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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根据北京市气象部门最新的气象预报,预计未来一周我市大部分地区将出现强降雨并伴有雷雨天气,温馨提示广大市民为保证出行安全”

        一声儿闷雷藏在厚厚的云层里,先是几滴不顶事儿的雨点落下来,紧接着瓢泼的大雨就从云层里泼下来了,就好像真有人在乌云上站着往下泼水似的,才刚下午三点多钟,天儿就黑的跟七八点似的了,黑压压的吓人。

        一个穿着黑西服的中年男人头顶着公文包在大雨里奔跑,视线都因为浇下来的雨幕变得模糊不清,他蹭了一把眼睛,勉强看到前边儿有一栋能躲雨的建筑,踩着水泡就冲过去了。

        “他妈的,倒霉死了!”中年男人三两步上了台阶,紧贴着墙面站。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把屏幕往衣服上蹭了两下,往上滑了一下。

        “老公,你在哪儿呢啊?”电话那边儿的女人听起来语气有点儿着急。

        “别提了,被困着东直门这边儿了,这雨下的真特么邪乎,手机叫车都排到五十多名往后了。”中年男人烦躁的说。

        “那怎么办?”女人都快坐不住了。

        “没事儿,我一会儿等雨小了,看看能不能打着车。”中年男人安抚着他老婆说。

        “那行。”女人回。

        “先行了,给手机省着点儿电。”中年男人说完就挂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这雨不见小还越来越大了,一道道大闪电带着大闷雷直往下砸,他心里边儿都打怵,而且浑身都湿透了,凉风一吹,冻的他直打哆嗦。

        他这才回过神打量着身后的建筑,还挺气派,就是感觉有点破旧,墙面有的地方都掉皮儿了,大门看上去也有点年代了,像是老辈儿的那种红漆大门,但是上边儿的圆拱顶还带着现代的风格,门上雕的花纹也是古时候那种繁琐华贵的样式,总觉得不伦不类的。

        他仰起头往上看,四个暗秃秃的大字嵌在大门的正中间

        七号公馆

        这到底什么地儿?

        中年男人好奇的转悠了一圈,连个牌号都没有,不过旁边的墙上倒是有个铜制的正方形牌子,上边儿刻着一排小字儿,他凑上去看了两眼,才知道原来这是个对外开放的私人博物馆,怪不得是这种装修风格。

        开放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

        中年男人看了下手表,现在四点,正好进去躲躲雨。

        他尝试着往里推了一下,大门发出那种好像没上油的吱呀吱呀的年久失修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外面,雨幕大的好像起雾了似的,啥都看不清,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刚进去,扑鼻就是一股腐朽的木头味儿,但是不难闻,也许是什么他不知道名字的清新剂什么的。

        出乎意料的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展厅里黑漆漆的,就只有玻璃罩子扣着的古物件儿散发着幽幽白光,应该是底座安了观赏灯,这些白光延伸了十多米长,能看得出来这个博物馆规模应该挺大。

        不过展厅里安静的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种压抑的环境下让他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难道今天没开放?

        不对啊,那门怎么还开着。

        “您您好,有人在吗?”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儿。

        空旷的竟然都有回声儿。

        然后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男人实在觉得心里边儿慎的慌,刚想走,白光的最里边儿就传过来一声软绵绵的女人的声音

        “有啊。”

        这声音很娇俏,听的人骨头都发软。

        “外边儿雨太大了,我想着在这儿躲会儿雨,我可以买票。”中年男人连忙解释,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

        “我这里有伞,客人您可以过来拿。”女人的声音很欢愉。

        客人?

        中年男人被她的称呼逗笑了,现在不都应该叫游客么?

