳畔响起。
她在同自己告别。
“回见了，卡卡西。”
“嗯，回见。”
三个人沿着自己该前进的道路，背道而驰，逐渐远去。
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柚叶忽然回过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长街，还有被风挟裹着飘去远方的落叶。
“又怎么了吗？”中岛代好奇地问道。
柚叶轻轻将头发别到耳后，喃喃：“不……这次什么都没有。”
……
卡卡西看到捧着鲜花垂头丧气的带土以后，大致猜出了原因。
啊，真是两个笨蛋。
他沉默了片刻后，将柚叶的礼物塞到了自己的队友手中。
“给，带土，这是柚叶带给你的。”
带土的眼睛微微亮起来，“卡卡西！你见到她了吗？”
卡卡西微微一滞，别过头道：“嗯，她已经去修行了。”
“这样啊。”带土重新变回沮丧的模样。
他的视线落在手中的黑色盒子上，又重新变得振作起来。
“好，下次一定要……”
但是来不及了。
时间总是残忍而又无情的。
带土没有等到柚叶的归来，反而等来了死亡。
昏暗的山洞中，随着岩忍土遁术的破坏，大块大块的石头在岩洞中纷纷砸落下来。
三个少年立刻往外跑去，想要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可穹顶摇摇欲坠的巨大碎石距离银发少年越来越近。
他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根本无法感知到危险的逼近。
再近一点……
原本已经奔跑在前头的带土却在那一瞬霍然转身——
“这是这次任务的地点……神无毗桥。”
他伸出手将卡卡西抱起。
“不珍惜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
他奋力将卡卡西往安全的地方扔去。
巨石落下。
他纷纷乱乱的思绪定格在此处。
“轰”得一声，所有的一切都化作虚无飘渺的风声与沙砾，与带土一同被压在了那巨大的石块之下。
尘土飞扬带来的是无声的寂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后，被压在石头底下的少年睁开了仅剩的那只猩红的眼睛。
他强忍着剧痛，沙哑地出声询问两个被救出的同伴：
“没事吧……卡卡西……琳……”
“带土！！”
他听到了来自队友们的惊呼。可是他的身体很痛，就连呼吸也带着强烈的疼痛感。
潺潺鲜血自他额头上蜿蜒而下，瞬间就模糊了他的视线。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感受到另外半边身体的存在。
就好像，一切已经支离破碎了。
自己……回不去了。
仅剩的那只眼微微挪动着视线，带土看到平日里最骄傲的队友正浑身解数地用手臂推着那块巨石。
不要用力了啊，卡卡西。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万分艰难地制止他：“……停手吧，卡卡西，琳，我已经没救了。”
“怎么会……”琳跌坐在地上，手中亮起的绿色查克拉渐渐熄灭。
她捂着嘴，怔怔地落下泪来——这样的伤口，根本就无法治疗。
平日里最冷清的卡卡西却比她的情绪更为激动，他无力地跪坐在巨石面前，奔溃和苦涩的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地。
“可恶！可恶！我算什么队长，我算什么上忍！”
原来，卡卡西也会有这样一面啊。
尽管不合时宜，但是带土还是想笑。
他的嘴角刚想扬起点弧度，另一边的脸传来的疼痛却让他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
一旦皱眉，就无法再笑出声了。
所有的声音都开始渐渐离他远去。
带土忽然意识到，自己快撑不住了。
在离开之前，他还想做点什么，总得为队友做点什么。
毕竟，面前的天才少年才刚升为上忍，他还有大把的大好年华，他还有命代替自己走下去。
更何况，琳还很喜欢他。
那么，带土想要他……好好活下去。
他必须得活下去。
“卡卡西，突然想到……我还没给你升为上忍的祝贺，那么，我把……我的写轮眼送给你吧。”这样想着，他打断了两个人的哭泣，断断续续地说道。
带土的话让银发少年猛然抬起头。
他泪流不止的眼眸惊诧地看着他，无声地翕动着双唇。
“不要这样，坚持住……带土。”
“我快要死了……”浓稠的鲜血让带土看不真切卡卡西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象出来。
大概是很悲伤的表情吧，他微微笑起来，“但是，我还能成为你的眼睛。”
“你愿意成为我的眼睛，替我看这未来吗？”
同伴临死前的请求，旗木卡卡西根本无法拒绝。
“嗯……”他痛苦地回答，“我会的。”
或许是身体痛得让自己已经麻木了，分离眼睛的痛楚并没有引起带土多大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他疲惫地阖上眼睛。
喉咙中的鲜血止不住地溢出，带土只觉得眼前的黑暗愈来愈浓郁，浓墨之中仿若有无数只温柔的手抚摸过他的脸。
不痛了，是要死了吗？
但是，真想，跟他们多待一会。
好不容易才和卡卡西成为朋友……
然而留给他们告别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似乎又有零零碎碎的石块混着尘土坠落下来，渐渐将带土的身体掩埋下去。
——该到分别的时候啦。
“快走啊！你们！”外面隐约传来了敌人的脚步声，带土开始竭力催促，“卡卡西！琳就拜托你了！”
——拜托了，一定要平安带她回去，往后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还有，还有……”
他怅然若失地喃喃着，努力将光怪陆离的思绪重聚在一起。
“带土，你说。”
四散的思绪终于聚拢，灿烂的烟火，夏日梅子酒的气味，旋转的金鱼灯，温暖的笑容。
她的名字。
她的声音。
她的赠礼。
我的花。
我的表白。
我的心意。
就像在烁烁星海中捉住了最亮的那一颗，他向着同伴竭尽全力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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