        “太感谢了,我不白拿,算我买的。”中年男人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两边古物的白光中间正好是一条路,可能是身上衣服湿了的缘故,总觉得浑身发凉。

        “您客气了。”女人又变成了很娇羞的音调,声音感觉忽远忽近的。

        中年男人打了个冷战,不是他思想龌龊之类的,这个女工作人员的声音总让他联想到古时候青楼女子招揽客人的感觉。

        其实他也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儿,不过想了想反正现在是法治社会,那边儿还就是一女的,他个大老爷们儿有啥怕的。

        他边走还不忘看两眼两边儿的古物,其中一支翠绿翠绿的玉簪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打磨出来的,透着粼粼水色,上边儿还点缀着好像是羽毛之类的装饰,特别精致,他凑近看了一眼介绍,才知道这是件儿民国太太的点翠首饰。

        虽然他不懂这些,但看着就不是什么俗气的物件儿,不过他也就停驻了两三分钟就继续走了,毕竟忙着回家。

        等走了大约五分钟左右,他才看清尽头好像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等他走近了看清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客人,您的伞。”女人笑盈盈的把手里的黑伞递过去。

        中年男人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愣在原地一动都不动。

        女人穿着一身翠绿色的旗袍,风情万种的倚在旁边儿的太师椅上,身段婀娜,长得更是少有的漂亮,一双跟狐狸似的丹凤眼,水盈盈的,不过她的头型穿着和妆容都不像是现代打扮,更像是民国时期的女人,举手投足虽然娇媚但总透着诡异的感觉。

        不过此时更吸引他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太师椅上坐着的那个年轻男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他穿的也不怎么像现代人,上衣类似唐装,面料像是丝绸,白衣上用金线绣着几只仙鹤,金丝盘口讲究的系到领口,外边还罩了一件水色的轻薄长衫,下边一条黑色亚麻的长裤,贵气却不俗气,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清清冷冷的元青白瓷。

        不过他的头发倒是现代男生的那种常见的短碎发,而且他手里竟然还拿了一只特别精致的白玉烟斗,其次就是拿着烟斗的那只手,白的都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了,他甚至都觉得那只手是不是同样也是白玉做的,但就是看不清模样。

        “客人发什么呆呢?”女人把伞尖杵在地上。

        “奥你们这博物馆还挺有特色的,连工作人员都是这种古代的打扮。”中年男人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

        “您真有意思。”女人从腰间拿出来个手绢掩面笑着说。

        中年男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伞,给他。”太师椅上的年轻男人开口了,嗓音也是透着股清冷的味道。

        “我扫你钱。”男人连忙拿出手机。

        “不用。”年轻男人懒懒的抬起左腿,一脚踩在太师椅上,侧着头抽了一口手里的白玉烟斗,白色的烟轻飘飘的散开。

        他这才勉强看清他的侧脸,他的第一反应,这小哥长得比旁边那女人还漂亮,只不过他皮肤有些偏向病态的苍白。

        “您是馆长吧。”中年男人笑出来一脸褶子。

        “客人好眼力。”女人把手轻飘飘的搭在那年轻男人的肩膀上。

        “不过你们这么大的博物馆,就俩人在也太冷清了。”中年男人又搭话说。

        “两个人?”年轻男人把眼珠子缓缓转向他,“这儿就我一个是人。”

        “您可别跟我逗笑话了,这么一大美女还在这儿站着呢。”中年男人笑着摆摆手,他也没细琢磨这话里头的不对劲儿。

        “我喜欢听您说话。”女人咯咯的笑出声儿来了,在空旷的展厅听着竟然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您在细看看。”年轻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烟斗。

        “客人,您的伞。”女人笑吟吟的往前“走”了一步。

        那中年男人的脸都被她笑红了,刚要接,往下一看,刚还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脸,瞬间吓的刷白

        “鬼鬼啊!”中年男人眼神中透出巨大的恐惧,圆咕噜咚的眼珠子瞪的红血丝都出来了,白光一照,他显得更吓人。

        腿一软一屁股就倒地上了,玩命的往后蹬腿。

        那女人的旗袍下压根儿不是腿,而是一根笔挺挺的翠玉,像簪子。

        “鬼?刚才您不是还专门看了我好几眼呢嘛?”女人笑的更欢了。

        中年男人突然瞥到女人头上的那根翠色的羽毛,好像是联想到什么,两眼儿一番,好险没吓晕过去,最后手脚并用的往门外爬。

        身后女人的笑声越来越近。

        “别别他妈过来啊!!!”他使劲捶自个儿被吓软的腿,最后拼着一股劲儿踉跄着站起来,玩命的就往外跑,一股脑的就冲进大雨里头了,裤|裆流出来一股温热的液体,不过也和雨水融到一起了。

        “废话真多。”叶藏斜倚在太师椅上,嫌弃的看了一眼被刚才那个怂货推开的大门,“好烦,雨都吹进来了。”

        然后,好不容易要关严实的大门又被推开了,顺带着馆里的灯也都从前往后一排排依次亮了。

        “您怎么又给吓跑一个啊!”门外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生,长的白白净净的,有股子灵气劲儿,他把伞收了放在一旁,气冲冲的就过来了。

        “关我什么事儿。”叶藏转悠着手上的白玉烟斗。

        “我可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说了两句话。”女人一脸无辜的样子。

        “翠姐姐,您瞧瞧您那腿,但凡是个人看了,谁不得被吓个半死不活的。”男孩的手指头差点戳着那旗袍底下的翠玉上。

        女人往下一撩,玉簪就变成了两条细长的美腿,她轻轻把头伏在叶藏的膝盖上,“这样行吗,小算盘珠子。”

        “那刚您干嘛去了。”珠子无奈的拍了下脑门儿,“馆长,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我们什么时候靠着这博物馆过活了?”叶藏摆弄着点翠头上的羽毛。

        “从今天开始。”珠子严肃的说。

        “怎么,潘家园的铺子没收回来账?”叶藏问。

        “您还指着潘家园的古董铺子呢啊,且不说咱铺子里没什么成色好的物件儿了,就算有也架不住您花出去的多啊。”珠子眉毛一皱。

        叶藏瞟了他一眼。

        “您瞧瞧您那些件衣裳,全得是合着您心意定制的,就不说上边儿镶的物件儿有多名贵了,连绣图案的线都必须得是金丝线,料子还得是丝绸暖段,您知道您那一身衣服做下来得花多少钱嘛,万十来块都说少了。”珠子掰着手指头跟他算。

        “我喜欢馆长这么打扮,比当时北平城里最俊的军阀长官还要俏上千百倍。”点翠莹白的手指抚摸着叶藏袖口上冰凉的翡翠袖扣。

        “翠姐姐,那要不你献一下身,把自个儿卖出去个好价钱,给馆长做衣服?”珠子笑的一脸纯良无害。

        “馆长我累了,赶明儿在出来给你讲故事。”点翠立马优雅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叶藏转了一下手中的白玉烟斗,轻轻的点了下点翠白净的额头,然后点翠的身体就瞬间碎成一大片莹绿色的光点,跟萤火虫似的,最后慢慢消散,与此同时那边玻璃罩子里的点翠簪子亮了一下。

        “就是说,我现在没钱了。”叶藏站起来,把白玉烟斗挂在腰上。

        “正解。”珠子重重的点点头。

        “没法儿定新衣服了?”叶藏问。

        “非常正解。”珠子继续点头。

        “那你还在这杵着干什么,做宣传去啊。”叶藏敲了下他的脑瓜。

        “这一周的大暴雨,哪个傻子能来逛私人博物馆啊。”珠子委屈的说。

        “刚才被我吓跑的那个傻子。”叶藏回。

        珠子:“”

        说完叶藏转身推开了一扇雕花的小木门,里边儿是一条黑漆漆的长廊,他刚把脚踏进去的时候,两边儿齐齐亮了一排昏黄的烛火,这才看清,这不光是个长廊,右边并排有三个漆黑的大铁门,都上着锁链,正中间都各嵌着三个金色的大字,戊子仓,壬子仓,甲子仓。

        他摸着腰间的烟斗脑袋,慢悠悠的走过去,每到一个门前他都会站个三四分钟,珠子在后边儿跟着,不过他的注意力可不在门上,黑的发亮的眼睛一直贼贼的盯着两边儿的烛台。

        “馆长,这人鱼灯油一滴可值老多钱了。”珠子说。

        “那你拿一盏去卖。”叶藏说。

        “我还没活够呢。”珠子垂头丧气的说。

        “那就等你活够了在去卖。”叶藏说。

        “您说话能不能不这么伤人?”珠子郁闷的问。

        “你是人么?”叶藏反问。

        珠子刚要张嘴反驳,但是半天没想出来往回怼的话,人家毕竟说的是实话,他更郁闷了。

        等走到第三扇门的时候,叶藏抬头看了一眼上边儿已经掉漆的字,这扇门足足比前两扇门大了两圈,上边儿铁链绕了好几圈又用一把足铁重的锁头锁死,门上还隐约能看出来画着复杂的朱砂色符篆。

        “多长时间没固封了?”叶藏皱了下眉。

        “叶老爷子走后,差不多快有一年了吧。”珠子回

        “我接下这地方都一年了?”叶藏挑了下眉。

        “是啊,我都快以为您忘了固封这茬子事儿了。”珠子撇了撇嘴。

        “你又没提醒我。”叶藏说。

        “我一年提醒了您三百六十五次,您回答了我三百六十五次一会儿就去。”珠子又开始掰扯手指头。

        “小算盘珠子,记得真清楚。”叶藏说。

        珠子无语了,他这还用记得清楚么。

        话音刚落,突然起了一阵没由来的阴风。

        叶藏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腰间的白玉烟杆。

        珠子更是腿都软了一下,瞬间躲到叶藏的身后,浑身都在哆嗦,“馆馆长”

        “吓成这样。”叶藏嫌弃的说。

        “里里头那位阁下真的太吓人了”珠子头都不敢抬,连眼睛都紧紧闭着。

        叶藏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明黄色的空白符纸,咬破食指在上边儿画了几道繁琐的符篆,封尾的刹那,符纸自己飘向半空,片刻之后符纸竟然消失了,只剩下半透明的符篆悬在半空中,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最后慢慢与那扇门上原来的符篆融为一体,原本模糊不清符篆瞬间变的清晰了不少,只是不在是赤红的朱砂色,而是发着幽幽蓝光。

        珠子眼睛露出条缝儿,说实话这还是他头回看到他家馆长画符,收魂他多时候总是用那支白玉烟斗,类似于灵师的本命法器之类的吧,说白了也是懒。

        等到他手指上的蓝光散了,珠子这才算把心放肚子里,随后他开口疑惑的问道:“馆长,你的符火怎么是蓝色的。”

        他之前跟着老爷子也见过一两次其他灵师收魂画符,他们的符火全都是清一水的赤红色。

        “因为我喜欢蓝色。”叶藏说。

        珠子:“”

        “教我画符的人说,我身上少东西。”叶藏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头上的血,顺手扔给珠子。

        “鼻子眼儿,胳膊腿儿都有啊。”珠子上下给他看了个遍。

        “通俗说,人有三魂,我少了命魂。”叶藏说。

        “那您不应该成精神病了么?”珠子实在的说。

        “是啊,我也在奇怪,摊上你,我怎么还没疯。”叶藏眼神一冷。

        珠子委屈的瘪了瘪嘴,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那扇大黑门说道:“馆长,您以后对甲子仓的这位能不能重视一下啊。”

        “我都不知道里边儿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重视。”叶藏说。

        “那您尊重着点成不?”珠子都想上去捂他的嘴了,但是不敢。

        “他付钱,我肯定毕恭毕敬,”叶藏不痛不痒的说,“还住单间。”

        “您别说单间了,听说这地方一开始都是为了里边儿那位建的,老爷子说了,咱们岭南叶家的灵师一脉,祖祖辈辈都是镇守着里边儿那位阁下的。”珠子跟背课文似的,就差摇着头说人之初,性本善了。

        “你要不在把灵师一脉从祖师爷那辈儿开始的族谱背一遍?”叶藏沉声问。

        “那我背了啊”珠子单纯的真要开始背。

        “你给里边那东西背好了。”叶藏头疼的大步往外边儿走。

        珠子顿时吓的脑后勺都发凉,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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